アンジェリーク《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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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玩《アンジェリーク》系列二次創作

*無配對。

*リュミエール中心。

*前守護聖參考自光榮LoveLove通信。部分自我流設定。


水紋在湖面上劃開波浪,漣漪宛如無限擴張的宇宙星光,不停往外傳遞而去。

午後的陽光帶著青草的香甜,原野在暖烘烘的光芒之下顯得柔嫩翠綠,馬的嘶叫聲聽來低啞,卻混淆著幾許低語笑談……

「盧米埃,你在發什麼呆呀?」

身影遮去了大半光亮,形成半片陰涼,奧立威的耳環劃破原本的靜謚,搖晃出連聲清脆,勾得盧米埃的眸光往回轉。

「啊……奧立威?」盧米埃眨了下眼,望向遠處的水眸失了焦,明知友人就在身邊,卻未能拉住視線,甚至、像是瞧見了幻影。

「盧瓦跟馬歇爾叫了你大半天,就看你一個人坐在這裏發呆,我還當你是畫圖畫得出了神,結果畫紙卻是白的。」奧立威把視線往下調,伸手翻著盧米埃捧在手上的白紙,略為粗糙的紙面潔白得不沾半點墨粉,倒是讓盧米埃擱著的手腕印出了輕微的凹痕。

「不好意思……有什麼事嗎?」有些愧疚地露出淺笑,盧米埃勉強拾回心神,只是在回頭望見不遠處正朝自己招手的盧瓦與馬歇爾時,眸光卻再度失了神。

「只是茶泡好了,想叫你趁熱喝而已……」奧立威伸手往盧米埃面前揮了揮,瞧他反應不大,索性跟著在身邊坐下,「不過,晚點喝也不會怎麼樣。」

比起茶,盧米埃發愣的原因更教他好奇。

「奧立威……」苦笑,是因為理解奧立威的打算。

深藍的瞳仁寫滿好奇,擺明了不說清楚就不走人。

「在想什麼?難得見你對什麼看傻了眼。」曲起膝蓋,奧立威把手臂往上一靠,側過臉低聲探問著。

長及腰際的金髮刷肩而下,在陽光中透出柔軟燦爛的暖色調,今天的奧立威難得沒染髮,說是保養,卻又燙得微捲,那隨風擺動的晶亮讓盧米埃不自覺地瞇起了眸子。

「只是、有些懷念……」

似曾相識的情景、宛若夢境般重疊的印象。

他是不是在哪裏見過眼前的景像?

草綠色的地、晴藍色的天、一席麻毯,再加上熱茶與香草餅、三明治,還有他極為熟悉、笑容滿面的……

※※※

「盧米埃!茶泡好了、來喝吧!」

短靴踏過青草,散發出陣陣清新香氣,陽光般暖和的聲調隨著柔風吹拂而過,自髮梢耳際飛躍而起,在空氣中捲成清脆的笑語聲。

「琉克斯大人。」

抬頭,圓潤水眸漾開了笑意,在畫紙上滑動的纖指與畫筆驟然停頓,讓墨痕勾出的髮絲停在肩上、沒能往下飄揚。

「這是卡迪斯吧?」淺紫的眸微瞇,琉克斯傾身探望著畫紙上的輪廓,金髮削過他的額與頰上下跳動,彷彿可以看見風的影子自髮絲之間穿越而過。

那是風之薩克力亞帶來的自然生氣嗎?

如此活躍、如此輕快,就像琉克斯這個風之守護聖露出的笑容一般……

「我在畫大家。」像是被感染一般,盧米埃跟著揚起了笑容。

「大家?」琉克斯數了數畫紙上的人數,又回身看了看不遠處的草地。

綠之守護聖卡迪斯、炎之守護聖亞雷克西雅、水之守護聖尤古、下任炎之守護聖奧斯卡、還有他這個風之守護聖……

畫紙上確實有五個人,不過……

「少了一個人吧?」琉克斯伸手往盧米埃頭上拍了拍,「你也在啊!怎麼不把自己畫進去?」

「咦……?我嗎?」盧米埃睜著圓眸反問。

這事……他從沒想過。

寫生、描繪,他慣了這樣的局外人角度,所以從沒讓自己踏入畫紙裏,而且也從沒想過這點。

所謂的「大家」,確實還包括他。

「你不是連自己的長相都忘了吧?」琉克斯帶紫的眸光閃著笑意,「要不要我形容給你聽?」

漂亮得像水晶雕像的盧米埃與亞雷克西雅渾然天成的美貌,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印象,一個看來柔弱細緻,一個則是氣勢逼人,不過……兩個人的個性都一樣好相處。

相較之下,一樣是水之守護聖的尤古就沉靜許多,偶爾還讓人感覺嚴肅、拘謹,不知道盧米埃跟著尤古接受守護聖的訓練,會不會在暗中吃了許多苦頭?

下意識地揉揉盧米埃的長髮,像是刻意打斷自己的過度聯想一般,琉克斯將安慰的話語吞回了肚裏。

尤古不是會欺負人的傢伙,這點他清楚得很。

不過光看外表,確實很容易讓人作此聯想。

像是美麗又難以接近的亞雷克西雅其實很親切,嚴肅謹慎的尤古其實有一顆體貼的心,還有那個什麼話也不太說、看來冷淡,可事實上卻什麼都看得清楚明白的克萊維斯……

仔細想想,人還真是一種情緒混雜的複合體,尤其是在混入了薩克力亞的稱謂之後,那封號多少會引來錯誤的聯想。

「琉克斯大人?」盧米埃撥了撥被揉亂的長髮,仰起臉納悶道:「怎麼了?」

突如其來的靜默──

這可不是喜歡熱鬧的琉克斯會有的反應。

「沒什麼……來吧,先喝茶、等等再畫也沒關係啊!」甩甩金髮,琉克斯重新露出了笑容。

一把拉起盧米埃,琉克斯把剛才莫名產生的情緒全數丟到了腦後。

思考──

那太不像他了!

因為他喜歡的是「行動」!

※※※

鮮綠翠嫩的草地、晴朗得宛如被雨水洗滌乾淨的天空,還有遠處望不清山形的峰巒……

一只玻璃器皿,將之混入了畫紙當中。

五顏六色的混濁之後,調色盤上的色塊形成了美麗的線條,草原中央那被微風輕輕掀起的麻毯,彷彿還帶著些許青草香氣,大口咬著三明治的奧斯卡擠在卡迪斯身邊,妄想偷偷品嚐美酒的表情令人莞爾,亞雷克西雅與尤古低聲談笑的模樣讓人得以窺見尤古少見的溫和表情,琉克斯帶著大狗在一旁追逐嘻鬧的笑聲彷彿傳出了畫紙,只消閉上眼、便足以回憶。

而在不遠處的草地上……

「真難得……你總算把自己也畫進去了?」

淡淡的低音來自尤古,高上盧米埃一截的身軀停駐在畫架之前,視線梭巡過已然完工的畫紙,在瞧見小小的水藍色身影被繪入畫紙中的草地時,不期然的微笑浮現在他的唇邊,換來盧米埃的微驚。

「尤古大人……」

與尤古相處多時,他知道尤古並不常笑的。

可每當尤古一笑……那溫柔便媲美月光,在眩目之外還帶來些微的疑惑。

「琉克斯跟你說了什麼嗎?」雙手搭在手杖上,尤古把眸光轉向盧米埃,沉聲問道。

比起他,盧米埃是個小得太多的孩子。

雖然奧斯卡與盧米埃年紀相仿,但性情差得太多,相較之下,琉克斯倒是個不錯的同伴,應該比他這個前輩更容易接觸盧米埃的心。

「咦……?」水眸反覆眨了兩下、微微睜大。「琉克斯大人嗎?」

他們只是隨口談些畫畫的事……尤古為什麼會特地詢問他……尤古在介意什麼嗎?

「你以前從來不把自己畫進去,這回卻破了例。」尤古指指畫架,補上一句說明:「琉克斯讓你打開心結了麼?」

從遙遠的行星來到聖地,那孤獨一人的滋味對個孩子來說,理當不好受。

尤其對盧米埃這種纖細的孩子來說,那感覺想必是百味雜陳,分不清酸甜苦辣。

他無法確定盧米埃是否能夠適應,但他知道自己能夠付出的,是適當且合宜的指導……

只不過……倘若盧米埃的生活裏,缺少了他不擅長的溫情安撫,那又該如何?

推卸責任可不是他的專長……

「我會把自己畫進去,是因為琉克斯大人告訴我……所謂的『大家』,也包括我自己,所以……」視線飄向畫中的亮金色調,琉克斯的笑容彷彿是燦爛的陽光,和煦得令人感受到溫暖,就像是尤古不經意的細心守護。

是這句話讓他正視了自己的無心。

既然他已來到聖地、擔下了責任,那末他便不再是個局外人,不是毫無關係、時時刻刻讓人護著的孩子。

也許他沒有意識到,但他……無法像奧斯卡那般容易溶入聖地的環境當中,卻也是事實。

「確實很像琉克斯會說的話。」唇角微揚,尤古迸出了淺聲低笑,「我應該好好謝謝他。」

琉克斯說的話、做的事,與他是完全不同的處理法,對盧米埃亦有著不同的影響力,就像是……終於出現在畫紙裏的水藍色身影。

「您要上風之館嗎?」仰首詢問,盧米埃雖不知尤古的用意與想法,卻聽得出他想找琉克斯談話的打算。

「你要一起去嗎?」不問反答,是因為想多推盧米埃一把。

畢竟,將來要與琉克斯共事的,不是他、而是盧米埃。

「不會打擾到您與琉克斯大人嗎?」多慮,那已是盧米埃的習慣。

「不會。」尤古把視線移回畫上,輕音吐出、似在微笑:「而且……如果你把畫送去給琉克斯看,他會很高興的。」

喜歡有陽光的日子、喜歡熱鬧的聲音、喜歡朋友的來訪……那是琉克斯的日常。

這些……雖與他的調性不同,卻是撫慰心靈、抹去寂寞的好方法。

「那麼……我去拿箱子過來裝畫,請您稍等一下。」

笑意迸散,是因為盧米埃放開了胸懷,還是他這個將卸任之人看見了幸福的未來?

新的、水之守護聖──

盧米埃會怎麼詮釋自己持有的薩克力亞?

他不知道,因為那已是他不存在於聖地的未來。

但他……可以感覺得到。

想必日後的聖地,將會如同現在,一樣溢滿足以治癒人心的溫柔……

※※※

「這麼說來,你應該有不少他們的畫像吧?」

懶得中斷話題,奧立威索性叫馬歇爾把茶跟餅乾端到盧米埃身邊來。

聽著盧米埃的回憶,感覺有些新鮮,卻又彷如昨日。

畢竟那也算是他部份的過去……

「不……那畫,我送給尤古大人作為臨別的禮物了。」柔聲輕落,盧米埃望向了天空。

那澄空的色調,與尤古的湛藍髮絲雖不甚相近,倒也偶爾勾動他的懷念。

「我說你呀,該不是每個守護聖離開聖地時,你都送上一幅畫吧!」奧立威迸出幾聲輕笑。

繪畫,這藝術向來值得人收藏,也很容易讓人喚起思念之情,以及無窮的回憶。

「那倒沒有。」盧米埃早慣了奧立威的取笑,提筆在白紙上草草勾勒幾劃,霎時間昔日的印象再度捲土重來,赫然躍於紙上。

「你對他們的長相倒記得真清楚。」奧立威吞了口餅乾,抹抹指尖上的碎片,朝紙上草圖瞄了眼,笑道。

與馬歇爾有著相仿髮型的卡迪斯、一頭捲髮又裝飾著澄金飾品的亞魯貝路……在盧米埃的勾勒下,往日記憶被畫進了紙張裏,耳邊彷彿還聽得見他們輕快的笑聲。

「畫得多、這是習慣了。」留心的觀察各處細微的差別,那是盧米埃的習慣。

也因此,他才對每個守護聖都注意得徹底。

甚至、將他們的形影一一烙印在心裏。

「這倒是不錯,比起照片……圖裏多了點思念。」奧立威揚起唇,深藍的眸光滲入了笑意。

「你是在誇獎我?」盧米埃啜了口熱茶,微溫的口感真是特別。

是馬歇爾又種了新植物吧……

「能把感情放進去的圖,才有紀念性啊!」奧立威伸了個懶腰,翻身一躍、自草地上跳了起來。

「所以?」這話,聽起來像有後文。

「所以……尤古即使離開聖地,還是跟大家在一起沒兩樣吧!」奧立威撥了撥金髮,拍落了幾根剛沾上的草屑。

聖地的時光流逝異於他處,離開聖地的守護聖們,早該逝世,但是……

有了盧米埃的畫,那份自畫上流竄出來的幸福感,想必足以讓尤古在任何懷念的時刻、露出滿足的微笑。

「嗯……」跟著迸出笑容,是因為想起了琉克斯的提醒、尤古難得的笑意。

尤古.夏魯潘堤耶──

他尊敬而略帶嚴謹的長輩、前任水之守護聖……

尤古曾說過,薩克力亞是由持有者本身來詮釋它的意義,而尤古則在他的身上見到了治癒人心的溫柔。

那麼……他的畫、是否也足以傳遞這樣的訊息……?

※※※

「路利斯特拉美術館?」

收到查理傳來的消息是在黃昏,附著精緻導覽手冊的文件被送到了盧米埃的手中。

「是的,因為塞拉說他在這座美術館看見一張畫,雖然年代久遠,但裏頭有個人影跟你很像,作者的繪畫筆法也跟你相似,所以委託我送這個過來。」查理翻開文件,把導覽手冊展開來,指著上頭的小小照片解釋起來。

「這是……!」盧米埃有些錯愕地注視著照片。

「盧米埃大人認得?」查理聽出他的聲調有些不尋常,忍不住抬頭。

「這是……我的畫。」當年尤古.夏魯潘堤耶離開聖地時,他親手將畫送給了他。

只是沒想到,它居然會出現在美術館裏!

長指撫過手冊上的照片,指尖還帶著顫抖,彷彿是薩克力亞在吸引著他。

「什麼!是盧米埃大人你的畫?真的嗎?」查理驚訝地瞪著導覽手冊,怎麼也沒想到塞拉的直覺那麼準。

「查理,這畫是美術館的,還是借來展示的?」沒想到多年之後還會見到這幅畫,盧米埃除了訝異,還有著幾分的懷念。

縮小的照片看不清楚畫原本的模樣,但那構圖卻令他感到熟悉。

是他的畫、那張畫著守護聖們熱鬧和樂景像的回憶……

「詳情我不清楚啊……要問塞拉才知道,不過如果盧米埃大人想親自去一趟美術館,我倒是可以安排。」查理拍著胸脯保證道。

「去美術館嗎……?」盧米埃感覺自己的胸口正泛開莫名的溫熱感。

去見、他送給尤古的畫……

「那就請你安排吧。」

是的,他想再一次、親眼見見這奇妙的緣份。

一幅他以為只會存在於記憶的彩圖、以及早該在回憶裏褪了色調的景像……

※※※

「哎呀呀、真是令人懷念哪!」

輕快的笑音在美術館裏響起,在人潮稀少的閉館前夕,這樣的高音雖然與美術館的寧靜有些不相襯,倒也沒惹來旁人的抗議。

奧立威瞇起藍眸望向眼前掛於壁上的繪畫,有些褪了色的圖面上,當年的守護聖們的形影,依然清晰可辨。

而在草地上,盧米埃的藍色身影,則令他露出了略帶溫情的笑容。

這幅圖,跟盧米埃形容的一模一樣。

而且、還帶有一絲不容易查覺的溫柔,悄悄地藏匿其中……

盧米埃沒想到、他也沒想到,或許……該說誰也想不到,當年的水之守護聖離開聖地時帶走的圖畫,竟然會出現在遙遠星系的美術館裏。

「尤古大人……」盧米埃專注地瞧著圖面好半晌,原本缺乏表情的秀麗臉孔,終於露出一抹懷念的神情。

即使畫上的色調有些褪去,但是形影依舊、歡笑仍在。

彷彿,他的耳邊還聽得見琉克斯精神十足的笑聲……

「盧米埃大人,這位是館長,我請他過來解釋一下這幅畫的由來。」查理引著一名滿頭白髮、模樣溫和的老先生走近兩人。

「歡迎各位來訪路利斯特拉美術館。」館長往盧米埃與奧立威點頭示意。

「你好啊,館長。」奧立威朝著館長揮了揮手,算是致意。

「你好,館長。」盧米埃點頭打過了招呼後,再度把視線轉向面前的圖畫,「請問,這幅圖是……」

「這是本館向夏魯潘堤耶家族借來展覽的,圖名在這裏,叫『回憶』。」館長指指圖畫下方的漆白立牌,笑應道。

「夏魯……潘堤耶!」盧米埃無可避免地稍稍睜大了眸子。

多麼……令人懷念的名字啊!

不是經由守護聖們,而是經由旁人的口中說出這名字,聽來竟含著一絲思念。

尤古大人,將他這幅沒有命名的畫,起了回憶這個名字……

是懷念、是想念,還是……想思念?

「各位認識夏魯潘堤耶家族的人嗎?」館長瞧著盧米埃的一頭水色長髮,跟著把視線投向了畫上,「老實說,剛才遠遠的看見這位先生時,我還當是畫裏的人走出來了。」

那抹背影,看來眼熟,卻又帶著些許不同的氣氛。

在回憶借來展覽的這段期間,他時常守在畫前打量著,對於角落草地上的那抹幽藍色調,總是感到些許惋惜。

因為畫裏每個栩栩如生的人物,都透露出一抹和睦的氣息,唯獨那看不見臉孔的背影,雖然溶入了景緻當中,卻依然不見其貌。

「館長,這畫都幾百年了,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嘛!」查理朗聲笑應,自然的表情上察覺不到任何異況,只是眼角餘光卻免不了地往盧米埃跟奧立威飄去。

這圖上,繪著眾多守護聖,甚至包括現任的水之守護聖、炎之守護聖。

即使一個唯有背影、一個相貌較現在年輕,但是光由館長的話便可得知,守護聖們散發出來的耀眼氣息,即使是在畫中,依然吸引著旁人的眼光。

一幅沒有簽名、沒有落款,甚至可以說是來歷不明的圖,卻能勞動當地美術館親自情商出借展覽,就足以證明這幅畫散發著多麼勾人的魅力。

所以、也危險。

這或許便是塞拉特意知會聖地的原因。

守護聖的相貌向來不對外公開,畢竟不是每個星系、每個星球,文明與科技水平都足以接納聖地與女王的存在。

所以倘若守護聖的樣貌在外界流傳,那末當守護聖使命在身、必須外出的同時,勢必引來異樣騷動與錯愕的眼光。

就像、此刻的盧米埃──

即使幾百年的時光過去,他也不過是虛增了幾歲,由一名生嫩少年、長成優雅青年。

在尚不知曉聖地與女王、還有守護聖的人們眼中看來,這若不是奇蹟、便是異端或妖魔。

在知曉宇宙意地與聖地存在、卻又不肯接納的人們看來,這無疑是最好的暗殺目標。

因此、才危險。

「我說館長,能不能替我們引見一下夏魯潘堤耶家族的人啊?我們想收藏這幅畫。」查理依舊笑得開朗,話裏卻是不著痕跡地為守護聖的安危打算。

有機會的話,不論私心與否,這畫、還是收回聖地最好。

「你們不是頭一個問這件事的人了。」館長像是習以為常了,他摸摸下巴,凝望著畫好一會兒,才笑呵呵地應道:「在展覽時,我曾經收到夏魯潘堤耶家族的請託,無論是誰想買畫,都用不著點頭、用不著接洽,只除了一個條件……」

「什麼樣的條件?」奧立威把視線從卡迪斯的笑臉上拉了回來,探頭問道。

館長伸出手指、指向畫中的人物,笑得像要瞇成兩條線的臉龐,慢吞吞地吐出了答案──

「除非,對方說得出畫中這個只有背影的人,叫什麼名字……」

※※※

「盧米埃」三個字,換來「回憶」,還多添了本日記。

目前繼承這幅畫的夏魯潘堤耶家族族人,是個年近半百的中年男子,溫和的眸光像似尤古當年隱藏在眼底的溫柔。

在見到盧米埃上門造訪時,他瞇起笑臉,沒有多說、便將他們三人迎了進去。

幾百年的歲月來,守著相同的一個秘密、一個看似永無止盡的等候,這已是夏魯潘堤耶家族不成文的傳統。

而今,因為盧米埃的出現,他們終於得以釋懷。

不是為著重擔輕落,而是因為達成了心願。

為他們的祖先,一個據說使夏魯潘堤耶家族得以揚名如此之久,甚至是得以驕傲的……

「尤古大人……!」

一幅幅的家族肖像被珍藏在大廳之內,雕花的邊框裏,正中央落座著眉眼間多添幾許皺紋的尤古.夏魯潘堤耶。

十多名家族成員或老或小、或男或女,圍繞著尤古,臉上掛著親善而滿足的笑意,令畫面綻放出難掩的和樂氣氛。

「看來,他真的過得很好。」奧立威綻開笑容,拍了拍一旁的盧米埃。

「嗯……」所謂的不可思議,身為守護聖的他們不知見過多少,可卻從來沒有一件事,像現在這樣、令他的心情大起波瀾。

「各位請喝杯茶吧。」

餐車送來了茶香,透著些許令人懷念的滋味。

「啊、真是多謝!不過就這樣把畫送給我們真的沒關係嗎?」查理熟練地與對方交談起來,即使這趟前來為的是調查盧米埃的畫作,商人本性依然不改。

「這幅畫啊……是我們夏魯潘堤耶家族的驕傲,它代表著我們信守承諾,如今它被送到應該得到的人手上,我想所有的人都會感到欣慰吧!」

一個、長達數百年的約定。

曾經,他們以為這個承諾只是個傳說,但是現在,他卻有幸親眼見證了歷史。

「非常謝謝你、嗯……謝謝各位,請代我轉達謝意。」盧米埃將眼光自肖像畫上收回,面對這個流著尤古血脈的夏魯潘堤耶族人,除了感謝,他發現自己竟說不出更多的話語。

「不用客氣,說起來,是各位讓我們家族得以代為實現承諾,還要謝謝你們。」溫和的笑容透著令人懷舊的熟悉感,男子將茶杯一一注滿溫熱,遞給了每個人。

「各位請隨意,若有什麼事想問,我就在隔壁房間。」

沒有多問、沒有打探,彷彿漠不關心,其實卻是恰到好處的禮貌距離。

就像、尤古一樣……

「謝謝……」輕音伴隨笑容,在盧米埃秀麗的臉龐上綻開來。

那像是畫裏的水色身影轉了頭,朝著曾經是畫作持有者的主人,作出最後的道別……

※※※

「亞雷克西雅跟卡迪斯啊……」

站在畫前不動的火紅身影,那是聖地裏難得的景像。

聽聞畫作一事而特地到水之館打擾的奧斯卡,手上還拿著剛帶回聖地的異星好酒,只是看著畫裏人物和樂景像的他,卻難得地忘了先倒上一杯享用。

「除了畫以外,還有本日記,話說回來,那日記你看了沒啊?盧米埃?」奧立威毫不客氣地把酒瓶從奧斯卡手裏搶了去。

「嗯。」盧米埃攤開新的畫紙,半張臉龐自畫架後探了出來,半紮起的水色長髮上還染了點蔚藍的色調。

「日記是尤古的嗎?」奧立威好奇道。

雖然他無意翻閱,不過看來冷淡的尤古到底給了盧米埃什麼訊息,卻教他頗有興趣。

「嗯。」忙碌的手臂沒停,視線已從奧立威臉上移回畫紙。

「真想不到他會留下日記,寫了什麼啊?」逕自替自己倒了杯酒,奧立威仰首喝了一大口。

「回到故鄉後,尤古大人似乎過得很愉快。」畫筆刷過紙上,節奏還帶著輕快。

「是呀,瞧他的家族肖像裏,每個人都開心得很……」奧立威笑應,交疊的雙臂擱在椅背上,視線再一次與奧斯卡的目光焦點重疊。

回憶、不只是尤古的回憶,也是他們許多人的回憶。

以後,它會不會從盧米埃手中,再次傳給另一個人?

例如、未來的新任水之守護聖……

到時候,回憶將會串連得更多吧!

這幅畫上,已有了尤古的珍惜、盧米埃的溫柔,將來……還會堆砌些什麼樣的情感進去?

他不知道,也沒什麼興趣去猜想未來,但他明白,這幅畫、足以教只看女人而與藝術品絕緣的炎之守護聖奧斯卡,連酒都忘了喝!

輕笑聲自唇瓣間迸發,奧立威勾起了酒杯,對著「回憶」高舉、出聲──

「卡迪斯、敬你。」

FIN.


〔尤古的日記〕

盧米埃,這是寫給你的。

雖然,並不一定會交到你的手上,但是……

我想,應該寫給你。

只是,當我提起筆,才發現……想說的話、想告訴你的事,你在他們身邊,應該都已學會。

所以,其實沒有什麼好寫的,不過……

有些話,我想當年的我,並不會、也不適合說出口,所以,我在這裏告訴你……

盧米埃、我很慶幸,由你來接替我的職務。

有你這個繼承者,那將會是人們的幸福。

不是賜予、而是發自內心……

那是你的能力,盧米埃。

我知道,你會幸福的。

若有機會,將這幅畫再度歸還於你,我希望再多說一句……

因為有了「回憶」,所以在離開後的每一天,我都感到滿足而安心。

這就是、你的能力──

這也是、我教給你的,最後一件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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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埃林做了一場夢。 夢裡的人穿著輕便的服裝,所有人都圍著一個他很面熟的面孔有說有笑。 下一秒,那些圍著熟面孔的人被突然出現的黑色陰影籠罩。 白光炸裂,閉著雙眼的安卡露亞女神出現,對盧埃林露出了沉穩的笑容。 「請問這次有什麼事情嗎?」 「孩子,你該回故鄉一次了,出了點事情呢。」 「我可以不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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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埃林做了一場夢。 夢裡的人穿著輕便的服裝,所有人都圍著一個他很面熟的面孔有說有笑。 下一秒,那些圍著熟面孔的人被突然出現的黑色陰影籠罩。 白光炸裂,閉著雙眼的安卡露亞女神出現,對盧埃林露出了沉穩的笑容。 「請問這次有什麼事情嗎?」 「孩子,你該回故鄉一次了,出了點事情呢。」 「我可以不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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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的勢力分成南方與北方,數百年下來水火不容。 在這兩方勢力之間有一個不屬於任何一方存在的國家,終年被高得看不見頂端的四面黑色大牆包圍,雙方並不知道這個國家的名字,因此簡稱高牆國家。 ……實際上,北方的皇帝和國王全都知道這個國家正確名稱是「艾格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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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的勢力分成南方與北方,數百年下來水火不容。 在這兩方勢力之間有一個不屬於任何一方存在的國家,終年被高得看不見頂端的四面黑色大牆包圍,雙方並不知道這個國家的名字,因此簡稱高牆國家。 ……實際上,北方的皇帝和國王全都知道這個國家正確名稱是「艾格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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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重涉及本篇劇透。 ※ 時間點是本篇結束,兩人相識半年後。 ※ 借用了跑團的骰子機制。 ※ CP為BG,分別為本篇角色與GR筆下的凱米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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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重涉及本篇劇透。 ※ 時間點是本篇結束,兩人相識半年後。 ※ 借用了跑團的骰子機制。 ※ CP為BG,分別為本篇角色與GR筆下的凱米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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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一看見他們,笑著走向他們說:「你們還真的來參加了呢。」 「是……那個……請多指教……」盧埃林怯怯說道。 「哼,就這種氣勢怎麼可能有勝算啊!」齊斯冷笑著,微微抬頭,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 「低估別人往往就是輸掉的開端喔,齊斯。」柯爾笑咪咪地提醒朋友說:「你能打倒他,他就不會再用這種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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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一看見他們,笑著走向他們說:「你們還真的來參加了呢。」 「是……那個……請多指教……」盧埃林怯怯說道。 「哼,就這種氣勢怎麼可能有勝算啊!」齊斯冷笑著,微微抬頭,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 「低估別人往往就是輸掉的開端喔,齊斯。」柯爾笑咪咪地提醒朋友說:「你能打倒他,他就不會再用這種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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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出發找公主之前,阿爾莉亞大人要我將淨化女神的使者……盧埃林.埃爾克爾帶去見祂一面,理由我只能猜個大概。」 「真海先生……這裡為什麼會有其他神明使者的死亡氣息?這個國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個神明代行者已經死了三個月,不可能還留有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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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出發找公主之前,阿爾莉亞大人要我將淨化女神的使者……盧埃林.埃爾克爾帶去見祂一面,理由我只能猜個大概。」 「真海先生……這裡為什麼會有其他神明使者的死亡氣息?這個國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個神明代行者已經死了三個月,不可能還留有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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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玩アンジェリーク系列二次創作 || CP:オスカー✕リュミエール (BL) || リュミエール視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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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玩アンジェリーク系列二次創作 || 無配對 || リュミエール中心 || 前守護聖來自LoveLove通信+自我流設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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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玩アンジェリーク系列二次創作 || 無配對 || リュミエール中心 || 前守護聖來自LoveLove通信+自我流設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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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懷疑黑髮那個的身分。」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冰藍色短髮青年淡淡說道。 「什麼意思?」夏依瞇起眼,神情警戒。 「到費雷爾就知道了。」 「不管怎樣,公主殿下,您該跟我們走,不該跟其他可疑份子一起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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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懷疑黑髮那個的身分。」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冰藍色短髮青年淡淡說道。 「什麼意思?」夏依瞇起眼,神情警戒。 「到費雷爾就知道了。」 「不管怎樣,公主殿下,您該跟我們走,不該跟其他可疑份子一起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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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於、來、了!」凱爾賽掐住盧埃林的肩膀,這一舉動被夏格爾發現,他立刻彎腰在艾諾耳邊說了幾句話。 「抱歉,可以請各位等一下嗎?」艾諾打斷其他人的說話聲,轉頭對凱爾賽說:「紙條的主人呢?」 凱爾賽把盧埃林抓到艾諾面前,沒好氣說:「就是這傢伙。」 「咦?剛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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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於、來、了!」凱爾賽掐住盧埃林的肩膀,這一舉動被夏格爾發現,他立刻彎腰在艾諾耳邊說了幾句話。 「抱歉,可以請各位等一下嗎?」艾諾打斷其他人的說話聲,轉頭對凱爾賽說:「紙條的主人呢?」 凱爾賽把盧埃林抓到艾諾面前,沒好氣說:「就是這傢伙。」 「咦?剛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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