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明 20221223
近來在大陸，塔羅特別火，十來歲小女生中玩的人還挺多，但實際上，塔羅並非那麼好掌握。
對於塔羅，我一直有種複雜的感覺。就行銷推廣的角度，塔羅牌無疑是很成功的一類占卜工具。但普及度起來後，很多說自己玩塔羅的人，其實都無法比較靠譜地斷事。然而這種大部分人表面學了其實又沒法用的狀況背後，又有很重的人為原因。
塔羅作為占卜工具占卜方法，有怎樣的來歷，後來如何公開普及但又成為難以學好的占卜術，本文就是針對這些問題而寫的。
我作為東方玄學愛好者，兩年前，自覺東玄玩家的基本素養到位，於是開始跑去西方玄學那邊折騰。機緣巧合，和長期在香港和英國跑的某位西玄愛好者結識，他給我講了一些他知道的塔羅秘辛。
鑒於此友尚在玄學的行業內，就不講明其身份了，否則容易有不良影響。畢竟涉及到利益這方面，業內人放出這類說法，難免招來複雜的鬥爭。姑且稱這個哥們為牧馬人。
當時我和牧馬人交流起自己的玄學癖好，我是比較喜歡周易古占法（後面有機會會介紹一下）。那時候我初學塔羅，買了透特塔羅牌。
看到透特塔羅，牧馬人問：你覺得塔羅的埃及起源說靠不靠譜。
我：不認同，這和占卜術萬物起源中國易經一樣荒誕。當初選這個牌，就是因為喜歡它的設計帶有歷史美感。
牧馬人笑了：巧了，我也喜歡研究古占法，其實塔羅也有古占法。
遇上同樣有研究古占法的玄學同好，固然很高興，我就說：塔羅牌這東西，作為占卜工具好像很清楚，但按照大家知道的流行用法去占卜，都不是那麼好把握。西方占星現代化後也有類似毛病，莫不是塔羅古占法裏有用的東西，也在大眾占法創造時被略去了好一部分？
牧馬人點點頭，拿出自己的占卜桌布，然後把我的透特塔羅放桌布上，說：你就按照你作為玄學人的分析能力，把塔羅按照類型分組。
大牌22張，小牌56張，沒有疑問的，這是必然二分。
小牌裏，四元素數字牌各十張，四元素宮廷牌各四張，這個也很好分類。
難以分類的是大牌。
我首先分出皇帝女皇教皇女祭司四張人物牌，其次分出太陽月亮星星三張自然星體牌，再分出命運之輪永恆宇宙三張概念性規律牌。剩下的十二張，我分成了兩組。
愚者賢者隱士倒吊人魔鬼死神，這是神話傳說象徵人物。
塔戀人戰車藝術調整（正義）欲望（力量），這是涉及人類行為歸納的象徵牌。
當時分類我花了十幾分鐘還是二十幾分鐘吧。牧馬人點點頭，說：分類基本符合古占法的思路了，但可以更加細分。
然後他把塔所以在的一組再分了一下，塔戀人戰車，藝術調整欲望。
隨後，為了讓我更好地理解古塔羅的系統，他又簡單說了一下塔羅的歷史：
塔羅牌前身就是遊戲牌，總體上和現在的撲克是差不多的。後來有占卜師覺得這個賭博用具的模式很適合用來占卜，然後才往占卜這個方向去發展。那時候也就十五十六世紀左右。
由於各地文化不同，占卜流派也不同，最早期的時候，占卜用塔羅的數量和象徵意義是各不相同的。
就現在接觸到的78張格式，是十八世紀初才確立起來的，最原始的占卜塔羅就是馬賽塔羅。
十八世紀後期，才開始有人把多種神秘學的東西整合到塔羅牌裏面，那個時期特別流行塔羅埃及發源論，於是就有了中古的透特塔羅。因為認為塔羅是埃及透特神的智慧產物。
在往後，二十世紀初，韋特創作了韋特塔羅，也公開了儀式牌陣等細節的操作，使得塔羅成了大眾都能玩的占卜工具。韋特塔羅這是最為流行的版本。
隨後，二十世紀中期，克勞利重制了透特塔羅，也就是現在桌面放著的這個版本。
現在流行的塔羅占卜系統，大多都是基於韋特和克勞利的書。
但實際上，未有馬賽塔羅之前，塔羅已經有不同流派的占卜思路和方法。其後馬賽等人陸續完善化塔羅牌本身的構築和象徵義，與此同時，自古已有的古塔羅占卜方法也隨之得到了改進。
我笑著說：現在很多人還說塔羅上千年曆史什麼的。
牧馬人也笑了：典型的在宣傳上偷換概念。塔羅牌的雛形，可以追溯到十四十五世紀，但是那個時代的塔羅只是娛樂用具，不是正式的占卜工具。塔羅成為占卜工具，也是十五世紀左右，但那時候的塔羅還不是78張。嚴格來說，作為占卜工具的塔羅，頂多算到十五世紀，有五六百年歷史。但要說和現今相似的，體系完整的塔羅牌和占卜法，起碼是十八世紀後，所以作為體系較為完整的占卜術來說，現今流行的塔羅占卜術的歷史就兩百來年。更不要說那些後來才發展的各種新式塔羅了。
接下來，牧馬人就講述了一個較為古老的塔羅占卜系統，這個系統和流行的塔羅占卜系統差異很大，可以說同樣用塔羅，但思路完全不一樣。看了以後，你們就明白牧馬人為什麼一開始先讓我給牌分類。
牧馬人開始講解了：
我學到的這個塔羅古占法，按照老師說是四百來年前就有的東西，也就是十七世紀左右開始有的，自那開始一直傳承發展沒有斷過。他們把這個塔羅的體系叫森林隱士塔羅，年輕一點的人開玩笑就叫德魯伊塔羅。
森林隱士塔羅的占卜方法裏面，78張塔羅按照其本來特性，發揮作用是不一樣的。一般情況下，本來就是人物牌的，主要發揮象徵牌作用。
大牌當中的權威人物皇帝等四張和神話象徵人物愚者等六張，一共十張，一般是作為特徵明確的人物象徵牌而存在的。其餘十二張大牌有時作為占卜牌有時作為象徵牌，大概五五開。
小牌裏的十六張宮廷牌一般是作為印象粗略的象徵牌來使用。
四十張數字小牌，只會作為占卜牌使用。
人物牌有時也會做占卜牌，要視乎要占的東西而定。
舉個古老例子：
現在隱居森林的智者聽說附近來了個新的領主，據說是個愛讀書的人，比較年輕，那就用寶劍騎士代表這個沒見過面的人。（年輕男性對應騎士，愛讀書是知識豐富，對應風，寶劍）。
然後按照要測算的東西去安排牌陣。
比方說，智者怕領主會幫教皇找異端，那麼他可能會用寶劍騎士代表新領主，留出空間，右邊直接放教皇代表教皇或者教會組織，中間抽一張牌以代表領主和教皇的關係。
這是最簡單的一類關係占卜。
但是實際情況可能比較複雜，例如這個領主可能和教皇關係不好，但未必善待搞神秘學的，那麼可能就要拿一張隱士代表自己，再占自己和領主的關係。
為了方便說明，我寫文的時候仿照當時舉例，按照森林隱士塔羅的思路重開了牌陣，牌陣與當時不同。
如圖所示，新領主與教皇的關係式寶劍一，清晰的頭腦與決斷。這個就有點模糊，只能說明新領主和教皇不是那種狂熱崇拜關係，但新領主是腦袋清晰要幫教皇來換取信任，還是頭腦清晰地不跟隨教皇呢？不知道啊。
於是再看新領主和隱士的關係，是權杖十，專橫自私，欺騙，心情壓抑。那正常情況下，就是領主對隱士專橫，可以大概判斷，這個領主雖然不是被洗腦的，但也不會善待異端。
複雜的占法也有，最常見的就是宮廷占卜師要占的宮廷鬥爭狗血劇。
例如領主死後，指定了兒子繼承，但兒子太小，領主夫人管事，近來聽說因為上級的意思，原領主的遠房外甥要過來這邊分擔政事，甚至有可能繼承領主的爵位了。實際上能不能繼承呢？不知道。但是作為下麵的政治投機者，要看看哪邊勝算高就搞政治投機。
這時候，以女皇代表領主夫人，以戰車代表將要突入城內政治的領主外甥。一般都是以雙十字的牌陣去測算對壘情況。
分析事態，影響兩人最終誰繼續當權的因素有：一，個人能力；二，上級支持力度；三民眾支持度。
民眾在下，所以民眾支持度的牌位在象徵牌下方。上級在上，上級支持度的牌位在上方。個人能力屬於背景因素，應該放在女皇左側和戰車右側。
剩下中間位置為交鋒中的表現，這兩個牌的吉凶大概可以判斷勝負的六七成。
依然是按照當時的舉例事件去重排的牌陣。
如圖所示，分析雙方力量如下：
領主夫人
人望，寶劍二逆位，流於表面或者不思進取，雖然不是很好，但也不算太壞，就是群眾覺得夫人沒啥用就是。
上級看法，聖杯八逆位，適當的休息，上級覺得這位夫人需要扶持一下，才能得以休息，所以上級並不是對她意見特別大，只是覺得她能力不強，需要人幫忙。
個人能力，寶劍三逆位，協調，慷慨，公平，重精神享受。看來夫人其實是個文藝女性，做事公平，但執政才能是很一般。
競爭表現，權杖九逆位，倔強，教條主義，情緒波動大。可以預想，找丈夫的遠方親戚過來可能危害到自己和兒子地位，對此觸發了母雞護子模式，會對外甥很不客氣。
領主外甥
人望，聖杯五，破滅，焦慮，不滿。人望極差，完全不符合百姓期待。
上級看法，寶劍五，無望，隔閡。看來上級也是用人不善，沒有仔細考察，派過來一用，發現是個不中用的，導致民怨很大，也開始對這人很不滿意。
個人能力，權杖七逆位，孤傲，虛榮，對抗。一股子熱血但沒用對地方，虛榮心重好爭鬥的類型。
競爭表現，權杖八逆位，自欺，胡亂變動。說明這人為了自我表現，會搞很多不切實際的變革，最後還要找人歌頌自己來自我欺騙。（好像當下某個領導人？）
那綜合來看，這個新到的領主外甥是來了不如不來，雖然兩個人對抗之下表現都不大好，但按照上下級評價和個人素質來看，領主夫人雖然沒有什麼功勞，但起碼該幹啥幹啥，都是有苦勞的，也沒有搞事。但這個外甥要是執政，那肯定很慘。可以預料，稍微試用一段時間，這個新到外甥就要回老家了。
另外，在較為早期的森林隱士塔羅系統裏，是不使用正位逆位的，但後來為了豐富測算的象意，也加進去了正位逆位。如果是針對性特別強的事件，甚至會把四十張元素數字牌分開使用。例如要占今年的糧食行情，就只用金幣牌十張來占。
除此以外，還有好些其他占法和用法。
這裏就不細說了，因為實際運用的時候特別需要占卜師的事理分析能力，而不是單純什麼事件一定對應什麼牌陣。首先要確定占卜對象的特性，取象徵牌，再分析占卜的事情的影響要素或者過程部分等，設計適合的牌陣。然後才是前期儀式，洗牌發牌，最後收牌等。
甚至視乎出牌情況能否達到有效判斷效果等，還有追問程式。如此等等，很多明確的細節操作。
談到古法的問題，我也“挑刺”說：但是沒有書籍之類的證明材料，也很難證明這個就是四百年前的占法哦。
牧馬人一攤手，笑著說：相比起你玩的周易古占法，我這個古占法確實沒有文物能支持其開始時間和傳承時間跨度。但我學這個占法，不是因為老師說它是幾百年前的占法，而是因為它作為一個占卜系統，有明確的思路作指引，也有設計應對不同情況的細節流程。並不會像流行的占法系統，咋一看好像很好學，一占發現自己不會合理解讀。
我：按照占卜術的發展，像是塔羅這種象徵符號和數字都很系統的占卜方法，道理上是不大可能像流行占法那麼簡單和模糊的。相較之下，森林隱士的系統是更為具體和思路明確，確實像是經過數百年錘煉細化出來的系統。
牧馬人：我個人認為現今流行的塔羅占卜法，是做過刪減的。到底這是公開這個系統的人本身知道更具體的方法，但沒有作介紹，避免濫用所以藏私了。還是說基於學院派的理論高度，他們將占卜方法變得模糊化，以暗中提高門檻。哪個是實際情況我就不知道了。
我點點頭，說：符號豐富的占卜方法，必須對這個系統內的各個符號的象意，具體到應用場景的象意選擇等學習到位，然後才能在實際占卜裏發揮有效的準確度。可以說，現在流行的塔羅占法，只有那種神秘學基礎到了一定水準的人，才能運用好。而單純看小冊子和網路教程，是無法用好的。這也算是暗地裏設計了一個門檻。
牧馬人笑著說：把占卜細節操作略去之後，解讀方法就特別重要。就是真的懂很多的人才能實際用好，其他內功沒練好的只能當普通娛樂。這也特別符合西方神秘學結社那種保守又想宣傳思維，我公開了一個有用的占卜辦法，讓它有個繼承基礎，但又通過模糊化占卜過程，成功阻止了它的被濫用。
所以最後還是勸說大家，如果真的想要塔羅玩得好，還是得多瞭解與之相關的西方玄學知識，不要以為看了小冊子就能玩好。搞搞娛樂可以，沒掌握好就去實際搞占卜，因為別人誤信了你的預測而造成不良後果，是要吃報應的。千萬不要害己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