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汪達幻視 WandaVision》「家」一直是最深的執念
2022/05/15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本來只是因為《蜘蛛人：無家日》片尾彩蛋，覺得應該在奇異博士大鬧多重宇宙前、把《汪達幻視》補起來—坦白說，事前並沒太多期待，因為這兩個角色從登場、相愛直至死別，都只能算是初代復仇者的支線角色；不過看完卻意外喜歡，這是漫威的大膽嘗試、首度將影集接軌電影宇宙故事線，同時用別出心裁的方式把「超英雄也是人」的老調說得細膩動人，在伊莉莎白歐森的魅力襯托下，汪達瞬間躍升為刻畫最深刻、形象最豐滿的漫威女英雄。
「我們一路奮戰，難道不是為了結束戰爭、平安回家嗎？」
《復仇者聯盟》系列的經典對白很多，但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卻是第二集，鋼鐵人與美國隊長在鷹眼家中的對話。對這群不時飛向宇宙、拯救世界的英雄而言，「家」一直是最深的執念，而對父母死於戰亂、在實驗室長大的汪達來說，對家的想像從來就簡單得卑微：跟爸媽一起看的黑白情境喜劇是家、相依為命的雙胞胎哥哥是家、意外敲開她心扉的機械人也是家，而在薩諾斯彈指事件暫時落幕後，那些稱之為家的都化為灰燼，無家可歸的她也想找個地方停止漂泊。
《汪達幻視》故事發生在終局之戰結束後三個禮拜，當觀眾看著開場的汪達身著白紗洋溢幸福、與穿著西裝的幻視開車返家，卻越想越不對勁—幻視不是陣亡了嗎？為什麼要使用4:3的螢幕比例呢？童星出身的導演Matt Shakman深知《我愛露西》、《神仙家庭》《迪克凡戴克秀》等情境喜劇的精髓與魅力何在，在前兩集復刻的懷舊黑白色調中，汪達夫妻的日常逗趣又浮誇、其他角色不時說出語焉不詳的對白卻疑點重重，著實吊足觀眾胃口。
「他雖然活在一個虛構世界，自己卻半點也不假，沒有腳本或提詞卡，或許未必是傑作、卻是如假包換的生活實錄」
《汪達幻視》第二集結尾的畫外音，隱約可以嗅到《楚門的世界》的氣息—但觀眾本來以為有某個龐大勢力操控這一切，沒想到這系列以汪達夫妻為主角的戲中戲，竟都是由她自導自演。本劇最有趣的地方，就是善用影集優勢—每集劇情彼此連續、卻也可以個別獨立，從黑白到彩色、跨越了50到90年代，不只創意十足致敬美國喜劇發展史，更為本劇光速推進的時間軸定錨，圓滿汪達對家庭未竟的想像—跟幻視擁有一對雙胞胎兒子，甚至尋回已逝的雙胞胎哥哥（還是更受歡迎的X戰警版本，伊凡彼得斯的現身絕對是最大驚喜）都能夠在短時間內發生。
汪達的能耐有多強大？我們在她與薩諾斯的對決中早就見識過，當對於平凡生活的執念淹沒理智，瀕臨失控的超能力足以洗去整個小鎮村民的身份、乖乖變成她的戲班，只是這樣的幻象是可以真實活在其中的嗎？抑或只是逃避現實的舒適圈？從沒想過伊莉莎白歐森的演技可以讓我鼻酸，能夠控制他人心智、卻無法壓抑被命運背棄的心碎，悽楚與怨念對寡婦而言是同一種麻木，她的詮釋讓觀眾即使明瞭汪達的自欺欺人才是本劇最大反派、卻也不忍苛責。
在超英雄戲劇化的人生裡，「黎明前的夜晚總是最黑暗」，汪達所做的最大努力，就是試圖在無盡黑夜營造黎明幻象，給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撇開抽象如存在主義的哲學命題（不過第九集兩個幻視的對話寫得精彩，很值得一看）、以及雷聲大雨點小的女巫大戰，《汪達幻視》其實是獻給那些留下來的人，可以視為後薩諾斯時代的集體治療、當然也適用於被疫情永遠改變的生活，唯有不再耽溺於無形回憶、或從有形物質中尋求留戀，才能蛻變得更強大，於是一個英雄就此誕生—從汪達到「緋紅女巫」，這是我們所見過最美也最痛的起源故事。
想當然爾，未來漫威宇宙的觀影門檻，必定會因為影集串連而越來越高，俯拾即是與MCU連動的彩蛋的確充滿驚喜、但對於漫畫原作不熟悉的觀眾來說，卻也在追劇過程眼花撩亂。所幸《汪達幻視》將這樣的困擾降至最低，故事發展仍圍繞在觀眾熟悉的角色身上（嚴格來說是汪達的視角），過往多演出喜劇的凱薩琳哈恩也與本劇調性完美契合，整體而言主線仍圍繞著愛、存在與家庭，而我以為可以用劇末這段我很喜歡的對白，來推薦《汪達幻視》：
「汪達，在我消失之前，我覺得我有必要知道我究竟是誰？」
「你，幻視，是活在我心中的心靈寶石，你是我創造出有血有肉的機械體，你帶給我悲傷、也帶給了我希望—但最重要的是，你是我的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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