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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把瑪格斯叫醒,背上暖烘烘的,昨晚狂妄的黑影如今縮成小小的貼在他的腳旁,影色淺淡。
原來昨晚深懷恐懼逃離的,是自己的陰影。
向前一看發現自己其實已經快走到森林的出口,拾步向前才發現森林之外正是日正當中。才剛告別黑夜,現在縱身一躍投入一片向日葵花海。
遠方傳來孩子的笑聲,花海中的幾匹白馬似乎發現了他,逐漸朝他靠攏,一直到馬匹近了,他才發現每匹馬背上都有個孩子,一絲不掛。
「嗨,你們好。」
孩子的笑固然天真,但有種看清一切、「知曉」的透徹感,一股真誠的溫暖傳來,讓瑪格斯覺得自己儘管衣衫襤褸,那些藏污納垢的身體縫隙似乎也變得坦然。
「有大人在嗎?我需要幫忙。」他毫不避諱的開口求助。
孩子短小的指頭指了一個方位之後,策馬和其他孩子追逐了起來,他們揮舞著向日葵的長莖玩耍,全然投入,瑪格斯的目光不自覺的受到吸引。他想不起自己如此純然快樂、投入的時候,只要開心就好,一旁一定有人注目、關照。
看了好久,瑪格斯才信步往孩子指引的方向去。那有座鮮豔的彩虹,似乎才下過雨。走沒多久一個孩子騎馬從後頭趕上,遞給他一套乾淨的衣服。
衣服似乎才剛從曬衣竿上收下來,暖暖的有太陽的味道。
瑪格斯道謝,小心翼翼得將所剩無幾得妥拉牌拿了出來,之前的牌都埋藏在塔的廢墟之下,星星跟月亮牌雖然還在,但也皺褶不堪,瑪格斯試著用手壓平,每想到撥沒幾下兩張牌轉眼變成碎片。
呵呵。什麼叫做一無所有,還想拯救世界?不過就是失去了自己的篷車、麥特死了,就連妥拉也一張張湮滅。
他看著下一張太陽牌上的孩子,想著自己再也記不得孩童時脫光光的模樣,沒有害羞膽怯,只有無止盡的好奇,玩耍就能學到東西,世界就像是還沒使用過的玻璃杯,透徹明亮,毫無雜質。
人已逝、往事已去,而牌只剩下三張,正感覺悲涼又爬上心頭突然又是一陣溫暖,他回頭,發現那孩子還在,用向日葵長莖戳著自己的背像是陽光照著。他戳戳瑪格斯、又再次指向遠方的彩虹。
「我應該往那去嗎?」
孩子拍手大笑:「麥特。」
麥特?瑪格斯看著那還沒長牙的小嘴,這孩子會說話?
「麥特!」聲音的輪廓清晰,孩子指著遠方戳著瑪格斯,彷彿催促。
「好好好,我去、我去!」
雖然不抱任何希望,但這場景實在太像妥拉中的太陽,雖然麥特死了,萬一自己的旅程還在繼續呢?萬一妥拉是一張張的往下…那麼再下一張牌…。
(萬一那個孩子就是麥特?)
翻過太陽,下一張妥拉的形象讓瑪格斯屏息。快樂同時又痛苦著的時刻不是沒有過:宿醉、戀愛,還有美夢初醒的那一秒鐘,但是這張牌…。
他明白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就在彩虹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