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BL][R18] Warm to you

　* 一方失明設定

　　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失明的一天。

　　坐在自己房裡，初實睜著眼，視野裡卻一片漆黑──幾天前的意外狀況讓他被不明的魔法擊中陷入昏迷，等他醒來時就變成這樣了。雖然後來葉幫他查明了魔法，也知道這個作用放著不管過幾天就會恢復，然而棘手的是，這個魔法完全沒有解除的方法。

　　也就是說，雖然遲早會恢復視力，但他這幾天無庸置疑會是失明的狀態。

　　雖然並非永久性的傷害，但失去視力令初實感受到的焦慮和不安遠遠超出他的預期。作為替代品的感知氣流從未被他收起，即使身處在自己房內、戀人在身邊也一樣。儘管他憑記憶能毫不費力地掌握房間的動線、儘管他理性上知道自己是安全的，獨自一人陷在黑暗中的感受卻幾乎令他抓狂。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卻無法阻止漫天鋪地的黑暗將他以外的一切都吞噬殆盡的感受。

　　右手被輕輕觸上，初實一震，感覺到那個觸感從手指爬上手背，而後包覆了他的手掌。同時間他的額頭也被某種東西輕輕靠上了。微熱的氣息吹拂在他的臉部，帶著令他熟悉安心的味道。

　　「沒事的。」

　　熟悉的嗓音低低響起，初實的臉頰被輕撫，被覆蓋著的手也被來回摩娑。

　　葉的聲音和碰觸就像救命的浮木，撈起了溺在黑暗裡不安而惶恐的他。好不可思議，明明直到剛剛都感覺自己還是座孤島，現在這樣與葉連接著，那些紛雜的思緒和情感都彷彿被葉的溫度給熨得平靜。

　　「你是在安慰可以用氣流波動感知週遭環境的高級魔法師嗎？」

　　勾起了失明以來的第一個微笑，初實抬起左手，在氣流波動的引導下順利觸到戀人的臉。指下的人輕輕一震，並未避開。而他降落在對方臉上的手指就像探索者般在這幅平時熟悉到不行的地圖上游走起來。尖挺的鼻樑、眼窩好深、睫毛意外地長？膚質比想像中更好呢……啊、

　　他的手指在滑到對方人中時靜止了，指背能明顯感覺到對方溫熱的鼻息，初實就像要小心確認什麼一般，輕輕地下移手指。

　　並不是不常接觸的器官，但是像這樣用手指細細描繪，倒還是第一次。

　　葉的雙唇不算乾燥，唇紋卻很明顯。兩片唇瓣柔軟而富有彈性，光是輕輕撫摸按壓，就令初實回想起那一個個炙熱纏綿的吻。明明是作為戀人相處早已習慣的事，不知為何，他的心跳聲卻漸漸大了起來。

　　「咿！？」

　　手指在他神遊時突然被含住，猝不及防的狀況令初實下意識叫了出來。面前響起笑聲，他有些惱羞地捶向對方，卻使對方笑得更大聲了。

　　「很開心是吧。」

　　「初實。」

　　在他抽離手轉過身去時，戀人也從他身後環抱住他。葉的頭埋在他的頸窩蹭啊蹭地，又在他微顫起來時改為含舔他的耳珠。

　　「等、你唔、」

　　初實才轉回頭抗議，唇就被吻上了。

　　不妙。這是他的大腦在那瞬間第一個冒出的想法，然而他也不怎麼後悔或反對。他知道接下來的發展，不如說，此刻的他其實也十分渴求來自戀人的撫慰。

　　「……你這算是趁人之危吧？」

　　即使內心的渴望叫囂著，口頭上初實還是損了對方一番。平常的葉往往會順著他的話和他互相挑釁下去，但今天對方只是笑了笑，低聲說了句「就當是這樣吧」。

　　收到預期外的回應讓初實愣了下，隨即又反應過來。這是葉面對自己時展現溫柔的方式。自己混亂不堪的心思想必已被對方察覺了，所以剛剛葉才會那樣安撫他，但葉也知道他的個性，所以才順著他的話以一種彷彿佔便宜的姿態擁抱他。

　　太狡猾了，這個人。

　　葉的舌順著吻探入他口中，在對方捲著他的舌時初實就注意到了，跟平時充滿慾望的吻法不同，葉的這個吻滿是溫情──初實的腦中甚至一瞬間閃過了「葉只是藉由做愛來填滿自己被不安和焦躁侵蝕的心」的念頭，而且他的猜想很可能是真的。

　　習慣了平常的相處模式，突然變得如此溫柔的葉令初實很不習慣。這樣的對待方式彷彿就像在宣告他現在有多脆弱。

　　不，他不脆弱，也不需要人憐憫。他只想要葉像平常一樣，帶著滿滿的慾求索求他。

　　「等、初實！先不要、」

　　耳邊傳來的驚呼終於令初實滿意地勾起了嘴角，當然他並不打算順著葉的阻止，停下撫弄對方下體的舉動。他熟知如何挑逗戀人的身體，被他輕輕一撫揉刮弄，葉的褲頭隨即頂起了。噴在自己臉上的氣息也變得溼熱，初實甚至可以從裡面感受到對方的躁動。他輕笑出聲，湊過去舔了舔對方微微顫動的唇。

　　要撩動火種，對風來說輕而易舉。

　　下一刻他就整個人被按上床，葉撫著他的臉再次吻了上來，這次終於是初實熟悉的吻勢。葉一邊吻他一邊輕輕地揉著他的耳珠，雖然並不是沒被對方這樣吻過，但在失明的現在，葉潮濕溫熱的舌頭在他口中挑弄的感覺，還有他撫弄自己耳朵的觸感，都彷彿被放大了好幾倍。即使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噴在自己臉上的溼熱鼻息卻如同畫筆般在初實腦中具體描出此刻戀人的臉。

　　明明失明對初實來說是件很不安的事，但視力被剝奪後，相對清晰的其他感官感受也帶來了些新鮮感。覆著厚繭的手指摩娑出比平常更令人難以忍受的搔癢感，舌頭被捲弄翻動時他不僅能感受到溼熱又略為粗糙的觸感，同時還能嘗到葉的味道──他甚至察覺到連鑽進鼻內的氣味也微微改變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發情會散發的的費洛蒙？

　　「什麼事這麼好笑？」

　　一吻結束，他聽見面前人略低的嗓音接在自己的輕笑後響起。這句疑惑顯然帶些不悅──才失明沒多久，初實卻發現自己的其他感官正快速地敏銳起來。雖然不是壞事，但他還是、非常想念那雙可以透出情感的紅寶石。

　　「我只是突然發覺，動物發情會散發費洛蒙這件事是真的呢。」

　　「什──！？初實你這傢伙！」

　　突然揚高的語調昭示了面前人的不滿，即使初實已經透過氣流感知到對方朝自己伸來的手，卻還是沒躲過對方揉上自己髮絲的指。來不及壓抑的呻吟只蹦出一個音節就被他強硬咬斷在嘴裡。初實聽見面前人得意的低笑，還來不及抗議就再次被吻上。初實也不甘示弱地撫上對方頸窩。葉在他口中肆虐的舌頭短暫僵止，下一刻卻和撫弄他頭髮的手一同變得激烈。

　　「……你閉嘴。」

　　對方笑著退離他，初實搶在葉開口調侃他時就先發制人。如果是平常，葉大概會不顧他的制止硬要說些惹怒他的話，但今天對方卻只是湊了過來蹭蹭他，輕撫他的頭後低聲說句「我去拿潤滑膏」。

　　不，等等，別離開我。

　　在對方挪動身體時，初實的腦中也大聲跳出了這樣的句子。這個下意識的反應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沒想到失明對自己來說是這麼不安的事嗎？明明自己還能用氣流感知稍微替代部分功能……

　　或許他的不安程度真的超出了自己的預期，初實在葉回來，正在開潤滑液時就主動攬過對方吻上。雖說他平常也偶有這樣的舉動，照理來說應該不會被過度解讀，但戀人卻在欣然享受完這個吻時直接痞笑著戳破他的心思。

　　「看來我們的天才魔法師，還是有脆弱的時刻嘛。」

　　「閉嘴！……唔、」

　　感受到自己後庭被探上，初實輕哼了一聲，正慣性要去摟葉的頸窩時，又因對方湊過來啃咬他的鎖骨而驚呼出聲。

　　氣流感知終究無法完全取代視力，此刻的初實看不見葉正放肆地在他身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殷紅的吻痕，也不知道自己看起來有多色情──在戀人的眼中，被擴張後庭而滿臉通紅、死命抑制呻吟的他，搭上失焦的雙眼，看起來簡直就像被葉給愛撫到沉迷於快感中一樣。初實只聽見葉原本粗重的呼吸聲明顯一滯，下一刻就聽見對方開始褪去衣物。他對於葉比平常略為急躁感到有些疑惑，但不可否認現在的他也非常想立刻被戀人擁抱。

　　被葉進入時，初實感覺自己簡直有一瞬間完全失明了。

　　下體傳來的刺激幾乎令他無法掌握氣流，大腦簡直就向被快感給痛揍了一拳，正當意識漂浮在昏昏沉沉的快樂之海時，一個溫柔卻有力的擁抱讓他回過神來。初實摟上身前人，憑藉著最後一點感知之力吻上對方。葉很快就迎上他的舌，甚至轉為攻勢探入他口中。在齒列後緣和上顎舌底被舔來舔去時，葉的性器也一次又一次確實地頂著他體內最敏感的地方。初實的嗚咽聲在喉頭浮動，陰莖隨著葉的律動一次又一次擦過對方的下腹──很快地，初實感覺到面前人刻意縮近了彼此上半身的距離，他的性器幾乎是被彼此的腹部夾著摩擦，在初實瞪大了眼正要抗議時，葉卻猛然頂入他體內深處。

　　初實在猝不及防間高潮了。

　　失焦的雙眼瞪大著，射精的同時內壁也絞緊了戀人的陰莖。葉幾乎是猛地用力握拳，靠著指甲深陷入手掌的痛覺才勉強維繫住理智。雖然他對初實高潮時的生理反應有所準備，但他卻疏忽了表情帶來的殺傷力。此刻他緊緊盯著戀人染滿快樂的臉，一面努力抑制著體內狂暴的躁動，一方面卻更加渴望看到戀人更多不同的模樣。

　　初實回過神來，摸索著向他索吻的青澀模樣成了慾望壓垮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一手緊扣入對方五指指間，葉壓倒對方，瘋狂親吻進犯戀人時另一手也不斷摸揉對方的髮，他看見對方的臉一瞬間閃過困惑，下一刻卻被快感給灼得發光──是啊，明明此刻的初實是看不見的吧？但那雙失焦的雙眼卻閃著明顯可見的快樂光芒。初實的另一只手掙扎著亂動，想必現在完全被快感給侵犯的對方已經無法好好掌握氣流感知了吧。意識到這點的葉體貼地拉著對方那只懸空的手貼上自己肩膀。戀人隨即攀緊了他，就像溺水者攀著浮木一樣。理智上葉知道他不應該享受戀人失明後這些意外的可愛表現，但現在他卻只想把這個令他瘋狂的魔法師完全吞吃入腹。

　　「……葉、嗯啊！」

　　「嗯？」

　　葉原本以為對方要抗議自己讓他無法好好操縱氣流感知，卻沒想到對方摸索著湊近了他的臉，在他持續的進犯中仍不屈不撓地試圖吻他。

　　「好喜歡你……嗯嗯、啊！」

　　……眼前這個魔法師總是能在意外之處直刺他的要害。

　　他總覺得自己已經喜歡初實喜歡到不行了，但此刻從心中源源湧出的愛戀之情幾乎將他整個人淹沒。在滅頂的前一刻他還想著初實隔天還有任務不可以太放肆──緊接著他又想到那些任務都因為初實失明的關係取消了。

　　於是他放任自己被捲入狂暴的愛情漩渦之中。

＊

　　剛睜開雙眼時，初實還昏沉了幾秒，直到記憶流回他腦中時他才猛然驚醒。

　　他恢復視力了。

　　有些驚疑不定地舉起手，初實看著視野中自己的手握了握，總覺得還不太真實──不是說魔法作用要過幾天才會消失嗎？難道現在自己是在做夢──

　　腰上突然一緊的感覺打斷了他的思緒，初實微微偏頭，看見最熟悉的臉頰近在咫尺，與此同時他才發現彼此正全裸地貼在一起──葉這個傢伙搞什麼！？

　　血液猛然衝上大腦，正當初實的大腦正打算機關槍似地埋怨這個抱了他好幾次又不好好善後的戀人，才發現彼此的左右手正緊緊扣在一起。電光石火間那些他失明時戀人的一些貼心小舉動通通湧了上來，初實微微張著口，最後閉上了嘴，小心翼翼地將臉頰挪回對方旁側。

　　跟他前一天摸到的一樣，葉的五官深邃、睫毛很長、嘴唇看起來該死的性感──這時他突然意識到什麼，急忙審視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好的，看來葉並沒有放過難得可以在他身上到處留下吻痕的大好機會。

　　一面在心底翻白眼，初實一面克制想搥打對方的衝動。葉還在恬睡著，不過他們身體乾淨不已、連床單棉被都換過了，想必對方也花了好一番時間善後……嗯？

　　越過對方的肩頭，初實瞄到桌上似乎有本攤開的筆記本。他只消動動手指就「拿」來了那本筆記，不看還好，光是瞄了一眼，初實就睜大了眼，難以形容的情緒一下子全湧上鼻尖。

　　上面寫滿的是如何照料失明的他的筆記。

　　……這個笨蛋……

　　輕輕揮了揮手讓筆記本落回桌上，初實轉回視線，緊緊的盯著面前人，從未如此慶幸自己擁有視力。

　　這樣，他才可以好好感受戀人看向自己的目光。

　　（距離葉被盯到尷尬地決定裝作剛睡醒，還有三分鐘。）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