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安東尼奧接觸之後經過數天,文森特已身在眾神國度的首都。
沐恩城。
這座所有智慧種族宗教的包容地,以四正教為首,除去部份邪神教派以外,都可以在這裡看見其餘教義身影,不過這裡與其說是座城市,倒不如說是個零散有如天上星座的聯合邦鎮。
沐恩城座落於破碎丘陵,雖然這裡地勢較低適宜居住,但因為附近的大型地脈縱走交錯,所以各區也被大小山稜劃分開來,形成許許多多小塊居住地,更發展出自己獨有特色。
可以說,每跨過一條稜線就是不同的生活和景緻,再加上各教派、種族混雜而居,每個地區樣貌都是相當豐富而多元,是名符其實的眾神國度。
其中,劃分的四條山稜線因其艱難、蜿蜒、陡峭,更被稱為朝聖之路,四正教的總教皆立在其頂點之上,大部份教派正職人士都在其中清修,與山下宜居住地又是不同的刻苦風貌。
文森特身為重要客人,身份也不方便前往四正教任一總教,因此直接被安置在國王的領地使館內休息,迪爾德麗也一同被留在這裡。
原本她打算動身前往雙子教會的總教尋找總主教,但據安東尼奧代傳,四位總主教已經打算下山前來王領與人魔王會面,所以便要她在這裡等待就好,也可以省去來回奔波時間。
根據審判長這幾天傳遞的消息來看,總主教們已經陸續抵達,只是正在跟國王商談,並且還要等待一名神祕貴賓,不然第一次的正式會面早就可以開始了。
等待期間,安東尼奧還很熱情的提出建議,希望文森特可以在沐恩城多看看,有需要的話他甚至能夠作為嚮導帶路。
文森特雖然對這座包容萬物的美麗山城有興趣,但放在心上第一位始終是厄瑞嘉交待的任務,為了避免惹出額外麻煩,所以只是搖頭婉拒。
而且文森特沒有忘記,當時在山野林間與審判長談完會面事宜,隨後三人才越過一個山頭,就看到上千名精銳騎士嚴正以待,其中許多領頭者都能讓他感到不同程度的危險。
有些人的危險甚至更勝安東尼奧與迪爾德麗!
雖然審判長說這是為了歡迎人魔王的到來,但三人心裡也都清楚這是兩面的備用手法。
眾神國度對於惡魔種族的到來,還是存有相當忌諱。
所以為了不惹出額外麻煩,文森特到達目的地後,便一直將自己關鎖在屋子裡,連迪爾德麗也沒有接觸,只是靜靜等待會面時機到來。
無聲的沉默、靜謐、等待,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直到今夜,敲門聲音響起。
「人魔王閣下,因應您的要求,國王、四位總主教以及貴賓已經準備好了,不介意的話,我們是不是現在就開始會談。」
安東尼奧的聲音自房門外傳入,雖然說是詢問,但語氣十分堅定,縱使對客人有優待地方,但也不能夠任其肆意要求,互相尊重才是相處的長遠之道。
文森特心裡自然清楚,他推開了這幾天都閉鎖的房門,看見門口高大審判長的同時,也看見旁邊走出的迪爾德麗。
見到眼前男子目光的方向,安東尼奧道:「人魔王閣下,迪爾德麗將在您會談結束後與葛洛莉亞總主教見面,因此也會一同前去,只是不方便參加會談。」
也因為她的身份、立場、經歷都未有定案,所以不該參加會談,最後一段話,審判長放在心裡並沒有說出來。
「請帶路。」
文森特依然保持一貫平淡冷漠風格,對於這個安排沒有表達意見,直指目的。
顯然是對這種俐落和爽快感到欣賞,安東尼奧笑了笑,轉過身在前方領路,帶著兩人走出領地使館。
一路上,本該熱鬧洋溢希望、歡笑、朝氣的生活氣息,都因為入夜而漸息蟄伏,各種族的人們都已回到房屋內休息,等待明日一早光神的重新顯現。
安靜空蕩街道,只有每隔幾步隱沒在暗處的崗哨,而且每個人都是全副武裝背對三人,連火把都沒有點燃的靜靜站著,顯然都是國王的精銳士兵。
魔王之庭與眾神國度的關係不宜見光,但也不可能任由這位客人隱身來去各地,於是國王只能挑選夜晚進行這種詭異而警戒的安排。
根據多方的研究和資料來看,國王認為這個男人也不會反對或介意,即使是他的妻子,真正的人魔王也不會,兩人都是實事求是的務實個性。
在強力護送之下,三人通行街道,一路暢行無阻,即使少部份夜晚還在活動的地區也被隔離在士兵警戒線外,讓他們很快就順利來到國王宮殿之前。
這還是文森特第一次見到眾神國度的王宮,心裡感到微微愣然。
比起擁有城中巨城之稱的蒼藍帝國皇家宮殿來說,這座王宮實在是太破舊、太樸素了。
外圍築起的城牆厚實、高大,上頭卻是斑駁隱黑、毫無美感,裡頭主體更是僅以簡單石材堆砌雕塑而成,雖然雄偉但反倒有種空蕩、單調、清冷感覺,讓人絲毫難以體會美學之感。
如果不是死亡峽谷的巨大宮殿太過老舊,文森特甚至覺得都要更勝這座眾神國度的王宮一籌。
「人魔王閣下請不用擔心,我可以用性命擔保這裡確實是王宮所在地,絕對不是伏擊陷阱,國王、總主教們還有客人正在裡面等您。」
安東尼奧知道第一次見到王宮的客人會有什麼樣想法,在旁開玩笑的解說著。
「他說的是真的,這裡確實是王宮。」迪爾德麗也補上一句。
點點頭,文森特沒有多問,只是示意審判長繼續帶路。
在安東尼奧帶領下,三人繼續前行進入宮殿。
一路上,戒備依舊,是引路也是警戒的成排士兵同樣背對沒有看向他們,只是防備顯然更為加重,甚至文森特都能明顯感覺到無形中有多重結界張開,腳下神術共鳴之感隱隱瀰漫開來。
這種重重針對性的正負加持情況下,撇開不死天賦,別說是他全力施展,就算再加上厄瑞嘉兩人也不見得能安然逃出。
眾神國度,智慧種族最早成立的國度,實力底蘊非常深厚。
走過長長階廊,在幾次轉折後,安東尼奧帶著兩人來到一扇厚實大門之前。
在這裡,他轉頭看著光騎士,並抬手一指方向,道:「迪爾德麗,接下來麻煩妳先到旁邊房間等待,葛洛莉亞總主教將在會後前去找妳。」
清麗的冷肅面容未變,只是點點頭,隨後就轉身自己朝審判長指出方向離開。
安東尼奧滿意的微笑,隨後道:「人魔王閣下,久等了,這邊請。」
他轉身雙手抵在厚實大門上,背部與頸項肌肉塊塊隆起,一用力,「轟隆隆」的低沉聲音迴盪響起。
厚實大門之間開出一條可供人通行的縫隙。
「實在抱歉,我的力量不足,只能打開這樣大小的通道,還請人魔王閣下見諒。」
這本該是由多人推動的厚實大門,不過這次的客人情況特殊,也只好由審判長一人獨力完成。
只是他雖然說的誠懇抱歉,但面容姿態依舊平和未變,連氣息都未紊亂,讓人一時之間也感覺不出來是真的能力只到這裡還是客氣。
率先進入其中,安東尼奧微躬身伸手擺出了邀請手勢。
縱使疑點問題非常多,但文森特沒有遲疑,他一腳邁出直接跨入了厚實大門之內。
隨後不久,「轟隆隆」聲音重新響起!
厚實大門再次關上,封的密不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