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替身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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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城把我送給他弟弟那年,跟我說:「你要想盡辦法讓他愛上你。」
後來我真的做到了。
他卻把我關在私人別墅裏,一遍又一遍地求我施捨他一點愛。
1
我和季城的開始,光是想想就覺得不堪。
他是雲城有名的富商,而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妹。
我們的交集,源於兩個月前,我拿了他車頭上的那瓶水。
——黑色的邁巴赫上,那瓶再普通不過的礦泉水。
由此,我成了他的情人。
情人這兩個字眼,放在普通人的身上,代表着甜蜜的戀愛。
但在我身上,代表着恥辱和難堪。
季城身邊情人無數,美女如雲,按理說不缺我一個。
以至於很多時候,我都納悶他爲什麼會把我收在身邊。
直到,我看到他牀頭櫃裏的那張照片。
照片上的人美豔嬌俏,是即便我見過那麼多美女之後,也還會被驚豔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她和我長得十分相像。
如果換個妝容,幾乎就可以稱的上是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在於,她明豔,明豔得像一支玫瑰。
而我寡淡,寡淡得像路邊的一株野草。
命賤的野草。
2
「換上這套衣服。」
許久沒見的季城把我叫過去,讓我換上他選的衣服。
我偏頭一看,這不就是照片裏那個女孩穿的那套嘛?
紅色的連衣裙,紅得晃眼,令人心驚。
「我能……不穿嘛?」
我絞着衣角,怯生生地問他。
昏暗的燈光下,他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夾着一根快燃盡的香菸。
煙氣升騰,隱着他的臉,更顯得整個人深沉不已。
「你可以試試。」他說。
很奇怪,明明是那樣輕飄飄的語氣,可一經他的口說出來,就是那樣具有威懾力,讓我不由自主地就打了一個寒顫。
我不由得就想起之前有一次,他讓我去給一個肥頭大耳的客戶陪酒。
我不肯,他就把我一個人扔在郊區。
郊區的夜晚,一陣陣冷風吹得我骨節都在發疼。
尤其是當時,我還穿着一件修身的短款禮服。
我一個人走回市裏。
明明怕得要死,恨得要死,可我依然不敢對他說一句怨言。
因爲,他是我的金主。
3
我無法反抗,只好乖乖把裙子換上。
從洗手間換好出來,我明顯看到季城,有一瞬間的恍神。
那樣迷離的眼神。
他在透着我,看着誰呢?
帶着淡淡的煙氣,他起身走到我面前,一把把我攬入懷裏,還嫌不夠似的,迷戀般地往我肩上埋了埋。
「真美。」
他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
「他明天就回國了,你知道該怎麼做的,對吧?」
抱夠了,他放開我,眼神警告。
我木訥地點點頭。
引誘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我做不到,可做不到又能怎麼樣呢?我只能硬着頭皮上。
4
見到季川之前,我沒想到他會如此溫柔。
因爲季城的緣故,我一直覺得他也會是一個不太好相與的人。
可我沒想到,他們的性格,截然相反。
我假裝丟了錢包,在機場裏到處找,眼神的餘光卻一直觀察着他。
算好角度,不偏不倚的,撞進他的懷裏。
「對不起對不起。」
我連聲道歉。
一個抬頭,便猝不及防地撞進他那雙清澈的眼眸。
同時也清楚地看到,他的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驚喜。
他的眼睛和季城很像,卻又完全不一樣。
一個清明,一個深沉。
「沒關係。」
回過神來,他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後把我扶正。
「不好意思啊,我剛纔在找我的錢包,沒看到人。」
我把握好弧度,擠出一個練習了很多次的標準笑容。
「我幫你找吧。」
他果然很熱心,二話不說就開始說要幫我找。
於是我們兩人就這樣在機場裏到處找了起來。
我斜眼瞄着他認真地彎着腰掃視地面,沒有往我這邊看的意思,這纔敢把兜裏的錢包掏出來,扔在地上。
「找到了。」我對他大喊一聲。
他聽完,很快拉着行李箱過來。
「找到就好。」
當着他的面,我把錢包收起來。
「你真是我的福星,剛纔找了那麼久都沒找到呢。」
「爲表感謝,我請你喫個飯吧。」
他不說話,沉默着看我。
我的心,便一點點地往下沉。
想起季城跟我強調過,他那個心心念唸的白月光,是一個大方爽朗的女孩。
所以哪怕現在心裏再忐忑,我也不能露怯。
所以我勉強維持着微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好啊。」
對峙了很久之後,他才輕聲回應。
於是我跟着他一起往機場外走,也許是因爲有人要來接他,他掏出手機一直在打電話。
「對,我提前回來了。但還要在這喫個飯,馬上就回來了。」
「不用來接我了王叔,我自己可以打車回來的。」
王叔。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是季家的管家。
爲了跟我這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喫頓飯,他推掉了家裏來接他的要求。
我不禁苦笑,想這跟白月光十分相似的皮囊,竟是如此有用。
5
整個喫飯過程中,我都儘量讓自己高興一點。
但季川不一樣,他有些不加掩飾的殘忍。
經常是看着看着,眼睛就會失去焦距。
和季城一樣,都是在透過我,看着那個人。
那個照片裏的女孩。
他們共同的白月光。
我順理成章地加了他的微信,然後才道了別,從餐廳出來。
正午的街道,陽光被建築物遮擋,顯得半明半暗。
我微閉上眼,感受着這難得的溫暖。
忽然聽到電話鈴聲響起,我嚇了一跳,隨即迅速接起。
是季城。
「君悅酒店,買盒避孕藥過來。」
他簡明扼要地說完,又很快把電話掛斷。
我趕忙跑進路邊的藥店,買了一盒避孕藥。
買的時候,店員還一臉八卦地打量着我,彷彿我是做了什麼虧心事的壞人。
這樣的目光讓我很不自在,接過藥後,我狼狽地從店裏落荒而逃。
君悅酒店,我並不陌生,這是季城名下的產業,他經常住這裏。
等我到房間的時候,他已經穿好了衣服,一絲不苟地戴着一副金絲眼鏡,坐在電腦桌前處理工作。
但房間裏還未散去的靡亂氣息告訴我,這裏顯然剛經歷過一番雲雨。
牀上的女人甚至都還沒有醒來,只留一地雜亂的衣服。
她身上的吻痕密密麻麻的,讓我想忽略都難,我不自然地偏過頭去。
「季總?」
我爲難地看向季城,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卻連個眼神都沒有,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的電腦界面,語氣冷冽地說:「叫醒她。」
我只好硬着頭皮走到牀邊,輕輕推了推牀上的女人。
「小姐,小姐?」
對方疲憊地睜開眼睛,看到是我後嚇得大叫了一聲,慌忙抓起被子蓋住自己。
慌亂的視線,卻又在看到季城的時候定了下來。
「阿……阿城?」
她放輕聲音,嬌滴滴地喊了他一聲。
但對方卻依然事不關己般冷着臉色,「把藥喫了,滾出去。」
「阿,阿城?」
她的眼裏一下子畜滿了淚水,似乎不明白對方爲何如此絕情。
想來能讓她產生這麼大落差的,一定是昨夜情動不已的季城吧。
可惜男人啊男人,提起褲子就不認人了。
眼看對方還要繼續糾纏下去,我趕緊把人勸住,給她喫了藥,送出了酒店。
說實話,季城從來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再意亂情迷的情況,都不會忘了戴避孕套。
但他堅信要雙重保險,所以每一個女人都要喫下避孕藥。
6
送走那個女孩之後,我佇立在原地。
僵硬地站在他面前,一遍又一遍地打着腹稿。
今天是十五號,我要錢的日子。
沒要到錢,我還不能走。
不然爸爸的醫藥費,就沒有着落了。
可他卻像沒看見我似的,自顧自地敲着鍵盤。
我只能尷尬地杵在那兒,一動不動。
「你,你咖啡喝完了,我去給你續一杯吧。」
我說着就去碰他桌上的杯子。
「宋星,別犯賤。」
他惡狠狠地盯向我,眼神冰冷,如剛出鞘的利劍。
我的脊背瞬間僵死,整個人就像被什麼捶了一下,痛得靈魂都在激盪。
「錢我會按時打過去,你沒必要在我面前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說完他重重地合上電腦。
走到我身旁來的時候,還惡狠狠地補了一句:「出來賣,就別想着立牌坊。」
然後就抬起腳步,頭也不回地離開。
是的,在今天之前,我也曾是他牀上翻雲覆雨的對象。
我也曾是被一瓶避孕藥甩在臉上,還要強顏歡笑着撿起藥來嚥下去的女人。
我和她們,也沒有什麼區別。
但就算再委屈,再不情願,也改不了我是一個見不得人的情婦的事實。
擺在我面前的是我爸爸的命,我別無選擇。
7
我知道,我只有順着他,盡最大努力地順着他,纔能有機會拿到更多的錢。
所以我再一次製造了和季川的偶遇。
聽說他在h大當教授,我特意聯繫了很久沒見的表妹,給她買了點水果過去。
「順便」,見到了她的季老師。
「是你?」
他一見到我,就笑開懷。
「怎麼是你啊?」
我故作驚訝狀。
但秉着不能過分刻意的原則,我推辭了他要回請我喫飯的要求,很快地走出了學校。
要誘導他一步步地愛上我,就要見縫插針地融入他的生活裏,不能太過明顯。
「看這天色好像要下雨了,你把傘拿着吧。」
剛走出校門口,他就追了上來。
臉色微紅,語氣還有點喘,一看就是跑來的。
我心念一動,不大自然地接過他手裏的傘。
「謝謝。」
我很小聲地應他。
他卻很不在意地笑了起來,彷彿這並不是什麼值得我謝的事情。
但看着他那樣坦蕩的笑容,我突然就覺得心臟一抽,抽疼得厲害。
人家以真心待我,我卻滿腹心機,另有所圖。
我真的陰暗。
這一刻,我無比虔誠地跟自己祈禱,希望季川可以完完全全地把我當成他白月光的替身,祈禱他不要真的愛上我。
因爲只有這樣,他才能不被傷害。
8
坐上公交,天色依然灰濛濛的。
我放空自己,呆呆地看向窗外。
但電話鈴聲響起。
突兀的拉回我的思緒。
「喂,姐。」電話那頭的他聲音悶悶的,一聽就知道心情低落。
「怎麼了?」我問。
「我們學校要組織一個集訓,要交補課費。」
尾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我知道,他是自責自己又要讓我花錢。
可他沒有辦法不要。
正如我沒有辦法不管爸爸的醫藥費。
想到這裏,我強忍下喉嚨泛上來的酸澀,「行啊,要多少?」
「五千。」
「我以爲多少錢呢。」我努力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姐最近又做成了一個大項目,老闆給我發了不少獎金呢,五千塊錢不是什麼大事。」
「姐,可是你還要管爸的醫藥費,你負擔太重了……」
「別想這些,姐的錢還夠着呢。」
「你別捨不得喫捨不得穿的,我一會給你打七千塊錢過去,馬上就到冬天了,多給自己買兩件衣服。」
「姐……」
他帶着哭腔應我。
我聽不得這種語氣,連忙找藉口把電話掛斷。
再看向窗外,窗外已經下雨。
自從爸爸生病以來,我老是跟媽媽說,我有錢,我特別有錢,我可以承擔起爸爸的醫藥費。
我跟弟弟說,我有錢,你別捨不得花,你好好上學。
我騙他們的。
我總在撒謊。
9
這樣窘迫的我,只能死死地抓着季城這根救命稻草。
只能掏空心思地去討好季川。
於是我跟他交往越來越頻繁,他也漸漸地把我當成了朋友。
只是他的目光,還是會不自覺地失去焦距。
我暗自慶幸,並用心準備着,準備在初雪那天,和他表白。
一切都很順利,我穿了一件玫紅色的大衣,等在教學樓下。
「季川,我喜歡你。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嗎?」
我裝得很忐忑,連說話的時候都用力地咬着脣角。
事實上我也確實很緊張,只不過這兩種緊張的原因,渾然不同。
周圍都是他們學校裏的學生,本來都三三兩兩地走着自己的路,見到我如此大膽表白,表白的還是學校有名的季教授,都停在原地開始起鬨。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他們非常有節奏地拍着手,興奮地大叫着,有些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掏出手機錄視頻。
所有人,包括我,都在等他的回答。
他怔愣很久。
久到我失去信心。
但他依然很體面地維護了我的面子。
「這種事情,應該讓我來啊。」
說完,便把我抱進懷裏。
溫暖而有力。
我不再去想他失神的那個空擋裏到底在想什麼,我只知道,我成功了。
哪怕只是季城所要求的第一步。
10
在一起之後,我才知道季川有多溫柔。
作爲男朋友,他實在是可以稱得上是無可挑剔。
他甚至毫不避諱地帶我去見他的朋友,大大方方地跟他們介紹我。
「這是我女朋友,宋星。」
「你小子,有這麼漂亮的女朋友,也不知道早點帶出來。」
「就是,回國那麼久,才知道出來聚會。可太不夠意思了啊,一會先得自罰三杯。」
他的朋友們都鬨笑着插科打諢。
季川牽着我坐到中間的位子。
但我們剛坐下,就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我很久沒見的季城。
這幾個月他一直在國外出差,連電話都很少給我打。
沒想到今天,卻突然出現在了這裏。
「哥。」
季川叫了他一聲,連忙站起身來,動作有些不知所措的侷促。
我有些詫異,季城明擺着不喜歡他,甚至可以說是痛恨。
可是爲什麼,季川看起來,卻很尊敬他這個哥哥?
我之前還以爲,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定是劍拔弩張的。
可現在看起來,似乎只是季城單方面的討厭對方。
因爲那個跟我長得很像的女孩嗎?
季城並不答話,只用那一貫冰冷的眼神掃了我一眼,隨即又看向季川,漫不經心地問:「這是你女朋友?」
季川聽完,不動聲色地往我身邊湊了湊。
「對。」
他昂起頭迎向他的目光,姿態坦蕩。
「不用這麼寶貝似的護着,這種貨色,我還看不上。」
許是看到了季川牽我手時安撫的小動作,季城語帶譏諷。
但他這話實在是說得有些過分,引得在場所有人,都齊刷刷地變了臉色。
包廂裏的氣壓,一下子變得低沉。
「我的女朋友,不是什麼任人挑揀的貨色。」
季川也不客氣,冷硬着臉色反嗆他。
其他人怕他們鬧翻,連忙開始打圓場。
我們於是落座。
季川看我臉色不好,貼心地爲我叫了一杯溫水。
「知道你喜歡喝可樂,但是今天天氣冷,喝點溫水對胃好。」
他附在我耳邊,耐心解釋。
但這杯水,卻在服務員端過來的時候,被季城「不小心」打翻在地。
「不好意思。」
他嫌惡地擦了擦自己的手,「不過我想,宋小姐也許更喜歡伏特加吧。」
他冷笑着,看向我。
表情是十足十的玩味。
我脊背一僵,瞬間就想起了以前那些不堪的回憶。
當時的季城,高高在上的像個上帝,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捨給我,只淡淡地用餘光掃視。
同時還搖晃着紅酒杯,面無表情地扔出一句:「喝了這些酒,也許我能考慮。」
到現在,我已經記不得自己那天是怎麼走出酒吧的。
只知道從那之後,我就患上了恐懼症。
恐懼一切含酒精的東西。
想到這裏,我再也維持不住體面,隨口說了一句要上洗手間,就落荒而逃。
洗手間裏,我一遍又一遍的用清水沖洗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早點恢復理智。
怕回去的晚了會惹人懷疑,我馬上擦乾了臉準備出去。
但下一秒,卻猝不及防地被人按在牆上。
是季城。
他依然是那副淡漠的眼神,一寸一寸地從上往下打量着我。
彷彿,想看透我的皮囊,看到我的心裏去。
「宋星。」
「我警告你,別動歪心思。」
「你如果敢喜歡他,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11
陰晴不定。
季城真的陰晴不定。
明明是他讓我想方設法地接近季川,現在又跑過來警告我不要動心。
前後矛盾的,像個精神分裂。
可從飯店出來,我發現季川也是悶悶不樂的。
「怎麼了?」
他不說話,我主動開口問。
「對不起啊,今天我哥,對你那麼無禮。」
「我替他向你道歉。」
「沒事。」我咬了咬脣,安慰他自己沒事。
「……」
「下雪了。」
唯恐他再提起這些事情,我連忙岔開話題。
他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向天空望去。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一片又一片的雪花飄下,美的如夢似幻。
我不禁伸手去接。
「宋星星,想要星星嗎?」
他驀然開口。
「嗯?」我沒太聽清楚,疑惑的偏過頭去看向他。
季川卻只是微笑了笑,把手伸進兜裏,不過一會又握成拳頭從口袋裏伸了出來。
一進一出,神神祕祕的。
我被吊得好奇心大勝,兩隻眼睛緊緊地盯着他。
「宋星星,想要星星嗎?」
「現在……」
「它是你的了。」
說着,他把緊握着的拳頭張開,隨着五根手指的伸展,一條漂亮的銀色項鍊墜落在我的眼前,在微漾的風裏閃動着溫潤的亮色。
我呼吸一窒,等項鍊停止晃動,才伸出手來握住它。
這是一條十分漂亮的鑽石項鍊,純銀勾勒出的星星輪廓,上面精巧地鑲嵌着細鑽,璀璨而不耀眼,顯得格外漂亮。
我一點一點地打量着這條漂亮的項鍊,卻在空擋之間,突然看到季成川的眼神。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的眼神,直接,了當,熾熱,明亮。
好像在他面前的,是什麼了不起的稀世珍寶。
12
心裏的天平慢慢傾斜。
我都快麻木了,不知道自己這微妙的心動,是純粹的出於計劃,還是不知不覺中發酵的喜歡。
他生日那天,我假裝不知道,提前去他家佈置場地,給他做了一大桌子菜,還準備自己親手織的圍巾當禮物。
一切就緒,就等他回來。
可是到了下班的點,他還沒有回來。
我耐心地把菜都熱了一遍,又掏出手機給他打了個電話。
他沒接。
我只好繼續等。
等到天都黑了,他才姍姍來遲的給我回了一個電話。
「不好意思啊星星,今天有點事情,沒來得及回你。」
有事。
卻沒說是什麼事。
我有點失望地掛斷電話,看着桌子上那已經熱了好幾遍又冷掉的菜,心裏不由得有點難受。
可是我也不能就這麼回去。
不管怎麼樣,我都要給他過這個生日。
一片寂靜之中,指針指到了十二點。
他還沒有回來。
我卻已經昏昏欲睡,睡在沙發上等他。
冬天天氣很冷,冷氣一陣陣地往我的小毯子裏鑽。
我蜷縮得更加厲害,像一隻瑟縮的貓。
朦朧中感覺被人騰空抱起,我下意識地往對方懷裏蹭了蹭,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暖。
「季川。」
在他把我抱在牀上時,我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他的手還抱着我,整個人都蹲在牀邊。
姿勢曖昧而親暱。
「怎麼不到牀上來睡。」
他的聲音沙啞又溫柔,溫柔地壓着語氣,在這晦暗的夜色裏,更顯出一股別樣的魅惑。
我明明滿腹怨氣,可在這一刻,都奇妙地煙消雲散。
「我在等你。」
睡意漸漸散去,我從牀上坐起來。
「生日快樂。」
「宋星星,怎麼這麼傻啊。」
他揉了揉我的頭髮,「你應該生一場氣的。」
不知是不是曖昧上了頭,我竟然毫無掩飾地流露出了委屈:「我生氣也沒有人哄我啊。」
我聽見自己的語氣帶着哭腔。
他竟也跟着紅了眼圈,「我哄你啊。」
「宋星星,其實我今天,是去墓園了。」
「給我一個朋友掃墓。」
他的表情逐漸凝重。
我咯噔一下,有種感覺,他要跟我坦白一些事情,關於那個女孩的事情。
「她叫黎惜,是跟我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我暗戀她很多年,可是直到出國留學,我都沒有機會表白。」
「等我放假回來準備表白的時候,她卻已經跟我哥在一起了。」
「我不想影響他們,更沒有辦法面對他們的濃情蜜意,所以就立刻買了回去的機票。」
「可是我怎麼都沒有想到,等我再接到關於她的消息,竟然是她出了車禍去世。」
「我很愧疚,作爲那麼多年的好朋友,我當初沒能跟她好好告別,也沒能見她最後一面。」
「更遺憾,沒能說出我的心意。」
「然後呢?」
我繼續追問。
「宋星星,我不得不卑劣地承認,我一開始,是把你當成她的替身的。」
「你跟她長得實在是太過相像,像到我很多時候都會不自覺地恍惚。」
「可是宋星星,你是一個獨立的人,你不該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對不起。」
他看着我,眼神裏滿是真誠。
明明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我卻忍不住地哭了出來。
想起之前季城粗暴地扯着我的頭髮,惡狠狠地對我說:「你也配和她比?!」
天壤之別,不過如此。
「我今天去墓園,也是爲了最後跟她做個告別。」
「宋星星,雖然聽起來可能像在胡說八道。」
「可是我不得不承認,我喜歡上你了。」
「不是作爲任何人的影子,只是單純地喜歡你,喜歡宋星星。」
我徹底淚崩。
「宋星星,謝謝你,可以出現在我身邊。」
「知道了這些,你還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他說着也流下淚來,一點一點地往我身邊挪動,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來抱緊我。
13
從這一刻開始,我無比確定,我愛上了他。
愛上了這個尊重我,保護我的季川。
可也正是因爲這樣,我更加害怕,害怕哪一天東窗事發,他就會徹底地厭惡我。
光是想想那個場景,我就已經覺得無法忍受。
於是我找到了季城。
「季川只是把我當成替身,跟我在一起就是爲了彌補他自己的遺憾,根本不可能真的愛上我。」
「我能不能,換個任務?」
我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努力平復着自己起伏的胸口,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冷靜一些。
可我忘了,只要是面對季城,我就永遠都是戰戰兢兢的,不管我怎麼掩飾都沒用。
畢竟他曾經,帶給過我那麼多的噩夢。
「我已經很努力地試過了。」
「可我真的沒辦法讓他愛上我。」
「我能不能,去做別的?」
見他不說話,我又鼓起勇氣問了一遍。
他卻突然掀起眼皮,「宋星,你愛上他了吧。」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我心下一慌,「沒……沒有。」
他不屑的從鼻腔裏溢出一聲冷笑。
「那你前天晚上,爲什麼一直在他家過夜?」
「你們上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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