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白鎮宏熟稔於屍體處理技術,早在幾年前,已經將技術轉移到一般人體身上,他可以透過精神力載子的轉換,變成有效的電訊號控制方式,來進行人體痛楚的感覺測試,透過表面肌肉的控制,他發現自己的精神力載子足以讓人達到痛苦階段第七、八階級的領域「分娩」。他曾經跟許多女性確認他的精神力載子控制是否達到她們宮縮時刻疼痛感覺,這中間經過非常多次的精神力載子密度跟表面濃度調配,透過一百多次的臨床實驗終於近乎完美。他曾經模仿過三叉神經痛、癌症末期引起的神經疼痛、斷指疼痛,因為那將是人類截止為止,可能經歷最痛苦的經歷之一。並且也研究過各個部位對於神經敏感程度相對於疼痛類別的差異,這包括精神力載子如何讓人能夠感到近乎真實的疼痛,又不會傷及生命,最好受測者並不會過於巨大的疼痛而昏厥。
目前為止他認為「宮縮」程度的疼痛與精神力載子使用上最為簡易。受測者的身體幾乎不會受到任何精神力載子副作用的灼傷,但是又可以保有那足以昏厥的疼痛,那將會是嚴刑拷打中最好的武器。
一縷清風掠過舞台,孔哥的右拳像是過去不會停駐的錯誤殘存在白鎮宏的臉頰上。那一秒鐘的光陰對白鎮宏而言像是走過了千里路後的萬分等待與寂寞。他無法瞭解眼前的光景是自己過份的從容所致還是眼前這名看似門外漢的傢伙的過份低調。
但無論是哪種理由都不構成他應該被這一拳給擊倒在地,那種複雜的蘊火漸漸地擴散與燃燒,他感受自己雙手過去的血性逐漸主導自己的反應中樞,他雙眼從餘光中看著客戶的反應。
而張君凱的眼神仍然停留在孔哥衝出包絡空間的詫異中,
因此白鎮宏的雙手自動地接管了局勢──
頃刻,白鎮宏瞬間將精神力載子匯聚在指間,他的理智已經在失序邊緣。孔哥的這一擊不像是高手過招中的來往敬意,反而對他而言是極盡的汙辱,尤其是那一擊過後,孔哥臉龐上帶有的輕藐像是吞食理性的黑洞,不見深處。
對於孔哥而言,這一擊像是不可思議的存在,那一剎那成功的喜悅像是悠揚在萬象的大海中,優雅地感謝、頹廢地放寬心靈,像是全身被水分子所包覆一樣,他的喜悅爬上臉頰與眉間,而這個舉動為自己的生命增添了保險所買不起的死亡風險。
倏地,暢意已被充滿血性的威脅與殺氣覆蓋而過,孔哥在衝出包絡空間的時候,腦子只停留在楚楚可憐的倪花農身上,因此他沒有發現眼前一連串超越電子訊號的對象是那個他完全不想招惹的對象。
白鎮宏。
那個嗜血如同飲水那樣的男子。
「等等。」張君凱用右手制止著白鎮宏隨時想大開殺戒的嗜血渴求。
「頂多一隻手臂。」白鎮宏用著很冷靜的口吻去描述他內心翻騰萬千的殺氣,這句話似乎在描述自己的請求像是卑微的僕人一樣。
而當張君凱對於眼前棘手的狀況在進行腦部運算時,
一個嘶吼的男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呦呦呦!我們Group C的對決已經殺到場外了!你們敢信嗎!恐致死選手竟然壓倒性朝著本屆最有實力通關的白鎮宏選手發動了攻擊!」阿民忍住內心各種唐突的思維,畢竟他還在反覆咀嚼張君凱那近乎不可能的能力,而孔哥與白鎮宏卻一同從靜態的場景中衝出,那不自然的空間斷卻面讓阿民瞭解──
必須轉移觀眾那所存不多的專注,哪怕稍稍的遲疑與怠慢都會影響觀眾對於「那個畫面」的解讀。除此之外,白鎮宏倒地後所迸發的殺氣像是無所滿足的巨浪,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讓喉中所發出的縱波,透過空氣分子的壓縮與膨脹經由簡單的電路擴大裝置傳遞出去。
那說話的巧勁必須拿捏得宜,讓觀眾感受不到像是獨立事件分割後的段落感,像是機械鍵盤紅軸的觸感那樣,不衝突不段落,但又要保持激昂性。阿民心中有幾個揣測,包括自己的上屬們正在策劃一個更大的計畫,這個計畫勢必凌駕於「最大賠率法」之上,凌駕於整個人中試驗營利所得之上。
「照著計畫走。」張君凱趁著阿民那足以緩頰的時間內要白鎮宏千萬不要衝動。
(你很想殺了他。)
(但現在不行。)
張君凱用著精神力載子透過「心眼」之技術,傳達他的想法給白鎮宏知道。但白鎮宏很清楚,現在他們已經不是在包絡空間的密室當中──
現在他們都站在舞台上,一個所有觀眾都在注視的舞台上,憑藉著剛剛張君凱已經消耗大多數的精神力載子為上一個回合的所有勝敗作結尾,甚至連孔哥那無法預測的行動都掌握進來,因此使用了比想像中更多的精神力載子去搭接適合的包絡空間。
正當兩人的思緒在腦中不停翻滾時,孔哥露出了不懷好意的表情。
「不好意思。」孔哥像是宣告勝利宣言那樣。
「什麼?」白鎮宏不曉得眼前這名超意外男子到底還想搞什麼鬼。
「阿民……我講話大家聽不聽得到?」
「要工作人員拿給你麥克風?」
「沒錯。」孔哥每次一說話,就像是巨大的惡魔石像,白鎮宏的雙手已經蓄勢待發,他在思考自己該拿捏如何的精神力載子才能讓孔哥承受巨大的痛苦,但是卻又不會死亡。此時阿民為了緩和氣氛與節目效果,用手示意要工作人員遞上麥克風。
「怎麼?其他兩個密室好好的在決鬥,你們跑出來究竟是?」
「抱歉,我只是想把真相攤在太陽下,這兩個傢伙……實在……」孔哥一拿起麥克風,便用自己獨特的霸氣看著全場觀眾,他的欲言又止就像是魔術三步驟的第一個步驟,像是魚勾的餌一樣,勾著觀眾感官的反應。那些欲言又止只是要觀眾們觀察著這個他製造出來的空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他需要留白。
直到觀眾看見了,那留白的色彩,
那留白中的該應該觀察出來的「誘餌」。
「孔哥怎麼突然衝出來啊?」
「這組感覺怪怪的。」
「你看你看,密室裡頭好像還有女的。」
「什麼女的,不是正妹倪花農嗎?」
「她一直流血!」
「天啊!她斷臂了!」所有觀眾議論紛紛。
「可惡!是誰幹的。」
「剛剛這兩個變態,在這種陰暗的密室當中……竟然想要……」孔哥露出難言之隱的感覺,此時觀眾已經發現倪花農躺在血泊當中,頓時間,整場男性觀眾的荷爾蒙大量揮發,想要親手保護眼前這名躺在血泊中的少女。
「就是他們!」孔哥拿著麥克風指著眼前這兩名男子。白鎮宏跟張君凱知道他們完全被孔哥擺了一道,雖然說從包絡空間衝出之後,要在不殺他的前提下限制他的言論根本太難,但是孔哥擅長讓大家鼓譟在那種令人具有爭議性的話題中。
「媽的!」白鎮宏已經讓自己的身軀微微地向前移動三公分,此時張君凱輕輕地按住他的肩膀。
「他們竟然還問我要不要玩4P!這兩個淫魔還討論一個女子要如何擺平我們三個,倪花農這樣的女子怎麼可能甘心受辱,她盡力地抵抗這兩名採花大盜的瘋狂攻勢,我這弱雞根本就──」孔哥竟然慚愧地跪下,他奮力地想擠出兩滴淚痕。
「簡直是欺人太甚!」
「我看了這麼久的人中試驗,第一次有選手想要在比賽中搞這個的!」
「孔哥!真男人!幹死他們!」男性觀眾的沸騰聲隨著孔哥那精彩的情緒起伏跟著震盪,孔哥像是質心,帶著全場的男人一同搖擺。
「我能做的不多,我只能用我殘弱的攻擊幫助倪花農,但是光是白鎮宏的近戰肉搏能力就足以將我幹死。所以當我瘋狂地抵擋像是切割術的絕招當下,我眼角餘光看見那個淫魔將兩個手指頭──」孔哥激動地伸出右手中指跟無名指,面露難色。
那個舉起手指頭的動作,
像是宣判死刑一樣,
像是任何運動比賽的裁判指示一樣。
此時,全場的氛圍驟降,
像是溜滑梯的螺旋當中,
孔哥──
內心,微笑。
「太過份啦!」
「這不能忍!」
「孔哥真男人!」
「孔哥幹死他們!」全場的觀眾像是膜拜神一樣,也許是孔哥的一言一語太不像是演戲,像是這整件事完整的重現。
那幾乎是一種藝術,
隔離了聽者與說者之間的隔閡。
也許一樣的語言,但在不同人的口中,
是不可能造成同樣的結果。
中間那一絲一毫情緒,
都影響著聽者對於這整件事的脈絡感官。
人對於邏輯分析,其實就像是對於「物理」的瞭解。
我們往往不能真的瞭解些什麼,或者能推演出什麼。
我們僅僅受著情感的驅使,
迫使我們讓腦部解構直覺,
最後在大腦地圖勾勒出一條,
認為是理性但是可能被迫矇騙的事實。
就像一個知名小提琴家,
當以一平民姿態在地下道演奏你一個月薪水才買得起的表演時,
你可能路過不會丟下一枚銅板。
對於藝術,
我們只懂得片面真相,
只懂得可能被量化的數字。
藉由數字,定義藝術。
可能是演奏會的價格,
可能是整組座椅沙發的舒適度。
孔哥沒有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
他只是照著他腦中簡單的一個聲音驅使,
他的話,就像是令人受騙的藝術。
他的話像是帶有量化的數字,
在空氣中飛舞,
接著──
聽者接受了這個數字,
選擇相信,選擇神化。
孔哥帶著「最大賠率法」的不死金牌,
以及不可能認輸的話術,
判了張君凱跟白鎮宏另外一種死刑──
人氣上的死刑。
孔哥Personbook粉絲團人數,
像是大霹靂爆炸那樣的無止上升。
轟耳的噪音從孔哥四周的觀眾席宣染而開,
那像是一劑充滿力量的興奮劑。
此時白鎮宏的聲音終於劃過了慘白的噪音,
他雙眼充滿血絲,但是聲音卻如此冷靜。
「喂,孔哥。」白鎮宏緩緩地向孔哥靠近。
「你想怎樣?」孔哥知道現在的大局已經倒向自己的身上。
「阿民。沒記錯的話,我們這個Group能夠有三人通關……因此只要有一人死掉,才會結束這回合?」白鎮宏轉身看著阿民。
「沒錯。無論是發生什麼事情,我們只認屍體,只要有一個人身亡,那麼這個Stage就是結束了。一旦結束,所有人都會受到生命安全的保護。因為我們會完整地確認『對的人數』到下一個Stage。」
「很好。」白鎮宏的眼神像是重獲至寶一樣,他全身的殺氣已經顫動到孔哥的毛細孔四周。
「你想幹嘛?」孔哥感覺這些話不像是問給他自己聽的,像是一個宣告。
一個對他掌握局勢的逆轉宣告。
倏地,白鎮宏的雙手像是電擊器一樣往孔哥身上襲來。
那爆裂的疼痛從腹部延伸開來,孔哥不清楚這是怎麼樣的痛苦,
但他感覺這是他有生以來最痛苦的時刻,
那種疼痛像是迴盪的音符,在他耳邊不停纏繞。
「法克!」孔哥幾乎已經快翻白眼了,他不停地喘氣。
「你真以為……在我面前耍什麼嘴皮子,好像好處盡撈一樣……」白鎮宏的雙手電擊像是惡夢與地獄,再次蹂躪孔哥的腹部。
「想跟我玩遊戲很簡單。
只要你跟倪花農還沒死,
你們都得好好地給我體會痛苦。
接著。
我才准你們去死。」
由於白鎮宏熟稔於屍體處理技術,早在幾年前,已經將技術轉移到一般人體身上,他可以透過精神力載子的轉換,變成有效的電訊號控制方式,來進行人體痛楚的感覺測試,透過表面肌肉的控制,他發現自己的精神力載子足以讓人達到痛苦階段第七、八階級的領域「分娩」。
他曾經跟許多女性確認他的精神力載子控制是否達到她們宮縮時刻疼痛感覺,這中間經過非常多次的精神力載子密度跟表面濃度調配,透過一百多次的臨床實驗終於近乎完美。他曾經模仿過三叉神經痛、癌症末期引起的神經疼痛、斷指疼痛,因為那將是人類截止為止,可能經歷最痛苦的經歷之一。並且也研究過各個部位對於神經敏感程度相對於疼痛類別的差異,這包括精神力載子如何讓人能夠感到近乎真實的疼痛,又不會傷及生命,最好受測者並不會過於巨大的疼痛而昏厥。
目前為止他認為「宮縮」程度的疼痛與精神力載子使用上最為簡易。受測者的身體幾乎不會受到任何精神力載子副作用的灼傷,但是又可以保有那足以昏厥的疼痛,那將會是嚴刑拷打中最好的武器。
因為畢竟手指頭只有十根,
再痛也只能痛十次。
加上腳指頭,頂多二十次。
但是他的精神力載子可以令受測者,
永遠躺在疼痛世界當中。
在孔哥完全體會白鎮宏那近乎不可能能力的殘忍時,
白鎮宏已經將倪花農拖到孔哥身邊,包括斷臂。
「孔哥。我可以暫緩你的疼痛,只要我輕輕手刀,她就會死去……怎麼樣,喜歡這個節奏嗎?」白鎮宏的咧嘴大笑像是惡魔。
「你……你……媽的!」孔哥不知道情況竟會如此急轉直下,他感受自己的雙眼已經感受不到真實。
「很好,那我瞭解你的意思了。」白鎮宏持續將精神力載子痛覺無止盡地發威,孔哥已經失去了任何理性,如果這個時間持續被拉長,他真的會選擇放棄──
放棄其實很簡單,他已經早已晉級了。
透過最大賠率法,只要他狠心一點,
現在已經在場下過著美好生活,
他可以拿起甜點好好玩一場App遊戲。
只是他的內心無法無視倪花農對他的哀求,
哪怕只是對於這兩個惡徒的小小反擊。
「夠了……孔哥。」倪花農仍然沈浸在斷臂的疼痛中,但他硬是擠了一些話出來。
「什麼?」
「足夠了。」倪花農已經臉色無比蒼白:「我已經無所謂了。」
「不行!」孔哥想要爬起身,但是巨大的疼痛已經挾持了他的身體支配權。
「不行喔……現在遊戲還沒結束。」白鎮宏將精神力載子加注在倪花農斷臂傷口上,熟稔於疼痛的他,也善於如何抑制疼痛。
「你想幹嘛!」倪花農感受到一股精神力載子從他的斷臂中慢慢地滋養自己,他雖然充滿恨意,但是無可否認,少掉疼痛的自己,似乎還有想擁抱美好世界的憧憬。
「我只是想看看我們的大英雄,到底能力能到那裡去。」白鎮宏笑著說。他走近阿民身邊,輕輕地奪走他手上的麥克風,從白鎮宏開始掌握局勢開始,觀眾的沸騰聲像是受熱的布朗運動。
「各位廢物好。」白鎮宏笑著說。
「你去死!」
「什麼廢物!你才是廢物!」
「幹這雜歲!」
「畜生不要吵!」觀眾的噓聲四起,就像是交響曲。
「我不想跟大家爭,你們怎麼說我無所謂。因為對我來說,你們就跟孔哥說的一樣,只是一群坐在位置上整天假高潮的廢物。」白鎮宏繼續說:「但是我心腸非常好,由於你們太可憐了,我開放兩名自願者上台。」
「兩名自願者……你要幹嘛!」阿民在旁瞪著白鎮宏。白鎮宏只是示意要阿民不要插嘴。
「我剛剛已經將倪花農治療好了,確切來說,她除了斷臂之外,不會感受到任何疼痛,因此跟我們正常人一樣。因此──」
「我要賜給她『人生的最後一夜』。」
「我要兩個下半身強大的壯丁來為我完成。」當白鎮宏說完時,全場的噓聲似乎已經消失,倪花農用著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白鎮宏。
「你!」倪花農衝向白鎮宏,但是白鎮宏只是很輕易地接住她的右手。
「各位不必擔心她的反抗,我的精神力載子可以控制所有動作行為……包括,要她只是乖乖地躺著也無所謂。」白鎮宏的精神力載子已經傳導到倪花農身上,他感受著倪花農眼中的喪志。
每個人都會覺得白鎮宏就像是惡魔。
但無可否認的是每個男性內心都住著一個惡魔,
一個不用負任何責任的惡魔,
於是你看著踴躍的男性從觀眾席上跳了下來。
『無所謂的。』
不用把男性想得多高尚。
他們只是受制於下半身的動物。
倪花農雙眼的淚水已經無法按耐而潰堤。
孔哥奮力地想從痛苦之中爬起──
他遙望著模糊的世界。
白鎮宏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在眼裡,
他不知道這一切是否都是自己的錯。
如果只是就讓倪花農這樣死去,
至少還死得有骨氣。
現在就像是一齣無法制止的舞台劇,
上演著悲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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