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謙在心中盤算著要不要先給渡沢打個電話,一邊掏出手機滑著通訊簿。
尹仲凱斜眼瞥了一眼,之後伸了個懶腰,把吃到一半的三明治放在盤裡「我去個廁所。」
「啊…那個」鐘謙把咖啡遞到嘴邊,一臉正經的說道:「嘴巴…旁邊沾了豆漿喔」
尹仲凱一臉孤疑,還是進到廁所照了照,反手鎖了門。
鏡子裡的嘴角哪裡有沾到豆漿,只是有兩個點和一個圓弧在左邊的臉上而已,簡單來說就是被用筆畫了個笑臉。
「鐘謙!!!」尹仲凱在浴室裡大喊,因為除了鐘謙這個幼稚鬼誰都不可能幹這種事,當然誰也都做不到。
而鐘謙這邊正打著電話:
「喂,嗯對,今天不能過去了」
「安景啊,不要這麼死腦筋嘛」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拜託嘛,那邊幫我應付過去……嗯…還記得佐美小姐嗎,她之前…」
「欸?可以了嗎?好好,幫大忙啦,我之後請你…」
鐘謙話都沒說完就被掛了電話,他「嘖」了一聲,但心裡卻笑得很開心,嗯,日常用佐美敲詐安景。
放下咖啡杯後,他起身拿起掛在架上的大衣,走出門外,轉了個街口,盯著二樓的窗口等候「應該快了吧?」鐘謙口中輕聲碎念。
尹仲凱拿起毛巾努力地把臉上的髒東西擦掉,幸虧鐘謙那傢伙還有一點良心,沒用油性筆畫,他在心裡把鐘謙一頓亂罵,但還是沒有掃去那不安的心情。
擦到一半的污漬,毛巾被丟在一旁,他乾脆坐在馬桶蓋上,把身體縮成一團,臉也埋進了雙膝之間,這是他一直以來最安心的姿勢。
穿習慣的棉質白毛衣包裹著他,尹仲凱的心緒沉進了大海,滾燙的冒著泡。
都已經單親家庭了。
結果,莫名奇妙沒了爸爸。
不知道為什麼還突然被爸爸的同事給領養了。
加上被折斷的雙腿…奇怪的醫生…
想到這裡,尹仲凱一陣激靈。
刺痛感頓時從雙腿蔓延,直向腦門猛擊,那幾個日子…。
一清醒就疼,痛到沒知覺,卻習慣不了,「每一天都是新的開始」這句話真是說對了,一整天的精神從醒來就慢慢的被侵蝕,全身的細胞都在為痛苦而活著。
偏偏鐘謙那傢伙死活都不給止痛劑…
「還不如永遠不要醒的好……」不知覺間這句話脫口而出
他晃了晃頭腦,想像往常一樣把思考散去。
隨後他已熟練的手法把廁所的小窗戶拆開,白色的木質窗戶慢慢消失,卸掉一個窗,兩個窗,從破損的小縫隙也把紗窗扳起來拆掉。
腳好後,他時不時就會靠著這扇窗戶出外溜達。那時久違新鮮空氣透進肺裡的一瞬,他差點沒樂的從二樓掉下去。
但說實話因為旁邊好幾公尺都只有牆,窗戶僅一扇,突然出現一顆頭也挺怪嚇人的。
說起尹仲凱第一次成功,那時他還很慶幸鐘謙沒裝防盜的鐵網。
而現在他只想大笑一直以來鐘謙都沒發現。
像以前那樣,被掏空的窗戶探出了一顆頭,接著,像是被定格了一樣,那顆頭就這麼僵在了那裡。
鐘謙笑吟吟的正往上看呢,雙眼正對著那顆頭。
「給我下來。」他哭笑不得的說道。
躊躇了半天
遠遠看尹仲凱正準備從水管一路滑下來「喂喂欸!不是!給我走門啊!你腿又斷了我怎麼跟你爸交代!」說著的同時,還甩了甩他那文弱書生一般的手臂。
又過了半天,人終於出現在鐘謙旁了,那種鬼精靈怪的氣質被嚇的一掃而空,頭低低的,只有眼睛敢往上偷看鐘謙。
鐘謙抬頭看了看窗戶,唉,居然沒給我裝回去就下來了。
他好氣又好笑,隨後蹲了下來,平靜的盯著尹仲凱的臉:「怕什麼,我沒生氣。」
尹仲凱還是抿著嘴沒說話。
看他還是不開口,鐘謙站了起來,轉身擺了擺手「只是我以為你第一次就會逃走。」
還是沒說話。
「嘿嘿,我家其實挺舒適對吧?」他換了一副奸詐的面孔笑道。
尹仲凱大喊:「怎麼可能,別傻了,到底會有哪個傻子把房子蓋的跟迷宮一樣!?」
雖這麼說,但他也不是傻子,為什麼沒有逃走的原因其實很清楚,收養的同意書、契約書之類的都在鐘謙那裡,逃了也只會被通報抓回來,在外面也沒有確定的三餐,餓死在路邊,傻子才會逃。
不等他多想,鐘謙便抓著他的衣領把他拖走:「走了,要沒時間了」
尹仲凱心如死灰的任鐘謙拉著。
「去哪?」早已知道地點,尹仲凱還是問了句。
誰知道鐘謙笑笑的回:「你想去哪?」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