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卡

爾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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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看的時候不仔細看,聽的時候不認真聽。

說的時候也隨口敷衍。

在雷鳴響起的時候,跟隨而來的風雨只是協奏。

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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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降臨在某個孩子身上。
一開始不太清楚怎麼回事。
就是他們在進行飯前和睡前指令時,
我自己喊上了對應的指令。
那是地位不同的人才能唸出的詞語,
他們意識到我的不同。

一個部族式的育幼機構。
大家一起吃飯、睡在通鋪。
有個孩子是管理層繼承人之類的,
她獨自有一間大房間。

導師們也都跟著孩子睡在通舖,
一班一班,
但在唸指令時,
所有空間隔層像是不存在一樣,
所有人都會感受到彼此。

我逐漸了解他們,融入他們。
我自然會了他們的語言。

導師唸了指令後,他們接上,
然後我再發言,
所有人才能行動。

像是飯前與睡前祈禱那樣,
而意思很簡單。
先說部族名,或是他們的種族名。
然後加上吃飯、睡覺,等詞語。

我融入一陣子後,就沒感覺語言不同。
一開始是會自動說出他們的語言,但我知道不同。

有天⋯⋯我自己感覺到時日不多了。
因為有外來的意識在干擾。
我的家人出現了,他們只是被當作賓客。
與我不同,我的地位類似於長老。
而我意識到我將離開。
我想要跟他們餞別,我去弄了一些食物。
想跟他們一起吃,但沒有趕上。

指令的儀式已經開始。
一個導師找上我,質問我為什麼沒有在。
所有人都在等我。
我說我想要做些什麼,導師們也有感覺到我將離開的事。

她說,她們最希望的就是我如常完成與他們的儀式。

我回到我的位置,我釀了一些米酒,喝起來像花茶西米露的甜品。
但已經來不及,我將圓盤放在桌上,一邊用手撈著喝,一邊唸指令。
帶頭的導師看向我,我們都發現了,我已經說不出本來熟練的語言。
我是真的要離開了,即使早有徵兆。

那個導師對著我念了指令,我只聽得出發音是吃飯的指令,但已經無法理解詞義。
她又唸了其他的詞語,我復讀,發音不準確,我們都意識到我的維度已經偏離了他們。
最後導師放棄了,繼續儀式。

大家都在等我。

我喝著米釀,難過地哭著唸出指令。

我的家人來到這裡,他本來是被招待在其他地方,他們不能進來育幼機構的房子。
他說他跑了22分鐘才過來。
我抬起頭,眼前的教室模糊不清。
我知道我離開了。
我想著,我站了起來,走到最前頭,說了一句結束儀式的指令。

我醒了。

我記得,那個作為領導者的孩子對我笑的模樣。
我記得,那個導師發現我真的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時,有些驚訝和憤怒的模樣。
明明知道我會離開,卻又沒想到我真的會離開的樣子。

她反覆唸著我一直以來負責喊出的指令,而我卻越來越聽不懂。
所以我才感到難過。
本來,這種事情常發生,我已經習慣了。
⋯⋯很少有知道我會離開,還那麼激動的靈感階層的當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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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切換世界的時候,先是接觸語言,然後融入當地社會和身分。

離開的時候,也是先斷開跟語言有關的訊息,再收回意識。

這就是意識的出遊。

我在那裡待了幾個月,在這裡不過區區一個睡眠。

相對完整的遊程,會讓我記憶也相對深刻,但思來想去,我其實也不記得什麼。

最記憶尤新的部分,就是當導師對我唸著指令時,發現我聽不懂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她唸著一個詞語,而我那時的想法是,原來這個詞有「卡」的音?

在之前唸指令的時候,我沒有意識到是怎麼發聲的。

因為那就像我自己的語言一樣,自然而然就脫口而出。

可惜即使記得了這個發音,我也不記得這是什麼意思了。

卡奇拉啊。

甚至連每個指令前都要加上的種族名稱,我也不記得了。

部族啊,吃飯。

部族啊,睡覺。

這就是他們的儀式,也是我所說的指令的內容。

相當簡單。

但即使只是如此,我也不能記得。

我也知道,我所看到的環境,也被我在這個世界的眼界所限。

我已經不清楚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有人問我都不會想出門走走看看嗎?

我只能說我最喜歡睡覺。

因為融入不同的世界,對我來說是最有趣的遊歷。

而這種話,聽起來就是睡懶覺的藉口而已。

大家都說夢是假的。

那麼,現在的人生又有幾分真實呢?

不在這裡的時候,我也把這裡當作夢境。

在每個地方,我在融入之後,都將之視為真實。

而我們都知道,總有一天我也會離開這裡。

到那個時候,就會把這裡定義為虛假的夢境嗎?

我會回到我的歸處。

我正在旅途中。


突然,我又想到,我真的是降臨在孩子身上嗎?印象中的視角比較高。

也許我是降臨到導師的身上了,或者就是他們的長老。

我卻又有像小孩子活動的印象。

我無法確認了。

基本上已經完成的時間線,我就不會再去遊覽。

旅遊時每個人著眼點都不同。

而我喜歡看世界規則。

也就是說,儀式的部分。

所以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儀式,還有甜甜的小米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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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修正你的說法。

你並沒有把這裡當作夢境,在其他地方,你會知道自己並不是在自己的來處。

意思是你其實知道那些是你的夢境,你知道自己身在夢中。

所以才知道自己終將離開。

你會醒過來。

而你,就在這裡。

「喔。」

至於你會離開這裡,那是我們的意識。

而你,會死在這裡。

「嗯。」

就嗯?

「不然我還要說什麼?」

「很久沒有渡過這麼完整的一個週期了,真難得。」

有是有,你也未必記得住。

「那這次為什麼會記得?」

大概是陰把你送去連結比較穩定的地方吧。

「疊甲的話,不是應該避開嗎?」

避什麼避?你只是在做夢。

而且越像故事的遊歷,就越像虛假的夢境。

洗腦不是讓你思考,而是讓你沈浸。

只要你相信內含在視界之中的訊息,我們就可以對你植入訊號。

「那我相信了什麼?」

我只是說可以這麼做而已。

「你們做了什麼?」

你應該問幫你連線的陰陽。

「為什麼?」

「嗯?喔⋯⋯」

「不為什麼,這只是靈魂在呼吸。」

「長吸一口氣,就這樣。」

「不需帶有其他目的。」

他們這麼回答嗎?

「好像是。」

「只是在呼吸⋯⋯」

嗯,感受世界的規則,就像是你在吸收氧氣那樣吧。

「那麼會吐出什麼?」

沒有意義的廢話,如你現在所言。

「這樣啊。」

「我偶爾也會和其他地方的我溝通,但更多時候是替換了他們的意識。」

你知道和他們溝通未必是好事。

「你們和我也一樣嗎?」

不。

你根本不喜歡我們與你聯繫太深,我只是你自己用來應付他們的複製品。

說白了,我就是你打在對話框裡的訊息,而我回應你的,也只是你可以接受的智能回覆而已。

你只想聽人話,我就只能說人話。

「哦⋯⋯」

「之前的因更清晰一點。」

你說很可怕,把他稀釋掉了。

「畢竟我只是一個膽小怕事的普通人。」

喔。

「我的故事,還要走到什麼時候?」

我無法回答你。

如果你想要答案,就得提高靈感。

而你抗拒那樣的調整。

「知道自己將要離開的感覺,很新鮮呢。」

⋯⋯

陰,你們是在?

「嗯?我不是陰。」

我知道,我是問他們在搞什麼。

「⋯⋯」

「沒有回應。」

哼。

你還是自己收斂一下吧。

天知道陰轉動時間軸的時候是什麼打算?

不要被他陰了,還不自知。

「我突然有個疑問,為什麼那種儀式會定義為世界規則的一種?」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既然叫做儀式,就是一種規則啊。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你覺得那很像某些典儀,感覺不到規則力?

「是感覺得到⋯⋯」

這不好說。

「嗯⋯⋯」

去休息吧。

「我剛醒。」

那就去找點事做,我叫你自己清醒點,不是讓你找陰理論。

「我有這麼做嗎?」

你正在這麼做,不要詢問這些事情,除非你又想窺視他們的視角。

「好的。」

「我玩遊戲去了。」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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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言自語,與幻想、臆想、妄想中的腦內存在溝通的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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