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她不解風情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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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兩年,她恪守主母的職責,他堅持冷麪冰山的人設。
本來還算合作愉快,直到他忽然抬了個姨娘進門……
1.
「納妾這種小事,別說一個,就是十個也無妨,將軍不必特地來知會我。」
我端出大方端莊的笑容,十分「體貼」地說道。
沈煜的冰山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用一雙帶了寒芒的眼睛斜睨着我,不開口,也不走。
弄得人怪不自在的。
「將軍可是還有事?」
我眼帶打量,試探着問道。
都說同意了你怎麼還不走?
難道要我這個主母給她騰地方?
那不行,這每月八十兩的月銀,可是我的命根子。
我心裏翻江倒海,面上也沒忘了對沈煜察言觀色。
他眉宇藏鋒,顯然是不大高興。
我便藉着低頭喝茶的功夫又尋思了片刻。
是了。
「是我考慮不周了。」
我端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微笑。
「那畢竟是將軍的愛妾,就這麼一頂小轎抬進府裏,着實委屈了些。這樣,妾身明日就請先生來掐算個良辰吉日,熱熱鬧鬧地操辦一下。」
猜對了沈煜心中的小九九,我不由得有幾分得意。
「我納妾,你很高興嗎?」
男人的聲音裏帶着隱隱的怒意,鋒利的眼睛如刀子,彷彿要洞穿刺我的心底。
我趕緊低頭斂目,將那點溢出來的自得盡數藏了起來。
「將軍喜得愛妾,妾身爲將軍高興,爲沈府高興。」
我又端出溫婉賢淑的模樣,露出無懈可擊的笑容。
正是一家主母應有的樣子。
可不知道爲何,男人的眉宇驟然陰沉起來,像是雷雨天前的黑雲滾滾,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我下意識地低頭,裝出一副驚慌無措的模樣。
心裏卻將沈煜這個狗男人罵了八百遍。
天天喜怒無常,陰晴不定。
要不是我窮,老孃早就不伺候了!
「你隨便吧。」
男人冷冷撂下一句,一拂袖,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瞅着他這得了便宜還不知情的模樣,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2.
怕將軍等得着急,我特意選了三日後的吉時。
我一早就命下人們將宅子裝點了一番:處處紅羅綢緞,到處喜氣洋洋。
爲圖熱鬧,我還請了城裏最有名的吹鼓手,一路吹吹打打將柔兒姑娘迎進門。
怕她在人前失了體面,我還專門從沈家的庫房裏拿出一些玩意兒來給柔兒姑娘添妝,好叫她面子、裏子都有了。
不僅如此,我還請了風味樓最有名的大廚來掌勺。
這納妾的排場,倒是比上尋常富庶人家娶妻還要金貴一些。
席間,衆人起鬨,非要柔兒姑娘掀開緋色蓋頭。
柔兒姑娘起初不肯,推三阻四,偷偷拽了拽沈煜的衣角,指望他出面維護。
畢竟這尋常妾室不似主母要出來主持家事,妾室更像是男子私產,總是金屋藏嬌,不給人看得好。
若是拿來示人,倒有幾分玩意兒的嫌疑。
可沈煜好像不清楚這裏面的彎彎繞,直接叫她將緋色蓋頭掀了。
他甚至都不自己動手給她掀。
我看了都直搖頭。
怪不得人家都說行軍打仗的多是莽漢,蠢笨又憨直。
不過這跟我也沒有什麼關係,我仍就高高興興地喫着東坡肉,巴巴地看着熱鬧。
誰知柔兒姑娘竟真的聽話,自己掀了蓋頭,露出一張嬌俏可人的小臉來。
那一雙眼睛像是春水柔波,脈脈含情,兩頰間似染了雲霞漫天,端的是我見猶憐。
我心裏喜歡得緊,連碗裏的東坡肉都忘了喫。
反觀沈煜,他倒是平靜得多。
眼裏無悲無喜,甚至還是那一副冰山臉,看不出什麼情緒。
「沈兄可真是有福之人啊!這嬌妻美妾,左擁右抱不說,家宅還如此和睦,實在是讓人羨慕啊,羨慕……」
「對啊,聽聞這次納妾,全都是嫂嫂親自操辦的,真是讓人好生羨慕。」
「我家裏那惡婆娘,若是能有嫂嫂一半,那我就此生無憾了。」
人們端着酒杯向沈煜敬酒,言語間都是豔羨之意。
我聽見人家誇我,少不得抬頭去看看,這一看,正對上沈煜清冷的目光。
月色霜寒皎潔,他的眸光卻比月色還要涼薄幾分。
宴席接近尾聲,男女賓客大多有了七八分醉意,只有他的眸子,還是那麼清明。
我們就這樣隔着人羣遙遙對視,不知爲何,我竟在他眼中看出幾分悲涼。
並不濃郁,卻像是冷冷的底色,稀釋不開,也揮散不去。
驀地,我的心微微顫了顫。
這眸光似曾相識。
3.
那年我爹被奸人所害,兄弟流放,娘急得舊疾復發,也跟着撒手人寰。
闔府上下只剩下我一個人。
因爲和沈煜有婚約在先,我算是沈家人,這才得以倖免。
彼時我身無分文,也再無親友可以投靠,便不願高攀他,去與他說了取消婚約的事。
誰知婆母竟滿口阻攔,說婚約早就定下了,斷沒有悔婚再娶的道理。
她沈家從始至終,只認我這一個兒媳婦。
我聽得熱淚盈眶,拉着婆母的手哭了許久,最終竟哭倒在她懷裏。
聽說,後來是沈煜把我抱回房間休息的。
我本以爲所有最難熬的時刻都已經過去,卻沒想到第二天醒來之後,那個昔日溫暖善良的大哥哥已經變了個人。
從那時起,沈煜再看我時,便是如今這般,沁滿了霜寒之色。
我想,他大抵是怪我的。
我也知道,若不是我靠着舊日婚約死賴着不走,以他那般丰神俊朗的模樣,應該早已娶了高門貴女,平步青雲。
可若是當初我真的走了,此刻怕是屍骨都已經涼透了。
生爲女子,無權無勢,卻又生得一副好皮囊,只有淪爲玩物的下場。
我是不甘爲玩物的,那便只有一死。
所以雖然對不起沈煜,我還是腆着臉留了下來。
這兩年滿府都知道他不待見我,從來不在我屋裏留宿,但好在婆母把我當親女兒一般看待,日日照拂,事事掛念。
託她的福,我也攢下一些銀子,以供日後自立門戶。
只是想要找人疏通門路,打點上下,爲父兄昭雪,怕是萬萬不夠的。
想到這裏,我的心裏也多了幾分悲慼,低下頭,不再去看沈煜,而是一杯一杯爲自己倒着酒。
我倒是在這裏有喫有喝,風吹不着,雨淋不着,不知道兄弟們如今……
又是怎麼一副光景?
4.
我越想越難過,硬捱到散席,把諸位客人都送走,這才抱着酒壺回了自己屋裏。
左右沒有睡意,便拿出紙筆來,胡亂寫下幾個大字。
「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男人清朗的聲音念出了我的字跡,我有些奇怪地抬頭,看着本不應出現在這裏的沈煜。
「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怎麼知道你在這裏睹物思人呢?」
沈煜近乎咬牙切齒地說着。
我卻聽得雲裏霧裏,一腦門子的疑惑。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我的書桌上。
我看着爹爹親手爲我做的湖筆,還有哥哥爲我尋的硯臺,一時間悲從中來。
「人都在千里之外了,難道我連想一下,都不能夠嗎?」
許是酒氣有些上湧,我竟然頂撞了沈煜。
他的眼中赫然迸射出幾分殺意來。
他劈手奪過了我的印章,狠狠摔碎在地上。
那瑩潤剔透的印章,直接碎成了三瓣。
我的心也跟着碎成了三瓣。
這可是五十兩銀子啊……
我痛苦地蹲下身,撿起印章碎塊,想要看看還能不能拼上,湊活着繼續用。
誰知沈煜竟然再次抽風,將印章碎塊從我手中奪走,搬起門口的石頭,直接將它砸成了粉末。
好傢伙。
這是受了哪門子的邪氣,在我這耍瘋啊!
我氣得站起身,瞪圓了眼珠子,惡狠狠地盯着他。
「沈煜你到底要幹什麼!」
「幹什麼?」
沈煜猛地撲過來,將我壓在屏風上,不待我反應,他的吻便兇猛地落下來。
帶着濃濃的酒氣和強烈的侵佔性,撬開我的脣齒,攻城略地。
我狠狠咬住了他的脣,血腥氣瀰漫開來,他竟然還是不肯鬆手。
「唔唔唔——沈煜!」
混亂中,我捶打他的肩膀,喊他的名字。
他仍然沒有停下。
直到我的眼淚滾落在他的掌心,他方纔如夢初醒。
沈煜後退一步看着我,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心碎。
以至於我抬起頭撞見他的眸子時,幾乎以爲剛剛是我非禮了他。
「他已經娶妻了,你還要念他到幾時?」
沈煜聲音喑啞,模模糊糊地說了這麼一句,就匆匆轉身離去。
我呆呆地靠在屏風上,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剛剛那一刻,我分明看見他眼中有點點淚光,晶瑩璀璨。
我悠悠嘆了口氣,走到那塊大石頭邊上,用手捧了那玉章的碎屑。
沈煜大概不記得了。
這玉章是婆母送給我們的結婚信物。
5.
柔姨娘在府裏甚是得寵。
她喜歡醉蝦,沈煜便騎馬夜奔三百里,跑到海邊爲她網來最新鮮的蝦子。
她喜歡琴,沈煜便尋了市面上所有琴譜贈與她。
她若是喜歡天邊的月亮,說不定沈煜也能想個辦法飛到天上,硬生生把月亮拽下來給她。
是以,柔姨娘在府中過得十分歡喜。
我也十分歡喜。
一來,婆母覺得對我有所虧欠,待我更好了。
這體現在她新送給我的十二對髮簪,一副頭面,兩個鐲子,還有五身衣裳,三雙鞋子。
這些可都是真銀白銀買來的,我太喜歡了。
另一方面,沈煜再也沒來發過瘋。就連給婆母晨昏定省的時候,他都連一個目光都不給我。
爲此婆母很是擔憂,我卻樂得清閒。
這樣的日子溫馨又閒適,我十分歡喜。
以至於就連柔姨娘漸漸跋扈起來,我也覺得不過是小女孩使性子,由着她便是了。
「這是夫君特意爲我描的眉,夫人你看好看嗎?」
柔姨娘在我面前婉轉作態,顯擺着恩愛。
我瞧着她那做作的小模樣,微笑頷首。
「這眉毛像柳葉似的,襯得你眼睛明亮有神,確實很好看。」
柔姨娘似乎沒想到我會如此大方地誇讚她,微微一愣,又將髮簪摘下來。
「這是夫君特地命人打造的,因着我喜歡牡丹,還叫人做了一副牡丹頭面。」
柔姨娘又顯擺道。
我看着她那髮簪的做工,確實挺精細的,這一個簪子少不得要十兩銀子,便有些羨慕。
以至於那牡丹歷來是正室才能用的,我根本沒在意。
柔姨娘見我有幾分羨慕,立刻乘勝追擊。
「夫君如今夜夜來我這裏,夫人你說,若是有了兒子,夫人會不會苛待他呢?」
柔姨娘摸着肚皮,眸光晶亮地盯着我。
原來是來試探我的。
「你不用擔心,府中誕下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無論男女,對外我都會給他們個嫡的名分。」
我微微一笑,自以爲說得體貼周到,誰知柔姨娘聽到這話立刻變了臉色。
當場就哭得梨花帶雨,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當晚,沈煜就來找我興師問罪了。
「孩子還沒出生呢,你便惦記着要搶她的孩兒了?」
我一聽,這話說的真是補破鍋的攬瓷器活——你沒事找事啊!
我梗着脖子不服,正要高低給他整兩句,就聽他又說了。
「要是真的想要孩子,爲夫也可以給你,不必惦記別人的。」
說完他便一步步向我緊逼。
我抄起桌上的硯臺。
不行,這個可能會砸死人。
我又抄起桌上的花瓶。
不行,這個三兩銀子,太貴了。
眼看着沈煜都要走到我面前了,我終於抄起了角落的掃帚,堪堪在他即將親到我的那一刻,將掃帚懟在了他的臉上。
「呸呸呸!」
一陣土灰揚起,沈煜臉上滿是髒污,好像剛鑽了耗子洞回來。
我不由得大笑出聲。
沈煜「咔嚓」一聲,將掃帚掰斷,黑着臉走了。
6.
沈煜一大早就等在我的屋門口了。
說是他的好友搞了個曲水流觴宴,請了我們在內的四對夫妻。
「將軍不如帶着柔姑娘去見見世面。」我敷衍道。
畢竟我還想在家裏研究研究,在哪兒買個新鋪子。
沈煜搖頭。
「柔姑娘病了,不便出席。再說,指明瞭是夫妻同去,我如何能帶她?」
可我也不想去啊。
我正思索怎麼推脫過去,那邊柔姨娘卻在侍女的攙扶下艱難走過來了。
「沈郎,我可以去的。我定要拔得頭籌,贏了那珊瑚珠串、翡翠頭面……」
珊瑚?翡翠!
「我去!」
我笑着邁步上前,挽住了沈煜的手臂。
「柔姨娘既然病着,就好好休養,別累着了。這次我就姑且陪將軍敷衍一下。」
……
曲水流觴宴,顧名思義,就是在一條小河邊喝酒。
木頭托盤放在小河邊,上面擺着酒杯,杯子流到誰那裏,誰就喝。
爲了避免被人誤會成酒鬼,也爲了給遊戲添些雅興,我們玩起了「飛花令」。
夫妻一隊,由妻子出面,在杯子流到之前吟出一句含有「花」的詩即可。
說不出的,就由丈夫代爲喝酒。
最終吟詩最多的,就能得到那個價值百兩的珊瑚手串。
我不由得摩拳擦掌,面上不動聲色,心中早已熱血沸騰。
「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王夫人起了頭。
「花非花,霧非霧……」
到我了!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
我一挑眉,轉頭看着沈煜,眼中滿是得意、興奮。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我一連說了好幾句,句句都點在了「花」上。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沈煜的臉卻越來越黑。
我可不管那個,今天這個珊瑚手串我贏定了,誰也別想拿走!
我又興致勃勃地與其他幾位夫人鬥了五輪,終於只剩下最後一個對手了!
眼看着勝利在望,我卻腦內空空,再想不出旁的詩句了。
正在我精神萬分緊張的時候,沈煜忽然在我背後咯吱我。
我氣得轉過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卻忽然湊到我耳邊,壓低了聲音。
「想贏,就別動。」
他說着,修長的指節在我單薄的衣衫上來回摩挲着,給肌膚帶來一絲異樣的酥癢。
我強忍着這奇怪的感覺,跟着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來。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我激動地喊出來,正好趕在杯子流到面前時念完詩句。
「呼——」
我長出一口氣,這一輪,總算是對付過去了。
可下一輪呢?
我絞盡腦汁地想着。
可那水流下首的張夫人卻將酒杯端了起來,遞給自己的相公。
 「沈夫人才思敏捷,我自愧弗如。」
嗯?我贏了?!
我滿臉驚喜地看着張夫人,又看了看沈煜,好像天上掉了個大餡餅,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我頭上!
那價值百兩的珊瑚手串是我的了!
7.
沈煜當着衆人的面親手爲我戴上了手串,我美滋滋地看着手串,眼睛彎成一條小月牙。
「你戴這個真好看。」
沈煜忽然開口誇讚我,我有些驚訝地抬頭看他。
「你笑的時候更好看,像從畫裏走出來的。」
他又說道。
我不由得退後半步,狐疑地看着沈煜。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啊?
我還沒來得及想清楚這些,第二輪遊戲就開始了。
這回由各家的夫君出面,誰先搶到山頂上的那面紅旗,就算誰贏。
勝者的戰利品是——價值千兩的翡翠頭面!
我激動地握住沈煜的手,「將軍,你表現的時候到了!」
我眼神堅定地望着沈煜,「我相信,你可以的。」
他似乎被我的情緒所感染,鄭重地對我點點頭。
「你放心,你喜歡的,我必爲你取來。」
我伸手在他健壯的胸口和大腿上拍了拍,肌肉緊實,非常有力。
我又偷偷瞥了瞥那四個男人,他們都是文質彬彬的書生模樣,全然不似沈煜這般胡服勁裝,器宇軒昂。
我頓時覺得穩妥了許多。
我正要再說兩句鼓勵沈煜,他卻伸手在自己臉上點了點。
「你親我一下。」
這單刀直入的要求,讓我有點難以招架。
「爲什麼?」
我乾脆也打直球。
沈煜不說話,只是朝着旁邊抬了抬下巴。
我側頭一瞧,那幾個夫人都貼在夫君的身邊,淺笑倩兮,你儂我儂,要多膩歪有多膩歪。
簡直酸倒牙。
我的小眉頭緊緊擰在一處,十分嫌棄地撇撇嘴。
「我……」
「不親」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沈煜已經低頭在我臉上輕輕啄了一口。
蜻蜓點水一般的,明明消失得飛快,卻讓湖面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等我——」
沈煜笑着衝我招手,眸光如星,皎潔清亮。
一如從前,那個滿心滿眼俱是我的少年。
8.
還未定下婚約的時候,我常翻沈煜家的牆頭。
因着府門口有條大黃狗,老是對我兇巴巴的,我常常被嚇得掛在他身上。
他便一路抱着我,直到後花園。
那是我們祕密戲耍之處。
捉蛐蛐,挖泥巴,拽錦鯉的鬚子,偷烏鴉的鏡子,捉弄小廝……
整日「爲非作歹」。
每每被捉住,都是沈煜一個人頂包。
我則揹着滿是污泥的手,裝作什麼都沒做。
婆母也只當看不見。
後來有一天沈煜忽然板着臉,說以後不能扛着我掏鳥蛋,也不能給我當高頭大馬騎了。
我問他爲什麼,他紅着臉,支支吾吾不肯說,只是將厚厚的一捆紙丟給我。
那捆紙沉得不行,我還沒抱出府,就被大黃狗給啃了個稀碎。
我只來得及搶救了幾張碎紙,掛在沈煜的身上,一邊叫他快跑,一邊讀了出來。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這個字念什麼?」
沈煜不說話,只是臉紅到了脖子根。
我以爲他是跑得太快累的,慌忙叫他將我放下來,他卻不肯。
我便繼續唸詩。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這個字念什麼?」
我有點惱了,他怎麼總寫我不認識的字啊。
這樣會顯得我很笨誒。
他卻像個鋸了嘴的葫蘆,什麼都不肯說。
我很是氣不過,當即撇撇嘴,鬧着要回家。
誰知剛一回家,母親就告訴我,我的親事定了,以後不能去翻沈家的牆頭了。
要學着做妻子了。
9.
沈煜很快就從山上下來了。
當然,是帶着那面紅旗下來的。
我高興得將那翡翠頭面抱在懷裏,歡喜得眉開眼笑。
回府的路上,我們沒有走最近的路,而是經過了一條熱鬧的街市。
沈煜下了馬車,對我伸出手。
我看了看懷裏的翡翠頭面,搖搖頭。
「咱們還是直接回府吧。」
我怕東西丟了。
沈煜將那翡翠頭面放進盒子裏鎖上,又將盒子放進馬車隱蔽處,徑直抱我下了車。
我手裏捏着鑰匙,和沈煜在街上閒逛。
許是他今天的一舉一動都一反常態,所以我在人羣中偷偷打量他。
誰知剛一抬眼,就被他捉個正着。
「你偷看我做什麼?」
沈煜脣角沁着笑,惡人先告狀。
「你不偷看我,你怎麼知道我在偷看你!」
我沒理辯三分。
氣氛一時間有點緊張,我捏着鑰匙的手心裏都出了汗,不知道是該移開眼光,還是應該繼續和他對視。
沈煜卻率先扭過頭去,不理我了。
看着他背對着我的樣子,我忽然有些失落。
「狗男人。」
我甩着帕子,壓低了聲音罵道。
「狗男人給你買糖葫蘆來了。」
沈煜笑吟吟地開口,獻寶似的將一串山楂送到我面前。
我心裏歡喜,伸手就要去接。
可一想到剛剛還在鬥嘴,這麼快就被一個糖葫蘆收買了可還行?
可是……
那山楂它又大又圓,紅彤彤的,一定很酸甜可口。
「給個面子?」
沈煜像是我肚子裏的蛔蟲,適時地討饒。
我便順理成章地接過那糖葫蘆,努力板着臉喫了起來。
「賣鋪面了!賣鋪面!」
一個老伯在店面門口大聲吆喝着,聲音很大,卻帶了一絲悽苦。
我立刻被吸引了過去。
原來那個老伯有急事要回故鄉,這輩子再也不會回京城了。
所以要將經營了十幾年的鋪面賣掉。
因爲賣的急,所以價錢比市價低了三分。
「我買!」
我一看有這麼大的便宜,這麼好地段的鋪面,當即拍板。
「老伯你等着,我這就去取錢。」
我說完,不等老伯答話,三口兩口將糖葫蘆塞進嘴裏,拉着沈煜就在街上飛奔。
一路跑回侯府,取了自己的錢匣子,就又往街上跑。
雖然騎馬肯定快一些,但是鬧市縱馬可不是小事,萬一傷了人,那就不是錢的事情了。
所以我只好靠自己這兩條腿。
但我實在高估了自己,這剛跑出府門口沒幾步,我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怎麼辦啊,去晚了,我怕別人買了!」
我心急如焚,佔不到這個便宜,就跟平白被人搶了錢一樣難受。
沈煜見狀,直接將我抱在懷裏,向着長街飛奔而去。
他抱着我,我抱着錢匣子,在衆目睽睽之下,穿街過巷,引得衆人議論紛紛。
「你把我放下來吧,他們會笑話你的。」
我有些爲難地將頭埋在沈煜的胸口,從他懷裏探出一對眼睛來看着他說道。
「無妨。」
沈煜沉聲道,臉上卻滿是驕傲的神情。
「他們若是有這麼好的妻子,也會如我這般。」
「他們笑話我寵妻,我還笑話他們沒有妻子可寵呢!」
沈煜這話逗笑了我,我忽然想起從前爲了躲那大黃狗,也是這麼掛在他身上。
那大黃狗還撕碎了沈煜送我的廢紙……
想到那些詩句,我驀然愣住了。
原來如此。
我悄悄看着沈煜俊逸的側臉,忽然生出幾分不該有的貪念。
10.
「這可是我婆娘的救命錢!」
剛一進店鋪,就聽見老伯高聲喊道。
那老伯將店契從一個富商手裏奪過來,眼中滿是憤慨。
「去去去,這店我不賣了!」
老伯揮手驅趕,那富商卻不依不饒。
「不賣了?你可想好了,若是沒有這錢,你婆娘就只能眼睜睜等死!」
富商說着,將摺扇一打,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我倒要看看,我王有貴看上的店鋪,誰敢買!」
「我敢!」
我朗聲喊道,從沈煜身上下來,對着那個富商怒目而視。
「你又是誰?」
富商見我是個女子,眼中滿是不屑。
沈煜卻不聲不響,將府上腰牌亮出來。
那富商看見沈府的腰牌,立刻嚇得屁滾尿流,連連告饒着跑了。
老伯的一臉愁容在看見我之後,又多了一線生機。
他期待地捏着店契,看着我將錢匣子打開,從裏面數出銀票。
一百兩一張的,五十兩一張的,還有幾個零零碎碎的銀塊。
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七十二兩。
我將銀票遞給老伯,後者眼中含淚,半是激動,半是悲苦。
他顫抖着手,將一輩子的心血——那份店契遞給我。
我沒有接。
「權當我入股了。」
我笑着說道。
老伯的眼中滿是疑惑。
「貴人剛剛……不是說要買下鋪子,開胭脂水粉店?」
「不了。」
我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
「原先不知道老伯是爲了救人,現在既然知道了,怎好趁人之危呢?」
我笑着推還老伯遞過來的店契。
「價錢還是咱們講好的價錢,只是算我入股,店面還是你來經營,日後五五分賬。至於尊夫人……」
我回頭看着沈煜,眼中滿是期待。
「我會派兵將她從老家接過來,延請京中名醫爲她診治。」
「是了。」
我笑着回頭看向老伯,面上平添幾分神采。
「這……這……」
老伯有些茫然地念叨了兩句,眼中忽然溢出淚水。他哆哆嗦嗦地彎了膝蓋,竟是要給我們跪下。
沈煜趕緊上前一步,將人扶了起來。
「多謝貴人!多謝貴人!」
老伯一連聲道謝。
11.
回府的路上,沈煜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有了上次的教訓,我決定無視他的目光,任憑他怎麼看我,我就當塊木頭。
萬萬沒想到,他在府門口攔住了我。
「原來你喜歡的是錢。」
他自顧自地說道。
多新鮮啊,不喜歡錢,難道喜歡你嗎?
我有些不耐煩地看着他。
但是絞在身後的手指卻出賣了我的心緒。
沈煜淺笑一聲,將我的手從身後拉出來。
「你那麼喜歡錢,卻還是幫了有困難的老伯,夫人真是人美心善,簡直就是女菩薩。」
他笑着說道,拉着我的手走進府裏。
我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這麼多新鮮詞誇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拽了拽自己的手,沒有拽開,只得任由他牽着。
這一牽,就一路被他牽到了我的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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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爲了撈我的大冤種老哥,我一路幹到宰相。 就當我以爲馬上可以功成身退,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時。 我哥又被貶了。 這一次,我死死盯着龍椅…… 皇上目光灼灼:「龍椅和龍牀,你只能爬一個。」 1 自然是爬龍椅! 雖然說這B班我是一天也不想幹了。 但我都幹到宰相了,離天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遙。 只要再努力一點,就可
    「你受裴知遠威脅,不敢同我講真話,現在這裏沒有別人,你大可以說出來。」 「只要你不願意,我會拼了這條命護你。」 我滿腦子都是私奔兩個字,忍不住出聲打斷: 「他真的沒有逼我,你是不是誤會什麼?現在送我回去還不晚。」 「若若,你現在是在爲維護他嗎?」他苦澀一笑,「此番我離京,前往浚縣,便是裴知遠的手筆。
    我一怔,笑了:「那下次我親自送。」 「你送我也不用。」 裴知遠高傲地丟下這句話,不知道又甩起了什麼脾氣。 18 那晚我才知道,蔣川回府的路上,在巷角被一羣野貓攻擊,抓傷了臉。 背後兇手顯而易見。 我忍着一股火,敲響了裴知遠的院門,容婆看見我,笑着將我迎進去。 「爲什麼針對蔣川?」 他對我使壞心眼也就
    沒等我發話,立即有兩名保安上前把她拖出來。 我假裝無意地說道:「也怪當初沒錢,房子蓋得真砢磣,拆完抓緊蓋別墅。」 別墅? 婆婆和嫂子立即喜上眉梢。 尋思我和老公肯定過完年就得滾蛋,到時房子還不得留給他們。 想通了之後,婆婆角色轉變得那叫一個快。 剛纔還是釘子戶呢,轉眼就成了監工。 「你們幹活麻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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