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雷鳴 陰霾天空 但盼雨來 能留你在此
隱約雷鳴 即使無雨 吾願在此 如你留我
人的交談聲,汽機車的喇叭聲,商業大樓上看板的廣告聲,所有聲音在雪野百香里與秋月孝雄眼裡宛如巨大的石頭壓在自己身上一般,重得喘不過氣但卻怎麼樣也抬不起來。雨聲,唯有雨聲是兩人在現實生活中唯一的救贖,從屋簷走出來的那一瞬間,雨滴打在傘面上發出的聲音就好像它們裝著擴音器在愉快的交談一般,令人打從心底感到暢快。
雪野與孝雄,原本是毫不相干的兩個陌生人卻意外的產生連結,下雨天。
位於繁華新宿區的小公園裡的涼庭,一個是一邊吃著巧克力一邊啜飲著啤酒的奇怪貌美女子,一個是一邊畫著鞋子設計圖一邊想著這女人好奇怪的年輕小伙,為何會在平日的上午時間出現在都市中的小小庭院裡?
兩人同時想著一句話但卻都不敢說出口
這個人好奇怪。
雪野原本在一所高中裡擔任古典文學老師一職,卻因為平白無故被捲進與學生的感情糾紛裡,縱使大部分人一開始都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關於一直以來待人溫柔到不可思議的老師會去勾引已經有女朋友的牧野(學生),但是謠言就好像會吃人的魔鬼一樣,一步一步的將她的生活吞噬,直到剩下一身空殼為止。
從學生口中揶揄的對象到家長中的不良老師,漸漸的雪野不敢去學校上課,甚至因為壓力過大而產生味覺失常(只能嚐出巧克力與啤酒的味道),一心一意將所有精神投入到教學中的善良老師為何得遭受這種來路不明的禍亂?
去學校的路途上,轉乘電車已是她每天的例行公事,但自從發生那件事之後,雪野只要待在電車月台上就有種令人厭惡的難受,噁心、頭暈、焦慮,為了逃避現實,不管晴天雨天,她都會去新宿御菀的涼亭避難,公園裡的鳥鳴聲、枝枒碰撞聲、降落在葉面上的滴答聲,更重要的是與比自己年紀小一輪的孝雄的相遇,漸漸地成為了心靈中不可或缺的片段。
身為高中一年級的學生卻時常翹課(他允許自己可以在下雨天時翹掉上午的課),就連因「無故翹課」被叫去辦公室,被全校最兇的伊藤老師痛罵一頓後也毫不在乎,那臉上表現出從容以及沉著的模樣,也讓他倍感稱奇
他大概也以自己的方式生活在這世界上吧。
在孝雄不去學校的上午時段,不是去網路咖啡店打打遊戲消遣時間,也不是到處跟著未成年的小混混狐假虎威,而是獨自一人前往御菀的涼亭,拿著設計平面圖,看著因地心引力在地面上漸起微微漣漪的雨珠,思考著未來成為製鞋師傅的偉大夢想。
然而不知從幾何時,在他抵達之前總會有另一位不知姓名,總是身穿深黑色外袍搭配藍色西裝褲的成熟女性孤單的在涼亭裡貌似放空似的坐著,她總是問一些有關孝雄的生活瑣事,卻對自己的日常閉口不說,真是討厭。更令人感到不解的是,漸漸的當他每天睜開眼睛後總會有一個很熟悉的聲音,貌似刻在眼白上般出現在眼前
希望今天能夠下雨。
縱使與孝雄相遇使雪野能夠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下去,但只要碰上青天白日,就好像觸碰到遙控上的爆炸按鈕,內心被炸得四分五裂,因為她知道心底掛念的那人不會在烈陽照耀之下出現在自己眼前。
暑假,原本是充斥著令人感到暢快的海水味以及啤酒帶來的冰涼舒暢感的黃金時段,對於雪野來說卻是噩耗的來臨,迎接暑假來臨期間的雨天一天比一天少,甚至在天氣預報上還接連出現高溫的警示符號,學校裡的輿論壓力卻與日俱增,逼迫雪野不得不選擇辭職,脫離扭曲的現實回到故鄉教書。
令人鼻酸的是在雪野向主任遞出辭呈的那天恰好被孝雄目睹整個過程,其實當兩人第一次碰面時雪野就知道孝雄是自己所任職高中的學生(因為孝雄身上穿著學校的制服),但是孝雄連雪野是古典老師都不曉得,更不用提她是學校的「風雲人物」這種事了,得知雪野在學校的狀況後另孝雄感到痛心,自己居然只一昧的說出自己夢想出國進修以及崇景的生活模式,卻連對方的事都一概不知,覺得自己是個自私無比的高中生
在孝雄得知雪野的狀況後,他選擇向雪野表明自己的心意,雖然兩人並沒有許多的接觸時間也沒有足夠的時間讓兩人了解彼此,他們卻都有一個共同的意願,我想跟我眼前的人在一起直到永遠,縱使兩人都深愛著對方,雪野卻無法收下孝雄的愛意,不是身為老師的矜持,不是作為比對方大12歲的抵抗,是她對生活已經徹底的絕望,自己明明誠心誠意的對待每一個人換來的卻是淫蕩女子這種不入耳的話語,自己努力想要成為心目中的完美老師,換來的卻是這種不堪的結果。
她認為當下的自己不具備也不允許自己與心愛的人相處一輩子,至少在沒有靠自己的努力走出陰霾之前是無法辦到的。
雪野決定回到家鄉繼續教古典文學,擺脫一切重新開始;孝雄則是出國進修學習製鞋。兩人在許久未聯絡之後,透過信件得知雙方都有強烈意願,既使見面的時間只有半天,煥然一新的兩人能夠在那座充滿笑容與溫馨片段的光之庭園碰面,是在幸福不過的事了。
故事的最後畫面浮現一座涼亭,地上濕潤的草木以及樹枝搖曳的身姿還是一如往常地令人感動,亭子裡坐著一名柔軟短髮搭配藍色西裝褲的女子默默的喝著咖啡,目光瞄向正要走向亭院的孝雄露出快要落淚的笑顏,孝雄心想:雨,好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