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妳是唯一（13）

這個星期五的天氣意外的好，豔陽高照，紫外線指數過高，時間好像倒流了三個月，回到了那炎熱的七月半。

正清剛剛去幫禹晴和她的三個好友把行李給載到車站。這回她們做報告得穿縣跨市去古蹟實地收集資料，所以四個女孩要去君的阿姨家叨擾個三天兩夜。

她們本來也邀請正清一道去〝玩〞。但正清的個性有點認生，並不容易和不熟的人打成一片，去了恐怕只會尷尬到她們。而且他更怕自己在她們作業的時候會礙手礙腳，所以只好婉拒了她們的好意。

現在，騎著車離開車站的正清竟一時間不知該往哪兒去。他邊騎邊思索該怎麼打發下午的時間，想來想去還是只想到去打籃球。

也好，就去打籃球吧！己經好久沒碰球了，不曉得有沒有退步……搞不好現在打不贏曉婷了也不一定。

他回家準備拿球換裝，騎到家門口時剛好撞到曉婷也要出門。

「Wow~~~好久不見了！」曉婷故意用很誇張的口氣：「很難得在晚上十點以前看到你耶！怎麼啦？今天不用去陪女朋友嗎？」

「禹晴她們要到外縣市實調做報告，剛剛己經去坐火車了！」

「這樣啊！那你今天下午不就孤單一個人了嗎？有沒有打算要幹嘛？」

「應該會去打球吧！我己經很久沒打了，手很癢。」

「真的！你要去打球？」曉婷突然精神一振：「等我一下，我撥個電話給小菁。」

電話接通了，曉婷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菁……那部電影我明天再陪妳去看好不好……因為阿清要去打球啦！我也好久沒找他復仇了……拜託啦！就這一次好不好，真的。以後不會了，明天一定跟妳去看，嗯……好，那妳先到學校球場等我們，我們馬上就到，嗯。好。Bye Bye。」

曉婷掛了電話，拍了一下正清的肩膀：「OK了！等著被我痛宰吧！」

「妳行不行啊？前幾天才出過車禍而己，也不知道好了沒？」正清邊說邊看著曉婷左額角上的那塊小小的結痂。

「沒問題啦！就算少了條腿，今天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妳怎麼老愛把話給倒著說啊？」

「呿！不跟你哈啦了啦，等我，我去換個褲子。」說完就轉身噠噠噠地跑進屋。

正清看著曉婷的背影，很自然、很反射的露出微笑。曉婷總是這樣充滿活力，彷彿那盛夏裡的陽光。正清再抬起頭來，頭頂上真實炙熱的陽光倒是逼著他得用手遮掩著眼睛。

「嗯！這樣的天氣不打球，就太浪費了。」

由於到學校球場走路只要十五分鐘，所以兩人都習慣不騎車，純靠雙腳。他們在路上邊走邊做伸展，這樣到了球場就不用再熱身了。

「小菁，我在這裡。」到了球場，曉婷看見小菁站在球場的一端東張西望，趕緊揮手向她大喊。

「哇！清哥，好久沒出現了，今天怎麼有空大駕光臨啊！」許多平日的球友看到正清，都紛紛圍上來噓寒問暖。

其中大河馬更是毫不客氣地掀他的底：「是不是老婆大發慈悲放你假啊？孩子的爸？」說著說著轉頭看見曉婷，大河馬又嘴賤起來：「男人婆也來啦！真巧，要嘛都不來，要嘛就一起出現，真有默契。」

在真正的對決之前，他們習慣先來幾場三對三活絡活絡身手。

不曉得是怎樣，打三對三的時候，正清每次都希望跟曉婷一隊，但曉婷沒一次答應他的。

她總愛跟正清不同隊，不這樣的話就沒意思了！

但今天並沒有如曉婷的願。

九個人，分三隊。剪刀石頭布的結果，正清、曉婷、大河馬都出了石頭，而堅持也要下場打球，不想在旁邊只是看的小菁則出了布，被分到了另一隊。大河馬眼見自己跟正清曉婷一隊，心裡爽呆了！心想這下子可能可以破自己生涯連勝記錄了。沒想到這兩人居然把他給交易出去，要把小菁給換回來。另一隊當然滿口答應，急於把小菁這個初學者中的初學者給送走。交易完成後大河馬氣的半死，大罵正清重色輕友。

比賽開始。

正清運著球，與眼前的防守者對峙著。他不斷的胯下運球、背後換手，籃球在他手中像是被賦與了生命，靈活的在正清周身穿梭流轉。

防守者很專注的盯著正清的眼睛、手、手上的球，他只見到正清手上的球左右晃動、上下跳躍，而且越來越快……

突然那紅色的球影憑空消失了，防守者由他頭頂上的氣流變化才知道球己傳過了自己上方。他轉頭一看，看見曉婷在禁區邊緣躍起，第一時間在空中一托，把球給托進籃框。

他完全不知道正清是什麼時候把球給傳出去的，甚至不知道正清是用什麼姿勢、左手還是右手傳球的。

說真的，這一球傳的位置普通，並不是特別靠近籃框。只是傳球的時機太出人意料，防守曉婷的人根本沒想到曉婷會偷偷移位、跳起來第一時間投球。

全場包括圍觀的人有十幾個，除了曉婷以外的所有人全都給正清迷惑了。他們不禁去想，如果場上的人換成自己，自己能反應的過來嗎？能接得住正清傳的這一球嗎？他們想著，直到正清曉婷一個輕脆的擊掌聲，才把場上的人喚醒過來。

繼續比賽。

還是正清運球。

他壓低重心，運球的節奏忽快忽慢，任誰也認為他要嚐試突破。

正清不斷在禁區內外遊移，對方的防守圈子漸漸縮小。禁區成了名符其實的〝禁區〞。

〝哈，都進來了吧！〞

正清隨手把球往外頭一丟，對方三個人都嚇到了。

〝那邊沒人啊？他要傳給誰？〞

於是防守曉婷的人馬上轉頭瞄了一下身後，發現上一秒鐘還在的曉婷己不知去向。

這一秒的曉婷己經在三分線內一步距離的地方墊步接球，在中長距離的地方從容跳投。

完美的傳球，完美的默契，完美的出手，結果可想而知。

球進了，正清笑的比曉婷還開心。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真的很喜歡跟曉婷搭檔，打起來輕鬆愉快。

就跑位和場上觀念來說，正清一直認為從小學開始到現在都是籃球隊的曉婷比他強得多了。在場上，正清根本從來沒用眼睛去找過曉婷！更別說兩人之間有什麼使眼色、打暗號之類的動作了。

正清只要判斷哪裡是最好的空檔、什麼時候是最佳的時機，然後把球脫手就可以了。

從他領悟到這個方便以後，幾乎沒有例外。每一次他都是先把球傳出去然後才驚喜地發現曉婷己經在那裡等他。

這是他從未在其他人身上有過的體驗，就連大河馬也沒有過，一次也沒有。

正清有時候甚至會異想天開猜想是不是曉婷有什麼預知能力。

這種感覺很奇妙也很美好，就好像場上有個超了解你的知己，有個人超挺你一樣。

正清很喜歡這種感覺，所以他不禁轉頭看看曉婷，發現曉婷也正Pass一個眼神給他……

那是一個獎勵的眼神，一種難得的溫柔盈滿曉婷的眼眶幾乎要溢出來。

兩人對視的時間只有一瞬間，正清竟然被曉婷這不到半秒的眼光看得有點害羞。

雖然三個人之中有兩個是女生，雖然有個小蘋果小菁，但他們還是輸少贏多。

正清幾乎專職助攻，得分全由曉婷一手包辦。偶爾傳幾個球給罰球線上大家都不會去守的小菁投幾個球參與一下，三個人都玩得很開心。

「阿清，那邊有籃框空出來了！」好不容易輸了一場球下來休息，曉婷指著最靠右邊那個球場：「我們不要玩三對三了啦！到那邊練球好不好？」

曉婷口中所謂練球就是他們一對一單挑前的最後一個準備動作。

從剛才的三對三來看，正清知道曉婷今天的狀況非常好，所以她這麼躍躍欲試。

「好啊！等一下請手下留情喔！」

他們投籃、上籃、熟悉籃框，練球練到一半，球不小心滾出場外，被場邊一個高個子男生撿到。但他撿了球並不馬上扔回給正清他們，而是拿著球把玩，慢慢的走近球場。

其實從在打三對三的時候正清就發現到這個人一直注意他們這個場了。這個戴著釣魚帽，帽身幾乎蓋住半個臉的男生。

球場上有特殊的情況時，他也會有特殊的反應。有時輕慢的鼓掌，有時頓足，看來對籃球還算內行。

這男生慢慢走上球場朝他們接近，也把帽子給摘了下來。正清看他一身帥氣的打扮，穿的還是緊身牛仔褲，心裡想他不會要穿這樣過來找我們打球吧？

但這男生還真的拿著球走到他們三人面前

「學姊妳好。」他先是摘了釣魚帽，很禮貌的向曉婷打了聲招呼，然後再跟小菁點了點頭：「嗨。小菁。」

小菁看了這男生一眼，也朝他點了點頭給了回應。但奇怪的是，面對這人的一臉友善，小菁卻是連旁人都看得出來的滿臉冷漠。

「陳明鋒。二年級體育系。學校籃球隊。」小菁向曉婷和正清介紹這男生，非常的言簡意賅。

正清聽了以後在心底〝喔〞了一聲，開始認真地打量這學弟。

190上下的身高。身材均稱且有幾分壯碩。長得很帥，留了一頭跟賀軍翔型很像的長髮。這個外型，這份神采，根本可以去拍偶像劇。

「這是我文學院的學姊，趙曉婷。」

「我知道學姊。學姐在女籃隊的名氣很大。」

「這是物理系三年級的學長，林正清。」

聽小菁說到正清的大名後，陳明鋒看正清的眼神就突然變的犀利且尖銳：「原來這位就是學長……」

明鋒這眼神，加上居高臨下的視線，正清竟被看得有點不自在。

在這個空檔，小菁把曉婷拉到一邊，不知道講些什麼。

「學長，鬥牛好嗎？」

面對明峰極其突然遞出的戰書，正清愣了一下：「好啊，不過……你穿牛仔褲耶！打球方便嗎？」

「方便！」明鋒捲起袖子，聲音很堅定，聽起來有點冷：「我秀霸王球！可以吧？」

似乎一點點時間都不想浪費的明鋒也沒等正清答應就自顧自地走上罰球線，出手，球的弧度很漂亮。

嗯！好標準的姿勢，真不愧是籃球校隊的隊員。正清在心中讚嘆。

球應聲入網。

「嗯，好。你的球。」正清撿回籃下的球，一個地板傳給明鋒。

正清壓低重心準備防守，沒想到曉婷突然闖進球場，手勾著正清的脖子：「這場球不要給我恍惚，認真一點。輸了就要你好看。」語氣聽來是咬牙切齒。

正清訝異地歪頭瞥了一下曉婷：「幹嘛這樣？鬥個牛而己，勝敗乃兵家常事……」說到這才想起，五年多來他對曉婷可是從沒放過水，兩人之間他是只有勝沒有敗呢！

正清在心裡偷笑：

原來如此，這人真是不服輸。

「好啦，好啦！我保證一定盡力啦！」他再三保證後便半推半請的把曉婷給趕離了球場。

洗了兩三次球以後，明鋒開始運球準備進攻。

明鋒的基本動作很扎實。運球時腰挺背直，時時不忘用身體、手肘、膝蓋掩護球。而且球運的很低，掌心和地面不過三十公分的距離，不易失誤又很難抄。

正清不禁在心中再一次讚嘆，真不愧是正式球隊隊員的身手！

正清很熱愛籃球，但正清的籃球路一直走得很坎坷。

正清的爸爸在正清小學的時候就因為心臟病過世了。但林爸爸生前是個業餘的籃球選手，常代表所屬的公司出去比賽。所以正清從小就對籃球很熟悉，認為籃球是一種很理所當然他應該要擅長的一種球類運動。

但是很可惜的，正清並沒有遺傳到他老爸的運動神經，正清其實並沒有什麼運動細胞。

小學的時候學校並沒有籃球隊。而升上國中以後，正清興沖沖的跑去籃球社報名，開始努力練習。但卻在甄選正式隊員的第一輪就被刷了下來。

不過他沒放棄他想參加籃球隊的夢想。還記得從那時候開始他每個早上和放學後的下午都會跑到學校的禮堂看校隊練習。

正清認真模仿他們運球、投籃的動作，也學習他們做體能的方法。他常常偷偷跟著練，好增加自己的速度和彈性。

正清每天早上天還沒亮就抱著籃球到學校的露天球場練球，比在禮堂裡練球的籃球隊練得還早。放學後也是一樣，他總是打球打到比任何一個正式球隊的隊員還晚回家。那時候林媽很擔心正清會荒廢功課，他為了籃球還吃了林媽不少棍子。

正清的一身球技不靠天份，完全是苦練來的。

後來他考上了一間不錯的高中。但沒想到學校裡只有女籃隊沒有男籃隊！當時正清得知這個情況後，那身心受創的程度像是遭遇了一場晴天霹靂。他的夢想瞬間一片焦黑，三年都刷不白。

到了大學他遇到了更誇張的情況！也許是台灣的籃球運動越來越受重視，也越來越具商業價值，正清學校裡的男籃隊成員根本是從高中籃球名校花大錢整隊挖角過來的。這十餘名隊員從高中一同練球到現在，默契無人能比，別人根本沒置喙的餘地，正清當然也沒有叩門的機會。

就在正清暗暗稱讚明鋒基本動作的同時，其實明鋒心中的驚訝程度不在他之下！

曉婷在場外看著明鋒在三分線附近不斷遊移，卻遲遲不進攻，心中已明白了個大概。她悄悄地俯近小菁的耳邊小聲的說：「妳看，阿清守到他攻不進去！」

小菁聽了也表示贊同的點點頭，但其實小菁當然一點也看不出來。

明鋒的運球技巧純熟，速度也夠快。但正清運用三分線內這塊一百多平方公尺場地的能力實在太好了！正清防守時的每個腳步、每一次改變方向的角度都能夠精簡到最精簡，迅速到最迅速。正清所踩的每一個點都箝制住了明鋒的每一條進攻路線。而以明鋒身為籃球老手的直覺，他也知道以正清搶佔的每一個點的優勢，無論他做如何的攻勢變換，正清都能來得及做出反應。

他無法突破，正清無論如何都會站在他的正前方。

這是一種很糟糕的絕望感，他忽然覺得眼前的正清好像突然高了十幾公分，手腳長了1.5倍，將籃框給完全遮住了。

「你到底投不投啊？」曉婷在場外大喊。

明鋒轉頭看了看場外的學姐，聽得出學姐的聲音很情緒化，心裡很疑惑。

不過也對，他己經運了半分鐘了還沒有任何攻勢，任誰也看得出他的窘境。這樣下去臉都快丟光了，所以不得己他得使出下下策。

明鋒牢牢的護住球，背對正清，慢慢運球逼近禁區，往籃下壓。

場外曉婷哼了一聲。要不是小菁緊緊的捏著她手心，她一句〝賣高〞又要喊進場內。

正清也知道明鋒想幹嘛。面對比他高了近十公分的對手，他也不敢大意，腰腿出力和對方硬扛。

明鋒的確想吃高。他熟練的往籃下卡，準備在適當的距離勾射或翻身跳投。而身後的正清也用胸膛頂住他的背，試圖阻止。

明鋒運球運著突然感應到右後方的防守略鬆。長久以來的經驗與球感讓他的身體反應凌駕於他的思考之上，於是他想也沒想的便迅速向右翻身跳投……

場外的曉婷在偷笑。

明鋒卻吃驚透了！翻身躍起、球已幾乎離手的他發現眼前的籃框竟然讓正清的臉給遮住了！

他是故意的？故意放鬆右邊的防守好引誘我向右翻身跳投？

抓準時機高高躍起的正清把明鋒投出一半的球像抓籃板似的從半空中給截了下來！

帥翻了，這個火鍋蓋得像是抄截！

曉婷在場外吹起口哨，連小菁這個外行人也大大聲的鼓掌叫好！

正清這近乎誇張的防守讓明鋒目瞪口呆，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小菁那一臉興奮的表情讓他不得不相信。

「馬的！」明鋒急於要扳回面子，一回神就向正在迴場的正清猛衝，採緊迫盯人式的防守，想把正清的球抄下來。但誰都知道心浮氣躁是大忌，明鋒大動作的抄球動作等於是自己送給正清一個大空檔。正清一個換手，一個加速度就把他甩開，三步上籃。

正清把手腕放軟，正準備放球擦板得分。沒想到己經防守不及的明鋒還是趕了上來要毀掉這一球。在半空中他把正清撞得失去重心，兩人在籃下摔成一團。

明鋒躺在地上茫然的看著頭頂上的籃框，看著球在框上轉了兩圈，最後還是掉進籃框。

「阿清，你有沒有怎樣？」曉婷和小菁第一時間闖進場內將正清給扶起來。曉婷馬上轉頭臭明鋒：「學弟！有品一點好不好，不行還硬來……有沒有運動精神啊？」

「沒關係啦！打球難免有肢體碰撞嘛！」正清試著打圓場，他覺得曉婷好像對這個學弟特別有意見。

但明鋒其實對曉婷的話毫不在意，對正清的話更是聽若未聞。他只看得見小菁扶著正清起身的畫面，以及她給自己的冷漠眼光。這些比頭頂上的強烈陽光更刺眼百倍。

明鋒爬起身來。也從半空中摔下來的他此刻感受不到身上哪兒疼，因為現在他心中的酸楚更盛。但就算這樣，他的視線還是捨不得從小菁那張又冷又豔的臉龐上移開。

曉婷看明鋒像失了魂似的盯著小菁，趕忙站到小菁身前讓她躲在自己身後，並輕推了正清一下要他回場上，再對明鋒冷冷說道：「你們比賽還沒完呢！」

明鋒走回場上，抬頭看了正清一眼。

原本心情還滿輕鬆的正清讓明鋒的這一眼給嚇了一跳。正清在明鋒的眼神裡看見錯綜複雜的情緒，還有一股衝著自己來的覺悟。

明鋒將重心壓低，擺出標準的防守態勢。

正清發球，比賽繼續。

儘管明鋒的引擎熱了，油也催到了滿檔，但剛才那一摔似乎也將正清的身手給摔開了。不論遠投、近切，只要明鋒有一點點的小破綻，正清就毫不留情的見縫插針，出手得分，一點機會也沒給明鋒。

眼看著就快要被正清結束比賽，明鋒心想至少得守住這一球，拿下一分才行。

正清跨下運球。

明鋒聚精會神地防備著，他調整呼吸，讓自己身體的節奏盡量跟正清趨於一致。

正清發動攻勢，背後運球向左突破，這回明峰跟上了！他有點得意，而且他判斷正清的向左突破一定只是佯攻。

果然正清背後運球後的第一步就急停轉向，立刻交叉運球要向右側突破。

明鋒因為早有預判，所以很快就追回右側……

但，明鋒發現正清沒有向右突破，正清人還在左邊！現在他若要往左回追正清已經來不及了！

原來正清在轉向朝右突破的交叉運球中摻雜了假動作。正常的交叉運球，左手將球往右側運，球彈地一下後由右手接球繼續運球。但這次正清在球彈地後沒讓右手接球，而是左手往右追再把球運回來。換句話說，這次的交叉運球才完成50%便被正清強制取消，造成了明峰多追了半步，從而產生了一個能夠突破切入的空檔。

明鋒由於太過自信的預判而沒看見正清的這一手。這雖不算是什麼了不起、罕見的技巧，但在明鋒遇過的對手中，恐怕少有人能像正清一樣把這招運用的如此有欺敵性。

突破明鋒後的正清馬上右腳一蹬，朝籃框高高躍起。

這時離籃框還有三步距離。

「灌籃！灌籃！」曉婷興奮的大喊！

但正清只是輕輕地將球挑進籃框，6比0結束比賽。

「喂~~~為什麼不灌籃？」

「灌籃很容易受傷耶！」

曉婷接著再誇了正清幾句，小菁也迎上來跟正清擊掌。

明鋒愣在原地，沒了剛開始那有點傲氣的神態，表情沮喪到不行。他真的沒想到自己會在一分未得的情況下輸掉這場鬥牛，更沒想到自己會因籃球在小菁面前吃癟。

現在面子丟盡的他準備悄悄離場。臨走前他又戀戀不捨的看了小菁一眼。但小菁完全沉浸在那三人世界裡，沒放一點注意力在他身上。

就在明峰走到場邊時，有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是正清趕上來攔住他。

「學弟，留下來一起打球啊！」

看著學長一臉友善真誠，明鋒不解而且百感交集。這時候他才真的有點後悔自己剛剛向學長下戰書，也後悔下戰書的時候太傲太沒禮貌。

「剛剛是場Good Game。不過你穿牛仔褲又穿襯衫，我都不好意思說我贏了，其實……應該算打成平手而己吧！」正清怕身為校隊隊員的明鋒被他6蛋會不好意思，所以想說些什麼來淡化剛剛鬥牛的結果，但他這種牽強、拙劣的說詞其實造成的是反效果！

明峰無奈地苦笑。他現在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就算身著球衣球褲也不是正清的對手。他沒打算要留下來，但他感謝正清的好意挽留。

「學長，這球……下次若還有機會遇到，再打吧！謝謝你，我走了。」

明鋒正要再邁步離去，卻聽到曉婷對他喊：

「等一下，學弟。不會只打了一場就沒力了吧？」

明鋒這時訝異的回過頭來。

只見曉婷己經抱了籃球走進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