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幽托比亞/ Utopia】—第二十一章

經過一番折騰後總算是把乾屍移動到方舟本廳的實驗室內，被消毒機器人噴得滿身藥水的麗瑟與萊卡，在憶紋嫌棄的目光下只得先去洗澡，待兩人洗淨換好衣物後，機器人領著他們來到一處寬敞的實驗室。

實驗室左側有與牆面等寬的巨大螢幕，憶紋正坐螢幕前飛速地擊打感應鍵盤，只見密密麻麻的訊息一份又一份，並列在螢幕上。右側則有著等寬的玻璃牆，牆的另一端，運回來的乾屍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四周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機器人正在忙碌於採樣解析。

萊卡看了看便隨意找了個角落趴下歇息，而麗瑟則徑直朝憶紋走去。雙手圈在憶紋肩上，下頷靠在她的頭頂處問：「有查出什麼了嗎？」

「妳好重。」憶紋抱怨著仍不忘伸手指著螢幕一隅，「這屍體身上除了細菌外，尚有高濃度的病毒，根據妳剛剛回報給方舟的狀況，可能是……」

聽到新報告出爐的提示音，憶紋抬手將文件點開，閱讀了數秒後她的眉頭卻微微簇起：「這個基因定序……」

「怎麼了嗎？」

「這個基因序列我記得在大戰爆發前有發布過，原型是個可依靠空氣傳播的超強病毒，感染性極高、致死率也相當高，最快是感染的十小時內就會發病死亡，但應該不是長這樣才對……」憶紋將立體圖放大，將不同的幾處全數圈起，「這幾個基因片段與原序列不同，但到底是人為植入或是自然演變就不得而知了。」

憶紋說完又將另一處資料放大：「這是我能找到的該城市的最後幾份報導訊息……」

麗瑟看著螢幕上斗大的『飛機墜落』、『疑似恐怖攻擊』、『飲用水汙染，大批民眾湧入醫院』、『死亡人數俱增』、『死人復活』……等等聳動的標題，不由得皺起眉頭，又問：「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如妳所見，那整座城市的人在一周內死光了，當時為了防止感染擴散，緊急對周遭幾個州進行撤離，後續也沒有再傳出屍體走路這類的消息。」憶紋說著又點了幾個按鍵，螢幕上隨即跳出麗瑟找到的橘色盒子，接著說道，「妳找到的這個是俗稱『黑盒子』的飛行紀錄儀，資料尚再解析等等完成就會自動撥放。」

憶紋話剛說完沒多久，實驗室內便響起帶有雜訊的對話音，一開始是駕駛員與塔台的匯報，這時機組員的廣播聽上去一切如常，但就在即將降落的一小時內，不僅廣播的機組員聽上去奄奄一息，警報聲響起沒多久，隨著駕駛員突然中斷的對話，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一時之間，兩人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話來。

「根據妳帶回來的資料，基本上可以判斷這座飛機是受生化武器感染，最終墜落在水庫內，藉由飲用水病毒傳播整個城市，最終導致城市內的居民全數身亡。」方舟的臉突然顯示在螢幕上，「這些會行走的屍體……我們姑且先稱之為『走屍』吧。」

「走屍？我以為你會用小說內的『喪屍』來形容他們？」麗瑟滿臉不解。

「喪屍指的是喪失智慧的屍體吧？但根據妳的描述還有剛剛系統的分析，我認為它們並不算沒有分辨能力……」方舟將相關訊息顯示在螢幕並繼續解釋，「因該病毒的突變基因片段，被感染的屍體擁有捕捉半徑500公尺的二氧化碳作為辨識條件，當二氧化碳濃度高於定值後，病毒便會操控屍體往來源前進。」

「所以……由於政府緊急將周遭的民眾撤離，因空氣中的二氧化碳濃度未達定值，走屍們就不再移動了？這就是感染未擴散的原因嗎？」

「就目前有的訊息組合起來是這樣沒錯。」方舟頓了頓，繼續說道，「那個地區在大戰爆發前數年都有缺水的問題，每年都要進行數次的人工造雨，城市人民全數死亡後再無人造雨，土地自然因乾涸而寸草不生，再加上完全沒有生物活動跡象，完全與逐草聚落村長的描述相符。」

「原來是這樣……」麗瑟猛地問道，「那我搜到的錄音還有文件是？」

方舟沉默片刻才回答：「是方舟以公開項目進行募款，不久發生的事，那時有人員從內部竊取相關文件要販賣給外部人員，但……現在看來這份文件並沒有落到想要的人手上。」

「文件的內容是什麼？」麗瑟又問。

「以防萬一我先問下，妳沒有閱讀這份文件吧？」

面對方舟的提問，麗瑟只是搖頭，「我剛翻出來走屍就圍上來了，根本來不及看只能全部帶回來。」

聽完麗瑟的話，原本一臉緊繃的憶紋忽地長舒一口氣：「……那就好。」

感到困惑的麗瑟正要詢問，方舟卻搶先一步開口：「這人帶走的是當時製作團隊的個人資料與方舟的內部架構圖，這些資訊是安全層級相當高的文件，若妳看到了，我只能請憶紋替妳做記憶調整，把這段記憶刪除。」

不過是些資料……有這麼嚴重嗎？

麗瑟一臉困惑地低頭望著憶紋，憶紋卻只是頭也沒抬地伸起手拍拍她的頭安慰道：「沒事，不過就是些過時老頭兒的訊息，有什麼好看的，要比顏值還沒有遊戲中的角色耐看。」

「也是。」麗瑟笑笑將內心的疑惑一掃而空，又問，「那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已經聯繫『巨業建設集團』，共同開發全自動建設簡易發電廠的機器人，應該這幾天就會完工，完工後妳幫忙將機器人帶到指定地點設置，確認能增產的電能總量後，我這邊就可以增設新的職業類別『運電工』，這之後『產能者』們……」

見方舟又要說個沒完，麗瑟連忙出聲制止：「不是這個！我問的是北方，那堆『走屍』要怎麼辦，這樣人不能靠近那邊吧？」

「根據走屍的特性，任何活的生物都不要靠近是最好的，但機器人就沒有這個問題。使用電作為能源，並不會排放二氧化碳，走屍不會對機器人的活動產生任何反應。」頓了頓，方舟繼續說道，「但由於還是需要妳幫忙將建設機器人放到對應位置，若那時遇到走屍襲擊就不好了，為此我已在制定殲滅策略，屆時麻煩妳先將湧上的走屍清除，確保作業環境安全。」

聽完麗瑟不禁扶額，「……所以我還是得出去是嗎？就不能改個方法，像是從方舟本廳發射飛彈到指定位置之類的……」

「飛彈製成需消耗相當多材料，再加上製作耗時，因此強烈推薦……」

知道反抗無望的麗瑟無奈地抬起頭：「行了行了……我去、我去還不行嗎……」說完還不忘小聲抱怨，「這幾個任務太耗時了，連著好幾天沒收入，看來我這個月的結算又要掛紅了……」

「這妳倒不用擔心。」螢幕上瞬間跳出好幾串訊息，「從妳執行東側的任務開始，這邊都有計算對應的報酬，東、西、南、北方的探索採樣，以及逐草聚落及慧獸群落的合作談判，妳看這樣的報酬如何。」

麗瑟望著螢幕上最後結算的『十萬五千八百二十二』嚇得久久說不出話來，見狀，憶紋不耐煩地抬手拍了拍她的臉，「欸醒醒。」

「嚇——」麗瑟猛地倒吸一口氣，說道，「差點以為自己要升天了。」

「拜託不要因為十幾萬就大驚小怪好嗎……」憶紋睨了麗瑟一眼，又說，「問妳這價位滿不滿意，妳沒馬上答話，方舟就會默認沒問題了。」

「欸……怎麼這樣……」

絲毫不顧麗瑟的抱怨，方舟再次開口：「待相關準備完成後，我會再通知妳，另外……」頓了頓，又說，「麻煩妳回家前先去一趟監獄，待行刑的犯人已經安排好了。」

「都快忘了還有這個啊……」麗瑟說完嘆了一大口氣，轉身朝門口走去。

憶紋卻忽地開口：「對了。」

麗瑟困惑的回過頭，只見憶紋起身伸了個懶腰，朝她露出微笑，「我昨天看到超市內的披薩出新口味了，墨西哥辣椒味的，要不晚上就吃那個？」

麗瑟想也沒想地便回答：「好！」說完她就踏著輕快地步伐朝大門走去，萊卡也隨之走出實驗室。

憶紋收起笑容，再次看向基因序列的臉上有著少見的嚴肅，她問方舟：「這個基因片段只有可能是人為接上的吧？天然演化的可能性有多少？」

方舟沉默了好半晌，「不到1%。」

「我記得……這場飛機墜毀意外後，不到一個月第三次世界大戰就爆發了，這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面對憶紋再次提出的問題，方舟沒有回答，3D架構的人臉只是靜靜地凝視著玻璃窗另一端朝『走屍』走近的機器人。

只見走屍忽地快速撐起身子，一把抓住身旁的機器人，將其抓到嘴啃咬至完全破碎，方舟才看向憶紋。

「數據庫內沒有對應結論，所以……」

我也不知道，妳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