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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穢物噴濺得令小老闆褲管鞋子遭殃。大樓管理員推開四個最近的氣窗,他身潔白襯衫與氣味和氣溫不搭,蝦肉、胃酸和宿醉的腐味使小老闆也忍不住發出作噁聲。身材微胖的圍事趕緊點菸,又一個圍事嘔吐出來夾帶檳榔液,胖圍事丟一句窩凍未條啊就跑掉。小老闆叫嘔吐的兩人去拿拖把,剩一名圍事說電梯看不到人,管理員只好墊腳尖小心翼翼的湊近電梯往門縫探照,原來轎廂天花板卡在膝蓋的高度,他彎下腰姿彆扭手電筒伸進去幾十秒鐘,沒發出半句聲音。
阿慈說:「有好很多。」
「妳要抽菸嗎。」丘麗說。
「不要。在屋子不想。」
「會想睡嗎。」
「一點點。」
「要睡嗎。」
「想聊天。鼻子還有溺水的感覺。」
「好。我點個菸。妳覺得熱嗎。要不要到外面。」
「這裡就好喏。不想起來。」
「這裡到秋天以後就會很常下雨。妳搬來多久。」
「兩三天噢。今天忙搬家白天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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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兔壯白兔中白兔老白兔、小白兔壯白兔中白兔老白兔、小白兔壯白兔中白兔老白兔,森林嬰幼店外倚靠投幣搖搖車抽菸。妙莉進去逛一段時間,出來的時候兩手空空,她從森林肩上接下西裝時隨口講了想吃點東西。「去吃東西。」森林一面說,捻熄香菸眼睛卻只顧傳手機訊息。
「行程已經打亂太晚回去你的新女朋友會懷疑喔。」
「去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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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低溫像針那樣扎進肉裡。
我盯簾罩子邊緣一團顆粒粗糙的白粕物,以為那是隻凍僵的壁虎。越看越感覺是蜘蛛繭。我爬起來翻開枕頭,翻開厚棉被,爬到木地磚牆邊四處看,站起來走下床……
「你在做什麼?」床上的聲音說。
「我的眼鏡……」
「要現在找嗎?」床上的聲音說。
「有沒有印象我睡前放哪裡……」
「現在找嗎?」床上聲音說。
「欸……把我眼鏡藏起來覺得好玩是不……」我突然把話吞回肺,停下動作坐回到床上揉揉眼窩。
「你忘記昨天在路上弄丟了嗎?」床上聲音說。
昨傍晚的門口狐狸和我坐的石凳子,上頭用枯樹搭做成發呆亭的樣子。我一邊抽菸一邊沿著枯枝上的紫藤找回它的根部,找上了側門廚房,小兒子阿慈蹲著門口一階刷牙,體格矮小的青蛙蹲刷牙的模樣我感覺這人是不是腦筋不靈光。他滿嘴發泡的道早安,我抬一下手回應,「叔叔有刷牙嗎?」,我不懂這意思,「我有新牙刷可以拿給你用。」,我說沒關係,用一起來的阿姨的就好,「和別人共用牙刷會有感染C肝的風險。」他嘴含著牙刷說。我說沒關係。
客廳坐個老人一直發出聲音嚷阿菁回來怎麼沒講阿菁回來怎沒講阿菁什麼時候回來怎沒有講,鼻子掛管子,安娜安靜地拿針筒把流質物灌進管子。我和狐狸經過去廚房用早餐。廊道放一盒生雞蛋紙箱,可餐桌上不見蛋類料理。
馬先生說家裡只吃全素菜,不過有想吃蛋的話可以馬上煎,早餐是素活腿生菜吐司。餐桌上擺盤高麗菜葉、煎火腿、番茄切片、黃瓜片、苜蓿芽盒、吐司串、沙拉包、番茄醬。阿慈正在做兩個夾土司給我們,狐狸咬一口突然面色難看,然後把它推給我。
馬先生笑了像知道發生什麼事,「應該是苜蓿芽的味道,你們用喜歡的搭配吃,我去上班。」馬先生帶好飯盒子就出門,電子鐘發出匈牙利舞曲的電子音,狐狸自己弄了火腿、生菜和大量番茄醬來吃,我則夾著眉頭吃完兩個怪味夾土司。阿慈說可以把苜蓿芽挑掉的時候舉止有些焦慮,我說沒關係,狐狸按按他的肩如當作自己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