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未來女友洛無衣

第七章 未來女友洛無衣

天色已經抹黑，分開之後，聞科語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天的事情已經忙完，剩下就是回家把明天要交的作業趕完。時間剛過八點，城市的夜生活正要開始，整條路上，兩排店家的招牌燈、閃爍的燈飾，已經全部打開，在燈光的照射下，影子變的稀薄，街道像是白晝一樣明亮。

繞過熱鬧的商業區，來到住宅區偏僻一角的公寓，在這人煙稀少的路邊，長椅上坐著一位頭上綁著高馬尾挑染棕色的女性，抬頭望著上頭的公寓，翹著二郎腿，裝扮非常火辣，腳上是酒紅色的短馬靴，下身是已經露出半個屁股蛋的黑色極短熱褲，上身是黑色內衣敞著白襯衫，一顆扣子都沒有繫上，不像她本人的，尺寸偏大而且是男性襯衫，襯衫腳隨著晚風飄盪，時不時露出線條優美的腰身。

聞科語視線飄移，路燈直照之下，被宛如夜色的黑洞吸引，眼睛掃過黑色內衣壟起的山峰，與凹陷的腰部，最後陷入小巧的肚臍眼，感覺心跳有點快。想想，很快又平復下來，這樣身材火辣長相超正的大姊姊，宛如不良太妹般裝扮的人，他又不認識，想必不知道是哪個住戶的女朋友，讓他好生羨慕，暗自詛咒對方喝水嗆到，上廁所沒有衛生紙。

調整好心態，他神色自若地走向美女凝視的公寓。

那名穿著火辣的女人顯然看到了他，眼神對著闖入自己美眸的人停留幾秒，然後她驚聲歡喜地喊道：「聞科語！你現在是棲蘭高中一年三班的聞科語是不是？」

「嗯？」突然被叫到，聞科語愣了一下，心裡感到奇怪，停下腳步，思索一下記憶，確定沒見過這個人，回想她的話發現，她問的問題好詭異，什麼叫「現在是」，明明就點出自己現在的高中班級，為何要這樣說，有種齒輪合不上的感覺，扭頭反問：「我是聞科語，請問妳是誰？我不記得我認識妳。」

對方臉上露出緬懷的表情站起來，語音顫抖著說：「我……我是洛無衣啊！」說完她三步併作兩步衝過來抱住聞科語，激動的用顫抖的手，非常用力的將他往自己身上擠，臉頰還順帶蹭著腦袋。

聞科語被強迫享受了一次洗面乳，但他真的不記得這個人，對方好像認識他，動作十分親暱。突然遇上這樣的情形，他都不曉得應不應該高興。

感動重逢之後洛無衣自覺拉開身體，然後問：「你多大了，應該說現在是高一嗎？」

「是啊！」聞科語聲音有點飄，突如其來的粉紅色事件，讓他臉紅心跳的，好像還能聞到對方身上香香的味道，情緒現在還沒辦法平復：「妳跟我是什麼關係啊？」他理智還沒被迷惑，該問的問題還是會問，給個名字又沒有用，不知道還是不知道。

「我是你的女朋友啊！」洛無衣狡黠一笑然後理所當然地說，這是她單方面的說詞。

「啊？」聞科語想不起來這是什麼時的事，記憶中他沒有跟女生告白過，難不成是當年答應他表白的幼稚園老師？都快十年，年紀應該也三四十了，看起來跟這人不像。

洛無衣看他驚訝困惑的樣子，抿嘴神秘的一笑，然後才接著說：「未來的。」

「嗯？」聞科語聽請楚了這兩段話，合起來就是未來女友，所以他明白了，然後問：「妳是在跟我告白？」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這麼受歡迎，難道是桃花期來了。

「呵呵！」洛無衣輕笑，溫柔地看著，然後右手輕輕撫著聞科語的臉說：「不是喔！是你向我告白的喔！在明年的情人節上，某棵學校傳說的樹下，是你親自向我做的告白喔！」

九月初的晚風尚未解暑，卻讓聞科語有種背脊發涼的感覺，這是什麼樣的對話，他是不是遇到了神經病，穿成這樣，搞不好還是從某個不正常人類研究所跑出來的。

聞科語感覺沒頭沒腦，接不上對話，看對方的樣子，又不像是怪異：「我跟妳？我們是不是差太多了？」看洛無衣比李麗質成熟的樣子，想想自己的年紀，感覺兩人應該差快十歲，怎麼可能會去告白。

「不會！啊！」洛無衣恍然大悟地說：「真怪我沒說清楚，因為太習慣，我都忘了，我們現在是第一次見面才對，嘿嘿。」她裝了個俏皮模樣。

「蛤？」聞科語心想，這真是個冒失的女人，怪不得感覺兩人說話不在一個頻道上，話說，以後會常見面嗎？看著色氣滿滿的洛無衣大姊姊，他有些期待。

洛無衣輕咳一聲然後說：「我不是這個時候的人，我來自未來，這個時候的我，是你的鄰桌，可能還不熟，但應該有見過面才對。」

「嗯？」聞科語表情僵住了，明明是解決怪異的世界，怎麼突然混入了科幻風，還時光穿越，會不會還有機器貓，他不太相信一臉懷疑說道：「妳在逗我？」

「哈哈！你的樣子真好笑！」洛無衣沒有正面回答，看了下手中的錶，反而繼續說：「在我的世界，你已經死了七年，在你高中畢業的前三天，被人殺死。」

突然知道自己會死聞科語沒有感到驚訝，或許是死亡接觸太多，他心裡沒有產生出「為何我年紀輕輕就要死」的想法，反而像是排隊買東西似的終於輪到自己，情緒沒有起伏，很平淡的接受。

「喔，是這樣啊！那妳從未來過來是為了抓兇手阻止事情發生嗎？」聞科語心裡想的是，怪異與怪異行為，穿越時空的怪異是想做什麼還是想告訴他什麼，這是真實可信，還是誘騙的謊言。

就像遇到未來的自己告訴你未來，很少人會去相信，難道因為自己的話就會相信嗎？不，相反的，人們習慣自我欺騙，未來自己說的話，就算是對的，不撞個幾下，是不會相信。

洛無衣沒有回答，憐憫的看著聞科語說：「被妖怪詛咒的人，『殲雷』張祿的轉世，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去尋找『天衍鏡』，這是上天給你的一線生機。從今爾後，務必遵循自己的內心下決定，千萬不要依靠他人指引。」

「妳這是在說我嗎？」聞科語感覺這是一段忠告，是不是有其他意圖尚不清楚，至於被妖怪詛咒或是轉世之說，太過詭異，他不是很相信。

洛無衣看了一下錶，依舊不回應，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樣東西，交到聞科語手上：「沒有時間了，這是這個時間的東西，你還有一年多才會得到，我先替你取出來。鏡面分形承載的目的已完成，我必須回去了，期待下次再見你一面的時候。」

說完，她傾斜身子雙脣吻上聞科語的額頭，然後化成光點散開消逝，沒有留給聞科語思考發問的時間，自顧自地說，自顧自地走，讓搞不清狀況的人還是搞不清狀況。

「還會再見面嗎？」聞科語看著光點消散的夜空，喃喃傾訴，星星像是要回應他的話，一閃一閃的眨著。

恍如經歷了一場不可思議的夢境，聞科語摸了摸額頭，感覺到一股濕熱，看了一眼右手的東西，是一個斷裂的棍狀物，黑不溜偢的，樣子十分難看。不清楚這是什麼東西，也不懂為什麼一年後會拿到的東西要在現在先得到，看看好像沒有很髒，聞科語沒有再去想，順手放進書包，然後往公寓走了進去。

這也是一場怪異事件，是由人為操控的，時空穿梭這個議題本身就不正常，相信的人不少，出現類似的怪異也是有可能。目前看來，雖然不清楚對方目的，但是沒有顯露出威脅性，可暫時保持一定的接觸。而且洛無衣說了太習慣與再見，可見一定還會有兩次以上的會面，所以，聞科語也不急著關心這件事，有必要自然會見到面。

回到過去、鏡面分形、目的完成。聞科語不知道回到過去的條件，也不知道是誰設計了這場會面，如果可以回到過去，他想回到失去記憶的那一天。但是，對方沒有這麼做一定有這麼做的原因，他在想，絕對不是因為死亡無法改變，不然就不會告知他在畢業前三天會死亡的事，一定是可以改變。

那為什麼那個自稱是未來女友的人，不這麼做，來自高中三年又七年後的未來，近十年的時間，難不成洛無衣一直在為他行動，沒有再去交新的男朋友，想到剛剛親暱的表現，能有這麼棒的女朋友，聞科語不知道該不該替未來的自己高興。

思索至此，聞科語皺了皺眉頭，想是一回事，現實又是一回事，所有的猜測都可能被推翻。半懷疑地持保留態度，為什麼這個時候出現，為什麼不在他被殺的時候出現，或許，未來無法干涉過去既定的死亡事實，只有過去的人才有可能改變自己未來死亡的可能。

有點繞，就是歷史無法改變，現在才能創造未來，改變死亡的不是未來，而是現在的自己。但怎麼說，為什麼是現在，剛開學才剛入高中一年級三天，就再說畢業前三天的事，很奇怪。

雖然聞科語對死亡沒有太多感覺，想到住院醒來的時候家人喜極而泣的樣子，他也很有感觸，不希望自己所愛的人為他傷心難過，死亡不是自己的事，人與人的連結，必須正視，理解他們的心情。如果可以，就想盡辦法度過劫難，畢業之後他還想繼續活著。

如果可以，他想試試，能不能回到那一天去拯救。

回到家中，玄關上聞詩語的鞋擺在她的鞋櫃裡，客廳燈已經打開，沒看到人。走到房間的路上，聽到妹妹的談笑聲，聞科語看了一眼，不打擾她，便走進自己房間，兩人沒有交集。

棲蘭高中的A班是打實的升學班，課業是數字班的一倍，人家八點早自習八點半上課，他們早上要提前一節課到校，七點就要到；數字班五點下課，他們多兩節課要六點五十才能放學，不過相同的，週三週五社團活動時間，都是四點結束課程。

聞詩語雖然是以榜首成績進入學校，但她沒有那麼聰明，不像聞科語當年，還能一邊打工一邊拿到特招生的位置，她必須花更多的時間去努力。所以從暑假開始，除了追劇時段之外，她都捧著書本事先預習，聞科語沒學過那些內容也沒辦法幫她。如果不是追求第一名，正常的念書其實就可以領先很多人了，特招生名額有十二個，除了前五名有額外的獎學金與餐劵，另外七個都同樣是免學費。

人都是有優越感，何況還是站在所有同年級生的第一人，她可不想讓人用國中可以高中水平不行做比較。聞詩語很認真學習，可是她又不想讓人認為她是書呆子，所以，她還要花時間去了解高中女生的喜好，追一些時下談論的影劇，偶爾晚上還有跟朋友聊天，能用的時間不夠，以至於和家人的交流自然就少。

還好，自父親消失後，這家人感情就很好，知道彼此在身邊就可以心安。

聞科語沒有打擾妹妹，聞了聞沾了其他女人味到的制服，書包放好後就拿衣服進浴室洗澡。

人都會死，聞科語見了很多，大限的預告，沒有影響到他泡澡的心情，未來還有很多不確定性，不是他現在擔心就可以解決。與其煩惱，不如讓它隨著水流走，好好度過今天，度過明天，度過未來的每一天，打定主意，他把剛剛的事給忘了。不過，火辣性感的大姊姊，那副色騷樣，他已經複寫在腦中記憶體內。

不久之後，他洗好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正要把穿過的衣服放進洗衣籃，突然想起還放在上衣襯衫口袋的桃木符，他翻了下衣服將它找出來，然後抖了下制服，想散散上頭殘留的味道。

「是我的錯覺嗎？這個符好像變暗了一點。」聞科語將衣服放回洗衣籃，看著桃木符說。

回到房間，聞科語拿出放在書包的另一枚桃木符，發現：「真的變暗了，放在書包的那一枚顯然比較亮。看來我精神能恢復較快，是這個符的功效。」

聞科語將暗的那枚收進褲子口袋，另一枚放回書包，然後拿出今天的作業。

剛開學作業量不多，聞科語三下五除二的一下就寫完了，然後看了下時間，剛過九點半，離十點播出的戲劇還早，無聊地拿起剛到手的黑棍棍出來耍弄，自玩自嗨，發出一些甩動的咻咻聲，還擺出一些特攝英雄般的帥氣姿勢。當然，窗簾一定是有拉上，他可不想讓人看到某中二病患又發病了。

直到快十點，聞科語才一臉正常地走出房間，彷彿剛剛的中二狂人不是他，順手敲了敲妹妹的房門，提醒她時間，便先去客廳開電視，然後坐在左側的位置玩著手機。

隨後，聞詩語捧著一本書出來，坐在另一邊。

「晚餐吃什麼？」聞科語隨口問，在節目開始之前，交流感情。

「跟葉晴嵐還有蕭以邠兩人一起，去買吳隊長的雞肉捲。」聞詩語掃著書本上的文字回答，基本上這個時間主要是在複習，書本的內容她已經記住了，只是在反芻學習加深自己記憶，所以聊天和追劇，不會太過影響學習。

「那不是點心嗎？吃不飽吧！」聞科語關心地問。

「吃那麼飽要做什麼，有吃就好。」聞詩語沒好氣地說，高中女生怎麼能吃飽，五分飽就差不多，不然會長肉肉，看起來就不漂亮。

「念書學習，可是很費腦子，要合理地補充糖分。我記得雞肉捲，除了皮是澱粉，裡面不是只有生菜與炸雞肉塊。」聞科語瞧了一眼偏瘦的妹妹，總覺得不太健康，營養都被大腦要走，所以該長大的地方都長不大。

「我回家有吃一根香蕉，這可是富有醣類與膳食纖維。」聞詩語懷疑哥哥在想些不禮貌的事，感覺自己應該要澄清一下：「下週要身體檢查，我不想要太胖。」

「我是怕妳太瘦。」要說聞科語昏迷這一年來變得太多的東西，他數不過來，要說幾乎沒變的，就是他妹妹的身材，好像上國中之後就沒什麼在長，熟悉的人熟悉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是正在發育的人過了一年之後會有的模樣，歲月在她身上真的沒留下任何痕跡。

「不會！反正等等媽媽回來還會帶宵夜，剛好可以抵銷晚上需要的熱量。」聞詩語不在意的說。

正好電視裡的主題曲唱完，兩人便將注意力轉移到節目上，只是聞科語望了一眼妹妹微微，真的不明顯的微微隆起的肚子，嘆了一口氣，心道：「晚上吃少，宵夜吃多，這是能打平抵銷的事嗎？吃完宵夜，之後就要去睡覺，睡前還要泡一杯牛奶，不胖才有鬼。」

大約十點半，媽媽帶宵夜回來。

吳欣慧是路邊小餐廳的廚房助手，固定中午班及晚上班，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到晚上十點，中間兩點半到四點半休息兩小時。老板人還不錯，提供員工餐隨你吃，晚上回家可以將當天剩的料理帶回去，所以吳欣慧每次都會帶好幾袋回家，一些做宵夜，一些留做早餐，用微波爐加熱就能吃，如果還有剩，就帶中午吃，至於兩兄妹平常的午餐和晚餐，又不是小孩子自己可以料理。

聞詩語放下書本，率先跑去看，殷勤地接過媽媽手上的東西，她是個小貪吃鬼，尤其喜歡炸物，炸物不好微波加熱，濕氣混著麵衣加熱後會黏黏的，基本上，就是先拿來做宵夜，放久了有點軟，卻也比放到隔天加熱口感好。

「哇！炸雞柳、炸鱈魚排，喔！還有七個戰斧雞腿！」聞詩語算了一下，然後繼續說：「哥哥跟媽媽多吃一個鱈魚排，然後我要吃三個大戰斧雞腿！」

聞科語跟媽媽都沒有意見，都很寵她，只是聞科語會故意捉弄她：「我沒意見，反正魚有DHA會讓頭腦變好，都已經十點多，雞腿吃兩個也夠了，不然身體檢查的時候肯定會變胖，嗯，絕對會變胖。」

聞詩語看著自己挑的雞腿，和一旁的鱈魚排，內心在掙扎，鱈魚排營養價值高，但咬兩三口就沒了，戰斧雞腿大鱈魚排幾倍，可以多吃好幾口，重質跟重量，這是個問題。

最後還是沒有換，美美地吃了三個大戰斧雞腿，變聰明不是一兩天的事，嘴饞是現在的事，以學年第一的腦子運轉三秒鐘，缺乏糖分的大腦，選擇重量，至於之後會增加的重量，就靠明天體育課多動一些來消耗。

高中女生在體育課上，做完暖身活動與課程教學之後，基本就是待在旁邊聊天，或是嘲笑不帥又要耍帥的男生，要想他們多動一下，除非有人女生帶頭玩。但這種情形對升學班的女生來說根本不可能，體育課把體力都消耗掉，之後還怎麼念書，他們可是比數字班早上多一節課，下午多兩節課，不保留體力可維持不了精神。

所以，聞詩語根本做不出體育課多動一些的行為。

看完節目，聞科語就去刷牙，然後回房間躺到床上，想想今天發生的事，雖然有不好的體驗，但宵夜的炸物確實讓心情變好，或許也有桃木符穩定心神的功勞在，總之，他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