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 請坦率—（38）我帶我媽去公證了

吃飽飯阿貴送我回家後，也趕著回家吃團圓飯。今年的除夕團圓飯，我媽媽準備了很豐富的十道菜，小舅家也來我們家一起圍爐。

大人們在發紅包時，我莫名其妙的也拿到了一個，原因是小舅看我爸媽包了不少紅包給他的孫子、孫女，他也包了個紅包回來給我，拍拍我叫我爭氣點，不要每年都讓我爸媽包紅包給別人。

發完紅包、表弟帶著孩子們在我家門口玩仙女棒時，我聽見小舅媽在跟媽媽在客廳裡，講江琪音的爸爸又回來找阿霞阿姨的事。

我記得在周曉光過世的前兩年，江琪音的爸爸有找到菜市場去，當時鬧了一通說高叔搶他老婆，找了好幾次的麻煩。我記得外婆說過，每次來鬧、阿霞阿姨都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把他打發走，最後一次來鬧剛好江琪音在，剛考上司法官考試的江琪音那時候才發現，原來她爸媽還沒有辦離婚。

江琪音雷厲風行的個性在那時候就展現無遺，她知道事情後沒多久，阿霞阿姨的離婚手續就辦好了，江琪音的爸爸那邊也不知道怎麼處理，只知道沒再回來鬧過。不過那時候江琪音就有交代高叔，如果她爸爸再回來，一定要馬上通知江琪音，所以去年年底回來鬧過一次後，高叔就馬上通知江琪音。

江琪音不知道怎麼說服阿霞阿姨的，前兩天回來時，就帶著阿霞阿姨跟高叔去公證結婚了。小舅媽今天去拿外婆訂的滷味時，高叔很高興的不停跟人講他們去公證完了，過完年有空時會辦桌請客，阿霞阿姨邊煮麵邊制止高叔講個不停，兩個人在麵攤前還吵了起來。

小舅媽講的讓外婆跟媽媽笑到合不攏嘴，我驚訝的發現、原來那天江琪音特地帶周曉慧回來，是為了要帶阿霞阿姨跟高叔兩個人去辦公證結婚，難怪一路上她們三個人玩得那麼開心，我笑著低頭傳訊息給小清，告訴她我的童年玩伴除了幫她的父母辦離婚外，還帶她媽去公證結婚。

小清回傳給我看她家的年夜飯，我傳給她看小舅給我的紅包，她抱怨著回家過年好花錢，我們各自在親戚的圍繞下，兩個人在line上陪伴著彼此守歲。窗外的鞭炮聲響起時，我們兩個幾乎在同時收到對方傳來的新年快樂，小清接著傳來視訊電話說要讓我陪她等新年的第一道曙光，我們聊了整晚，結果在天亮前睡著。

年初一許多親戚都要來跟外婆拜年，我一早就被叫到客廳裡坐著打瞌睡，半瞇著眼睛聽親戚們炫兒、炫孫，留意著自己的打呼聲不要被發現。半睡半醒了整天，晚上又忍不住的打給小清聊通宵，心想著外婆就住在自己家，媽媽沒有回娘家的問題可以睡飽一點，卻忘了每年小舅媽回娘家後，住附近的表姊妹們是來我家回娘家，我又一早被叫到客廳沙發上坐著打瞌睡。

初四早上，江琪音約了大家吃飯，阿貴會接送小黃，江琪音說她過來接我。

「你昨晚幹什麼去了？怎麼一臉喪屍樣？」江琪音看見我上車開口問。

「跟個朋友聊得比較晚，不過你大過年約一早吃飯會不會太誇張？」我打著哈欠問。

「你交女朋友了？」江琪音突然問一句。

我停了大約一個紅綠燈的長度，在腦海裡思索著我該直接否認，還是跟她說實話，跟江琪音說謊不是件簡單的事，我現在精神不濟應該會胡說八道的亂講，乾脆直接講實話好了！

「我跟她的情況有點小複雜，怎麼說？就是很微妙的在我們在一起前就知道可能會分手。」我說。

「劉啟翰你去搞人妻！」江琪音聲音提高了兩個音階。

「不是人妻！是她有男朋友，要結婚然後逃婚的時候遇到我。」被江琪音一吼雖然清醒過來，但說話的功能卻突然打結。

「最好是！看過她身分證沒有？後面配偶欄是空白的嗎？你小心點、萬一遇到仙人跳你第一時間來找我，我幫妳安排。」江琪音連環炮似的說著。

「大姐！事情不是這樣，你怎麼會連仙人跳都出來了？」我說。

「我的職業就是找不合理的地方來懷疑，你到底看過她身分證了沒有？」江琪音追問。

我心裡嘆口氣，簡單扼要的告訴江琪音我跟小清的事，江琪音仔細的聆聽，偶爾提出些問題。

「現在她人在台灣還是在泰國？」江琪音在我說個段落後詢問。

「她在台灣、過年後就會離開。」我回答。

「有打算去挽留嗎？」江琪音問。

「我每天都在想。可是晚留下來又能怎麼樣？難道跟我在一起她就能夠快樂嗎？」我忍不住掏出包菸，哀求的看著江琪音，她只是皺著眉頭對我搖頭。

「我不知道跟你在一起她會不會快樂，只是你們才剛在一起就給了你這麼的煩惱，你跟她如果最後有走在一起的話，會不會有更多的煩惱？」江琪音的話讓我沈默了。

「你們兩個人認識的時間並不長，講難聽點，你們才剛剛由曖昧期轉入熱戀期，熱戀期一過才是修羅場的開始，你們的問題不是在一起她能不能夠快樂，而是你們兩個人有沒有共同的目標？愛一個人很簡單，但是要相處在一起很難，你知道我手上的案件大部分都是跟感情有關，不然就是和金錢。你絕對想像不到，有些人為了感情、為了金錢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江琪音說話間將車子彎進個有著大片玻璃窗的鋼筋水泥建築物，停好車拍拍我：「到了！我們下次再談。」

江琪音帶著我走進建築物裡，大面積的用餐空間環繞著裸露的水泥牆與大片玻璃窗，木質餐桌椅襯托出極簡工業風，我們點了咖啡等著阿貴他們。

「你真的帶你媽去公證結婚？」我喝著咖啡問。

江琪音拿出手機打開照片，照片裡的阿霞阿姨穿著件紅色的旗袍，高叔穿西裝打領帶頭髮往上梳，周曉慧穿著白色裙裝、江琪音穿著白襯衫黑長褲，四個人的笑容都很好看。

「我媽說那套旗袍本來是預訂如果我結婚她要穿的，沒想到是她自己的婚禮穿。」江琪音的笑容很溫和。

「你怎麼讓他們兩個人決定去公證的？」我看著照片問。

「我跟我媽說他們不結婚，萬一我爸跑回來跟我要扶養費很麻煩，所以叫他們兩個去把手續辦一辦。」江琪音說。

「真的假的？就這樣？」我訝異著。

「你怎麼只長個子不長腦，當然是假的啊！」江琪音對我露出看見白癡的眼神。

「我爸之前的女朋友又跑了所以才回來找我媽，他本來是想說，回來看看能不能做些什麼來彌補些他過去的錯，結果跟高叔一言不合吵起來，我媽處理的態度也不太好，我懂她想息事寧人但作法不應該，才會讓我爸跟高叔兩個人有更深的成見。老一輩的人法律觀念薄弱，我爸媽拖了十幾二十年都沒去辦離婚，所以我先讓他們兩個人辦好離婚。原本想說離了婚就可以相安無事，誰想到我爸又會回來鬧事，還好我之前已經先跟高叔講好讓他一定要通知我，不然我媽的個性應該又會裝沒事。」江琪音微微嘆口氣。

「我爸的女朋友這些年跑了很多次也鬧了很多場，我爸認為他都已經在她身邊，他想名份給我媽讓我能夠繼續姓江，不想我媽改嫁去叫別人爸爸。我爸的女朋友覺得，我爸跟我媽已經沒瓜葛幹嘛不給她名份，說沒名份沒辦法報戶口不幫我爸生小孩，這十幾二十年就這樣吵吵鬧鬧，到現在我看他們兩個人應該也差不多了。」江琪音喝了口咖啡。

「反而我媽跟高叔兩個人一直都很穩定，高叔真的很照顧我媽，也發自內心地在關心我。我以前不懂事總覺得自己就能夠照顧我媽不需要他這個外人，現在看他們兩個人這樣有伴可以互相照顧真的很好。所以才趁著這次我爸來鬧，問我媽將來我結婚誰跟她一起坐主桌，我媽才願意去辦手續登記結婚。當年我媽跟我爸是私奔的，什麼都沒有的去公證。高叔說可能當年沒穿婚紗我爸才會跑，所以這次登記他們就穿得很正式，過年後還要去拍個婚紗照，要不是我媽說兩個老人別搞事，高叔說不定要循古禮全都來一遍。」江琪音說完想到什麼又繼續說。

「我跟我媽說機會難得，高叔這樣的老實人難找，既然是自己碰上來的，乾脆就正正式式的全都走一遍。」江琪音說完自己笑起來。

「你折騰成這樣對你是有什麼好處？」我笑著搖著頭說。

「你不知道高叔是個有錢的大地主齁！」聽到江琪音的話讓我一口咖啡噴出來。

兩人聊沒多久，阿貴帶著他女友跟小黃走進來，小黃坐在我身邊細心的幫大家點餐劃單，輪到我時，小黃直接說：「我知道你要吃什麼。」說完逕自劃單。

我故作哀怨地在旁碎唸：「又沒有要請客還規定別人要吃什麼會不會太沒有禮貌也難怪嫁不出去這樣不太好喔！」

小黃完全不理我的劃好單向大家收錢去櫃檯點餐。

「已經都交不到女朋友了！就不要一直惹人嫌。」江琪音笑著說。

「交不到的不是只有我好嗎？」我沒好氣的說。

「沒辦法你真的太指標了！」江琪音真的不是普通的討人厭。

「什麼指標？」小黃走回來問。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