章十二、險象環生的『OO』
四月三日,早晨。
洗漱更衣完畢後,書媛踏出家門,闔上大門前,她悄悄地說了句:「我出門了,媽媽。」
搭上早上七點的公車,書媛刷了感應卡往後方走去。
只見車上滿滿都是與她穿著相同制服的學生,整車滿座的情況下,有一處特別顯眼,正後方偏右的兩人座位上坐著一人,那人有著柔順的黑色長髮,光滑的鵝蛋臉,一看就是標準的美女。
但這樣的她旁邊卻沒有坐人,只見周遭的學生紛紛用一種看髒東西的眼神瞥向她,嘴裡還不忘唸叨著。
「哎,真不想跟她同車……」
「是啊,感覺都要被弄髒了……」
「居然學校做那種事,不要臉!」
面對這些清晰可聞的惡言惡語,少女只是翻著手上的校刊,平靜的猶如沒聽到般。
哎——真是一點都沒變。
書媛深吸了一口氣,竭盡所能的大吼道:「閉嘴!死八婆!」
原本吵雜的車內頓時鴉雀無聲,只剩下公車行進的聲音。
書媛慢悠悠地走到少女身旁坐下,指了指少女手中的校刊:「好看嗎?我覺得我這篇寫得不好,所以不是很喜歡。」
少女愣愣地看著她,好半晌都沒有回應。
書媛恍然大悟,朝她伸出手:「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魏書媛,二年A班,校刊上這部『遙遠的幽托比亞』是我寫的,勉強還連載中。」
少女笑著也握住了書媛的手:「我是三年A班的于墨,嗯……很、很喜歡這部,原本還擔心沒有下集的,聽妳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嗯,別擔心,今天下午國文老師就會通知我,明天可以拿稿費了。」書媛邊說著邊從書包裡拿出耳機,「妳喜歡聽音樂嗎?喜歡什麼類型?」
「明天?」雖然聽不懂書媛的話中話,于墨仍是點點頭,「嗯……古典樂?」
「太老派了吧!妳跟我是同年代的人嗎?!」書媛打趣道,也不管于墨答應與否,便將耳機塞入她的耳朵,「總之,聽聽我推薦的歌吧。」
「嗯。」
兩人肩並肩,共用耳機,享受著早晨的時光。
抵達學校後,書媛與于墨約定好中午在圖書館見,才轉身往二年級的學樓走去。
象徵中午的鐘聲響起,面對孜孜不倦的督促著自己,上數學課不能睡覺、訂正完把考卷給我的雅文,書媛一把抓起她的手,「如果我能平安度過這周,我會考慮看看的。」
被書媛那真誠的眼神,弄得一身雞皮疙瘩的雅文,連忙吐槽:「妳吃壞肚子了是不是?」
書媛搖搖頭:「雖然我沒有吃壞肚子,但妳還是跟我來一趟。」說完也不顧雅文的意願,拖著她往福利社趕。
買好糧食後又往圖書室跑,完全不理會後方雅文的瘋狂抱怨,「妳有病是不是?!買完飯去圖書館?我不想愛校服務啊啊啊!」
雅文的抱怨並沒有持續太久,抵達圖書館後,于墨便朝書媛奔來,見兩人熟稔的互動,雅文驚愕的只差沒把下巴給落在地上。
三人進入圖書室後,書媛便拿出筆記本,邊吃著麵包邊把時間回溯、目前所掌握的線索及稍後應該怎麼做,全部從頭到尾給交代了遍。
「那個……」雅文一舉起手,書媛就不動聲色的撕下筆記本,寫了一串公式遞給雅文。
見雅文不解,書媛解釋道:「上回妳跟我說把這公式塞給妳,妳就會相信了。」
聽了書媛的話,雅文喝著果汁,半信半疑地看向手中的紙條:
『r=2a*(1+cosθ)』,思考片刻後,差點給果汁嗆死的她連連咳嗽。
不得不說這個絕對是沒詐了,畢竟書媛可是個不折不扣的數學白癡,就憑她是沒可能搞出這種東西。
「妳要我做什麼?」雅文無奈的擦去嘴角的果汁。
「我需要妳做我的備案。」書媛神秘一笑,開始交代雅文的任務內容。
費盡中午外加午休的時間,總算是把彼此的任務都說明完了,三人便散會,靜待放學時刻來臨。
放學後書媛先是和于墨集合,兩人往位於體育樓地下一樓的備用品室移動。
抵達地下一樓,這層只有兩間隔間,一間做雜物室、一間原是體育備品室,但在體育老師們移動辦公室到教務大樓後,原辦公室改為備品儲藏室,這邊自然也就空下來。
漫天飛舞的粉塵、年久失修的燈泡,電源打開後時亮時滅,讓滿室蜘蛛網的地下室有一種莫名的詭譎感,更別說旁邊還傳來乒乓球的聲音。
「……紀筱芯真的在這裡嗎?」書媛說著還不忘抽出濕紙巾遞給于墨,「擦擦手。」
于墨但笑不語的接過紙巾,領著書媛往寫著體育備品室的房間移動,走入房間內,書媛才看到裡頭微弱的燈光,只見紀筱芯一個人對著牆壁打著乒乓,旁邊的牆柱上還有微弱的逃生燈。
這人的個性得有多扭曲,才會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自己打乒乓球?!
書媛暗叫著不妙,想著該不會這次的計畫也要翻車了?!很是不安的發抖著。
與她相比于墨淡定的多,她不慌不忙地走上前,「筱芯,我有事想跟妳說。」
筱芯「嗯。」了一聲,仍是繼續打著乒乓球,「妳說。」
「我……跟郝仁老師確實有發生關係……」于墨說完,頓了頓,「但不是像傳聞說的那樣。」
「哦?」筱芯終於停下動作,轉頭看向于墨,任由乒乓球滾遠。
書媛靜靜地觀察著紀筱芯,她的臉上不帶半點笑意,眼睛裡也看不到一絲怒氣,像是毫不訝異又像是毫不在意般,只是靜靜聽著。
不對,太詭異了!竟然讀不出任何情緒?一般聽到男友出軌的女生會是這反應嗎?
書媛緊盯著紀筱芯的舉動,深怕眨眼間對方就拿著刀子捅過來。
相較書媛的戰戰兢兢,于墨倒是鎮靜的多:「我是被老師強暴的,並非自願與他發生關係。」
紀筱芯沉默著沒搭話,瞳孔卻猛地一縮,彰顯了她的動搖。
「妳還記得妳跟我說,妳和老師在交往,並且已經有『為愛鼓掌』是在哪天嗎?」于墨問道。
「十二月二十日……我還問妳聖誕禮物要買什麼好。」紀筱芯抿著唇,看上去一臉複雜。
「我知道妳和老師在交往,這點與郝仁老師說自己是單身完全不符,我自然是相信妳的,於是十二月二十四日,那天我不是和妳說我一會兒要去圖書館,讓妳先走嗎?」于墨諷刺一笑,「其實我是與老師約在教室內要談判,談判不成後他就對我施暴了。」
紀筱芯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踉蹌地向後退了幾步,「不可能,老師……騙了我嗎?」說著她掉下眼淚,「我一直想著妳什麼時候才要跟我說,想問妳為什麼明知道我和老師……還要與他發生關係……但……原來是這樣……」
見筱芯淚如雨下,于墨想也沒想的便衝上前將好友緊緊抱住,「對不起……我原本是不想說的,因為我不想傷害妳。」
聞言,紀筱芯非但沒收斂眼淚,反而哭的更兇了,「那我現在到底要相信誰,你們倆說的完全不一樣,但你們都是我最信任的人……」紀筱芯崩潰的哭著,于墨見自己的衛生紙已用完,向書媛投以求救的目光,書媛只好把自己所剩不多的衛生紙全給她。
但紀筱芯完全沒要停下來的樣子,書媛站起身:「我去上面的販賣機買個面紙下來。」
說完她起身朝外跑去,在廁所買了包面紙後,她便趕下樓,奇異的是原本偌大的哭聲沒了,甚至連個抽噎聲都沒有,出奇地安靜。
書媛暗叫一聲不好,三步併兩步衝進備品室,只見于墨靜靜地躺在地上,哪裡還見紀筱芯的身影?
聽見後頭的腳步聲,意識到中計的書媛,還沒來的及回頭,後腦勺便傳來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書媛妳醒醒,書媛妳不能死……」隱約中,似乎聽到了熟悉的哭聲,但這次不如上次那般強忍著不哭,呼喊著自己的每一個發音都那樣清晰又帶著悲愴的泣音。
強撐著後腦傳來的劇痛與令人噁心想吐的暈眩感,書媛睜開眼:「唔……我還沒、沒死……」
看著眼前望著自己雙眼哭的紅腫不說,眼眶還夾著淚珠的于墨,書媛強撐起笑容,安撫道:「妳……別哭了……哭的我這裡比頭還疼……」
說完,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臟。
身後卻突然傳來掌聲,接著是一冷冷的女聲:「真是好感人啊。」
書媛撐著笨重的眼皮,瞪著眼前這滿臉冷漠,甚至還帶笑的惡魔。
紀筱芯。
想著自己這回也是要翻車了,書媛反倒壯起膽子,想著乾脆破罐破摔,大不了給我一刀讓我回溯再來!
她不悅的啐了聲:「剛剛的淚水都是假的嗎?戲演得太好了啊,紀筱芯!沒去當演員可惜妳了。」
「哼嗯?妳說我演戲?」紀筱芯蹲下身,掏出手裡的瑞士刀,來回在書媛的臉上來回把玩著,「眼淚是真的哦?我剛剛是真的很難過,真的很混亂的哦?」
「如果妳真的很難過、真的很混亂,何必把我們綁起來?妳根本就不相信我們!」
見書媛一臉激動的模樣,筱芯呵呵地笑,「不對,妳說錯了,我自然是相信我的好友于墨的。」原本散漫的眼神忽然變得銳利,「我不相信的是妳!」
抓住書媛的領子一把將她拉起,筱芯將瑞士刀抵在她的脖子上,怒吼:「不只挑撥離間我和老師,還讓于墨撒這種謊?妳到底想做什麼?」
鋒利的瑞士刀刺破皮膚,嫣紅的鮮血隨之淌出,泊泊的沿著刀鋒流下。
見狀,于墨連忙喊道:「筱芯,住手!」
「蛤——?」豈知于墨這一喊似乎碰到了她的逆鱗,筱芯將毫無掙扎之力的書媛往旁丟去,一個箭步衝到于墨面前,臉幾乎要貼到于墨的臉上,瞪大的雙眼閃著惡狠狠的光芒,「不准喊我的名子,賤女人!」
說完便高舉起刀子要往于墨身上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