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美麗,妳又在犯美麗哦?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張若亭妳他媽再給我講這種冷笑話我真的會給妳兩巴掌!」
說這那個冷笑話的是我的好友,我稱之其為人間費洛蒙──僅止於不講話時,我想能同時擁有魔鬼的身材、天使的臉孔及電車癡漢的猥瑣大概也就只有她吧?明明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內心卻住了個不折不扣的痴漢魂,一天到晚用那種爛到不行的諧音笑話來精神攻擊我,還百用不膩。
「就叫妳去改名又不要,不改就算了還整天頂著一張苦瓜臉,是幻想當滿腹愁容的都市憂鬱女子嗎?」若亭看著我作勢要捻起拳頭的樣子,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更為大膽地繼續說道:「還是又在想那個男的?拜託別鬧了──他到底有什麼好的?到底?」
「閉嘴,吃妳的蛋糕。」我迅速切了一小塊她最愛的檸檬磅蛋糕,然後餵她,實在是不願意再多聽到她那針對我感情世界的大驚小怪。
過了晌久,看著她沉浸在蛋糕之中無法自拔的臉,我才緩緩開口:「我只是在思考,我是哪個環節出錯了,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遮拿由對臭啊?鼻邀災想踏了辣!」我瞪了她一眼,說過多少次不要邊吃東西邊說話。
「阿就很難啊!覺得嘔到不行,到底憑什麼?」
「憑他長得很醜但自信心卻爆棚到不行?專門吸引妳這種缺愛人士,跟飛蛾撲火沒兩樣。」若亭拿起叉子在空中晃了晃,眼神藐視的看向我,她手中的叉子彷彿射出了兩道光波,直擊我脆弱又敏感的自尊心。
「上次在夜店失戀醉到坐在隔壁桌帥哥身上的人沒資格說我吧?」
「呵呵呵呵呵呵呵……可是我吐完大概也就不再難過了,老實說,喝醉蠻有用的。」
我白了她一眼,低頭又切了一塊蛋糕,一邊突然想起來最後一次見面的那天晚上。
晚風徐徐,來去的人鮮少,只有一些民眾會散布到上面的平台上來,更多的是選擇在下方的河岸自行車步道運動及散布,遠處不時會有單車提醒的噹噹聲傳來。
我跟他認識已有大半年,因為都住附近的關係,很常一起在晚餐過後來這裡散步閒聊,因為他收入一直不太穩定,不太能夠到處吃喝玩樂,所以後來我們也都習慣來這裡散步。
他的身型瘦削,並不是那種特別會讓人覺得厚實有安全感的類型、身高不算挺拔,甚至我穿厚底的鞋子身高就快跟他差不多高;外型也並非特別出眾,但他看起來特別親切沒有距離感,在朋友眼裡普通的眼睛鼻子嘴巴,到我眼裡就排列組合成百看不膩的隱藏帥哥。
對他心動的那一天是第三次見面的時候,那時候突然下起了大雨,雨勢甚至大到街道有點小淹水;但我相信了該死的天氣預報,穿著綁帶涼鞋跟連身吊帶背心洋裝出門,看著馬路上的小水道,我暗自後悔。
我們約定的時間到時,我站在騎樓等他,卻遲遲不見人影,原本我正打算傳訊息跟他說如果他還沒出門我們能否先取消今天的行程,我實在害怕這樣的雨勢會讓我的腳跟鞋子變成災難。
五分鐘後,他瘦削的身影匆匆從轉角處出現,他帶著一臉抱歉小跑步到我面前,手裡拿著兩個包裝著透明物體的東西──是鞋套?
「抱歉,我剛剛來的路上看見大雨,想說怕妳鞋子濕掉,所以就去買了這個……」邊說著,他把明顯是剛剛從超商買來的透明防水鞋套遞給了我,我先是愣住,然後尷尬地笑了出來。
「謝、謝謝,沒關係,你用就好。」
「阿哈哈,是不是有點太怪了,但我記得你上次分享了你買的新涼鞋,想說你會不會今天穿出門,如果真是這樣,腳碰到水感覺會不太舒服。」他略帶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神情有些不自然。「我買了兩個,一個可以走去看展時穿,到那邊後可以脫掉比較不會尷尬,回程如果還下雨可以再套另外一個,啊,還是……」
他後來說了什麼我也記不太清楚了,愈發變大的雨聲噠噠落在遮雨棚發出的聲響逐漸蓋過了他說話的聲音,但我卻突然在本該尷尬無比的瞬間,覺得這個人實在樸實無華又單純地好令人喜歡。
那一刻起,我便在名為戀愛腦的船上駛向汪洋,不乘風破浪至船毀人傷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