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港龍山寺彩繪修護計畫施工說明會後心得｜2022.10.07

2022/10/08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2022.10.07鹿港龍山寺彩繪修復計畫施工說明會後心得

特地參與了鹿港龍山寺的彩繪修復計畫施工說明會，一方面是來看炎上龍山寺的，想看到底在網路上砲火猛烈的這些人會提出什麼樣的問題與意見來討論，現場就是見真章的時候，如同辯論會，自己的問題意識與立場不清楚的話就會自亂陣腳，顯得不專業。

首先是鹿港的一位年輕人提出：

「為什麼鹿港龍山寺的夔龍窗在尚未開說明會前就畫上去了？」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我在臉書上看到夔龍窗在陳敦仁司阜以傳統技法施作後的第一個反應：還蠻不錯的啊！但與周遭尚未被修復的地方比較的話確實會顯得相當突兀，畢竟示範區的位置鹿港龍山寺的五門殿虎邊夔龍窗，是進入龍山寺山門後的門面，也有精彩的木雕吸引著目光，與其他尚未被修復完成的彩繪對比會讓人嚇一跳的感覺。

修復團隊則是說明，在尚未開說明會前就施作確實是疏忽，沒有與民眾先說明會如何施作，為此道歉。後來修復團隊也解釋，先試作示範區是為了有個施作成果可以來說明施工的程序，並不是要照著示範區的施作概推到整個龍山寺的彩繪修復工程。

在說明會當天現場有發放施工說明的PPT內容，民眾都可以去索取來閱讀。（到底現場提問的人有沒有認真閱讀我不知道，從提問過程中就可以知道了）

根據所發放的DM內容第6頁對於標的物「彩」與「繪」的分類說明：彩為包含柱子、木雕、桁木等部分構件，多為單一色彩或化色（在傳統彩繪中以某種顏色與白色顏料畫出漸層效果的技法）處；繪則為堵仁，或是構件上有畫作處。在審查會議的相關建議中我歸納出了幾個重點：

1、「……單彩部分及打底、結構部分由傳統匠師執行。」

因為彩繪的修復部分則是由修復師來進行，而沒有畫師的重要畫作或墨寶則是可以以傳統技法來進行施作。

2、應將修復部分分為「不干預」及「可重繪」兩部分。

3、使用材料應考量環境作選擇。

會有此建議是為了因應鹿港龍山寺的木雕與彩繪的保存狀況不盡相同，同一扇夔龍窗在向西處的保存狀況極為糟糕，在整個計畫的劣化分級已經超過表定的第五級：劣化狀況危急，彩繪的裂損與缺失比例已超過80%，經專家學者的建議則是以傳統技藝的方式進行處理，才會有今天的炎上焦點夔龍窗的出現。

4、朝西面易受陽光、紫外線侵蝕，建議應提出保護方案。

這點是黃彥霖老師在上課時也有與我們提出討論，在說明會的現場彥霖老師也有提出相關的保存建議。

因為鹿港龍山寺的木頭彩繪層已經佚失多年，又受到長年累月的西曬與紫外線破壞，木頭是非常乾燥的狀態，因此彥霖老師提議在彩繪修復之前可以使用保護油讓木頭吸收足夠的油脂，讓整個龍山寺木頭過度乾燥的問題可以解決，不過上油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要檢測木頭的乾燥情形，而不是一次的工程可以抵上百年的西曬問題。

很可惜修復團隊在現場沒有作出回應，只有表示會納入參考。我想也不苛求修復團隊，當時已接近尾聲，說明會也極有誠意與大家溝通，整個說明會結束已經接近下午一點了，這點建議也希望修復團隊可以好好思考如何解決，在審查會議中也明確有提到這點建議。

5、裸木處執行地仗層、重新補彩，避免風化。

這點要回歸到彩繪的最初本意：保護木頭。

今天龍山寺的木雕會變得如此狀況慘烈最根本原因就是因為數十年的彩繪層剝落、遺失，又受到長年的曝曬，讓基底層腐朽、損失。這些木雕在龍山寺剛建造完成前也是完整的受到彩繪層的保護，並不是現在所看到的民眾回憶裡的「鹿港情懷」的夔龍窗。

整體彩繪類型狀況分為4種，在DM第9頁說明：

1、畫作尚存的部分以國際修復倫理為基準進行修復。

2、畫作佚失的部分則是評估，具七成以上畫意或人物面容尚存留進行保留修復，其餘若無可考的畫面，在計劃期間沒有尋覓到合適的畫師則保留堵仁為空白狀態。後續進行空白處盤點，經主管機關核准後比照鹿港龍山寺建造當時的傳統模式，聘請鹿港在地有名書法家於空白畫心處揮毫。

3、單彩尚存者，以保存現狀為主。

4、單彩佚失者若範圍超過70%則依審查委員意見請匠師新作。

其中第2點我認為是目前台灣的無形文化傳統工藝的保存很難得的機會。郭新林的畫作固然有它的價值與意義，但沒有培養新一輩的傳統匠師的話，我們單單保存這樣的畫作又有什麼意義？難道沒有第二個能跟郭新林相稱的年輕傳統匠師嗎？一定存在，但在這樣的環境下能找出那位「郭新林」嗎？

其中材料的選擇，可以討論到修「修『舊』如『舊』」還是「修『舊』如『新』」？

修舊如舊：第一個舊可以定義為現今看到的現況；第二個舊定義為修復到「以前」的狀況。而這個以前是要定義到多久以前？是郭新林剛施作好的時候嗎？還是每位民眾的回憶時間點呢？

修舊如新：這個新該定義為仿作？還是重作？還是修復到原本的狀態稱為新？若以傳統工法來施作成新的狀態是否也可以稱為修舊如新？而傳統工法是傳統的工序？技術？或者是材料？

在修復團隊的科學檢測研究中，1956-1964年郭新林團隊重繪時所使用的顏料料粉非天然礦石所研磨，而是合成顏料粉。好了，這時你要跟我說郭新林有照著傳統工法來進行施作嗎？時代在改變，材料也會推陳出新，研發出更具耐候性、穩定性的材料，或者是在施作上更方便、更經濟的材料，我們在修復的時候會盡量按照保留下來的材料去修復，但修復完可以撐多久？我們真正該要保存的核心價值又是什麼？

今天示範區的色彩依據是根據戲台藻井所保留下來的顏色作為參照，因為戲台受到環境因子的影響較小，所以在虎邊夔龍窗的施作並不是沒有依據，那些說與龍山寺整體不協調的論點是在打臉自己嗎？所以是在否定郭新林當時所調配的顏色嗎？

人的記憶是不可靠的，記憶是可以被自己的大腦捏造的。今天要以人的記憶來談論龍山寺修復，單以感性什麼事都做不了。以照片來對比？照片具有色差，除非你在拍攝的時候有打光、擺色卡進後製校色，區區以幾張照片來推翻在現場所檢測的顏色依據我想顯得不太合理。

龍山寺就像一位長者，今天長者生病了，我們需要照顧他，不為他防曬，任由其曬傷，說真的我在說明會的兩個小時脖子就曬傷了，今天龍山寺的夔龍曬了數十年，還沒辦法為祂防曬穿上衣服，實在可憐。

民主國家的珍貴是每個人都可以提出看法與意見進行交流，修復團隊也具有聆聽大眾提出意見的誠意，我認為過度的謾罵並不會讓龍山寺更好，適時、適度的批判是進步的動力。我想，想對龍山寺的修復好，就實際付出行動，發表你的觀點也好，提供你手邊有的資料也好，我們希望的都是讓龍山寺變得更好。

最後的最後，我想提出一個我自己認為蠻不錯的解套方案：

龍山寺的主人是觀世音菩薩，今天修復團隊把修復工程的計畫案公布出來，與民眾說明、討論後，把各種方案呈給觀世音菩薩來選擇，我想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而這個結果也是最具有公信力的選擇，我想是吧？龍山寺由觀世音菩薩做主。

#吵吵鬧鬧都沒有人想到觀世音菩薩

#主人翁都沒說話客人在那邊吵

#唯一支持龍山寺觀世音菩薩

#鹿港龍山寺

#修復

#說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