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羅異典】XVI：高塔(2)｜吞噬的嘴

水車、融合獸，在名為「命運」的畫前，當時失明的瑪格斯此時才看見金銀二獸如何二分為四，而那轉動的輪軸如何被他們踩動。冷熱乾濕的造成的氣旋凝結在壁畫上，當他們將屬於「命運」的妥拉放進凹槽，氣旋流動，耳邊彷彿聽見水車的推動的流水聲響。

彷彿時光流逝。

拾級而上，兩人將妥拉一一放入了各自所屬的位置，隨著口袋的牌卡越來越少，瑪格斯越發輕鬆，因此沒有發現自己似乎離地面越來越遠，而四周空氣也越來越稀薄。

終於，他們經過了惡魔，來到了第十七張妥拉，標示著 XVI 的「高塔」。

「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像是一千隻大象奔跑踩過碎石地，石塊碎裂崩解的聲響從腳底而來讓瑪格斯腳心麻癢。「地震？」疑問還沒說出口，瑪格斯確切感受到整座高塔先是上下震盪，之後緊接著左右劇烈搖晃。

高塔彷彿感知到了自己的妥拉即將「歸位」，興奮悸動。

「抓住我的手！」一手緊攀著欄杆，瑪格斯深處另一隻手朝向麥特，卻發現對方神色灰白如磚，眼神木然張大了嘴。幾根高塔的支柱從中迸裂，碎石從頂端簌簌落下，然而麥特完全視而不見，一張嘴撐到了極致幾乎超過了臉孔二分之一大小，像是要一口吞下瑪格斯一般，逐步逼近。

麥特的嘴像是要從嘴角撕裂。

「妳幹什麼！」樓梯的一側支撐陡然斷裂，瑪格斯身體一歪手一鬆，遠本捏在手上的「高塔」妥拉飄然跌出手掌。震動越來越劇烈，瑪格斯緊抓欄杆，一手伸到了極長卻也抓不回那脫手的妥拉。慌亂之際，他眼睜睜看著麥特張大的嘴像青蛙一樣，呸一聲拉長了舌頭，將妥拉捲進嘴裡。

眼看，就要吃掉「高塔」。

「妳醒醒麥特，不可以！」

瑪格斯知道愚人麥特有化身為每張牌的體質，但他萬萬沒想到連建築物「高塔」…，腳底的震動隨著麥特咀嚼的節奏，沒錯，麥特現在就是「高塔」。

怎麼辦？

危急之中腳跟一撞，翼鞋張開了翅膀，都忘記有這個夥伴！瑪格斯凌空重新找回平衡，踩著翼鞋閃躲著碎磚落石，幾次空中翻旋來到麥特身後。她似乎沒有感覺，也許是因為化身成為了高塔，她一動也不動。瑪格斯暗自說了聲抱歉，隨後一掌朝著麥特背上拍去。

「嗝~！」不知來自麥特的嘴還是塔底，高塔的妥拉牌裹著著麥特的唾液從她嘴裡嘔了出來，瑪格斯顧不得黏膩一把抓住，閃躲著崩裂的高塔如雨來到屬於高塔的畫之前。整面牆還算完好，瑪格斯毫不遲疑將充滿皺褶與口水的妥拉貼上那個淺槽。

瞬間，四周亮了，接著雷聲大作。雷鳴如刀鋒閃著致命的閃光，穿過塔頂直劈麥特的腦門。瑪格斯翼鞋張到最大卻怎樣也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麥特原本站著的位置被硬生生畫上一道焦痕。

骨肉被燃燒的味道，接著一截燒焦的斷木…不，那是麥特被雷電剎那竄燒的身軀，從高處像是失重的布偶落下，渾身透著白光冒著煙，彷彿骨髓還在燃燒。

不會吧？化身妥拉的麥特會死？不可能，擁有那種能力的人不會死。

吧？

高塔被隆隆雷聲拆解、傾倒，閃電伴著天火竄燒。瑪格斯看見幾幅象徵妥拉人物的壁畫轉眼變成碎塊，揚起一片塵埃。他雙眼緊盯著麥特墜落的位置，卻看不見任何人形的物體。

煙塵飄散，其餘的一切除了墜落，沒有任何其他的動作。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切終於安靜了下來，四周一切鋪上一層白灰，幾處餘燼熄滅之後再也沒有任何動靜。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高塔的殘骸瓦礫中傳出了啜泣聲，是瑪格斯，他手裡緊握著一顆燃燒的石頭，就算皮肉焦黑也不願放手。

原因很簡單，那顆石頭就在麥特墜落的地方燃燒，而握著它，他感覺到微弱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