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與黑暗 第一章　消失的光魔法

第一章　消失的光魔法

　每季第一個星期的休假日的早上，是城鎮魔法代表固定互相交換訊息的日子，城鎮愈來愈多之後，當然交換訊息的人也就愈來愈多了。而這一次主辦的是巴喀市，這個位於偏東邊的城市供應了樂地超過八成以上的巴喀，城市和附近的土地幾乎都種植了這種巴喀樹，想當然的，這個城市也就以巴喀來命名了。

「大家都到了吧？」巴喀市的水：「已經到的就報到吧！」此時水晶球上的人像逐一出現。

「山邊鎮的定師妹（註1）好像遲到了，您是不是該要舉報彈劾一下？」「先別搞得那麼僵，等她來了問清楚再處理也不遲，如果輪到她就先跳過，還不至於耽誤大家的時間。來吧，有重要事情的就報告吧！我好彙整彙整。」

　這個集會的創始人就是國王－力，講得好聽點是在交換訊息，但其實就是在掌控所有居民的動態，避免之前那一次大規模動亂再次發生，同時也可以穩固自己的王位。開始的時候，力還煞有其事的親自主持聽取大家的報告，大家也都很認真的回報事情，幾次集會之後，每個城鎮回報的內容大概與上一次回報的都大同小異，集會就愈來愈索然無味；於是後面他就改為由各城鎮代表輪流召集，而由主辦的城市彙集之後再向他作整體的報告，這樣子大家才鬆了一口氣。

　報告的事情都沒有什麼很重要的事，不外乎都是一些東家長西家短的雞毛蒜皮，再不然就是重要的動植物收成的狀況等等，確實是沒有什麼好聽的，正打算散會時，終於，水看到定的報到訊號。

「妳終於來了，是不是可以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
「水師兄，兩天以前，我們山邊鎮動物站的大熊不見了，可能牠是自己闖了出去，這要是傷及無辜的鎮民就不好了，所以我這兩天都在找尋牠的蹤跡，但是仍然找不到。」定接著又要求：「是否可以請您跟國王報告時報告此事，順便幫我請幾位魔法能力強的魔法師協助我尋找，不然這樣子滿危險的！」
「原來是這樣，好，我等會向國王報告的。大家都報告完了，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建議沒有？」這時，飛法師向水使了個眼色，水點點頭，笑了笑。
「那麼今天的集會就到這裡，解散吧！」
「我看定師妹妳親自向陛下報告吧，我轉述的話可能沒辦法完全表達。」
「也好！」

水晶球的另外一端，「陛下，我是今天的召集人－水，山邊鎮的定師妹有重要的事情，我請她親自向您報告。」
「是什麼事？」
「我們山邊鎮的動物站兩天前熊不見了，這隻熊就是當初闖進鎮裡，把鎮裡搞得天翻地覆的那一隻，我們這幾天都在找尋牠的蹤跡，如果再讓牠鬧事，搞不好又有傷亡，可否請陛下加派人手來我們山邊鎮協助我們尋找？」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記得上次鎮上商店被牠搗毀的就好幾家，就是妳把牠給定住才沒有讓事態擴大，我想想喔！水師弟，你有沒有建議的人選？」
「我們巴喀市有另外一位魔法師－嗅，他的嗅覺是一流的，應該可以勝任。另外就是著在拉契鎮的飛師姐，她應該也不錯。」
「嗯！都是不錯的人選，好，就這樣決定了，請他們儘速啟程前往山邊鎮，不要讓上次的事件再次發生！」
「好，我負責通知他們，應該很快就可以向妳報到了，請妳先安排打點他們吃住。」
「沒有問題，我會提供他們最好的服務。」
「陛下，那麼我們就離開了。」
「好，此事刻不容緩，有消息的話，定妳要馬上向這裡回報。」
「是！那我們離開了。」

　水晶球的對話結束了，力在皇宮的走廊上跺步，『山邊鎮』，這個熟悉的地名又讓他憶起塵封已久的那一段往事～

　那一年，力45歲，以魔法師來說，應該算是德高望重的；但此時最風光的卻不是力，而是一個小伙子－光，艾登水晶的居民此時正在多瑪市（註2）慶祝著豐收，這已經是連續第三個豐收的年頭，因為以光的魔法製造的光器，造福了不少的農家，使得產量倍增，大家無不稱讚。而拼死拼活做苦工的力雖然也有掌聲，但卻完全不成比例，心裡確實很不是滋味，他不過是個初出茅廬沒有幾年的年輕人，而慶功宴上，有人甚至提議推選光出來擔任國王，他也很自負的站出來，要大家同心協力，「明年，我們再來一個豐收年！」全體參加祭祀的人幾乎都歡聲雷動，但是力卻是怒目相向的那一個人。

　隔年，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那是乾旱！春季降下的雨並不多，但還沒有任何人有水的警覺，但是到了夏季，幾乎是一滴雨都沒有落下來，接近水源區的土地還好，距離比較遠的土地就完全得不到任何的水份，種植下去的作物只能任其自生自滅，許多農夫都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到了接近秋季的時候，原來在拉爾市注入南河的北河中間有一大段竟然乾涸了，而北河的河水停止在中段，造成了一個新的湖泊，這座湖泊就是後來的懶人湖；這狀況使得附近的農作更雪上加霜，最嚴重的就是多瑪市，整座城市得不到任何的水源，附近的農地完全荒蕪，居民開始離鄉背井的討生活，但附近的幾個大城資源也有限，也容不下那麼多的人力，這時候，暴動開始了。起初只有少數的人打家劫舍，之後閒言閒語之後就開始有人追究責任的歸屬，起先是眾說紛紜，但是後來有人開始將矛頭指向了光，說他沒有讓大地休息，所以才引起大地的憤怒！尤其是暴動受害最嚴重的雙河市，全體居民幾乎異口同聲的討伐，使得他無地自容，而光之後就走入了暴民的行列，領導這一群民眾開始有組織性的搜括。

　起初的群眾並不多，但因為災民實在很多，慢慢的都加入光的行列，再加上後續加入了毒和冰這兩位具有攻擊性魔法的魔法師，更像是如虎添翼，他們還給自己取了名號，叫做『光之團』，進了城就強搶，不聽話就是毒攻或是冰封。開始之時暴民只有強搶糧食，而在完全無力抵抗的情況下，演變到後來完全走樣，姦淫擄掠燒殺搜括樣樣都來，而力勢單力薄，根本沒有能力同時對抗兩個攻擊力如此強大的魔法師，每次碰到光之團的人馬來襲都落敗，最後只能倒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胡作非為。終於，特爾市其中一位魔法師－慧來到雙河市找力洽談。

「力，再這樣子下去，整個艾登水晶都會完蛋的。」
「我知道，但是現在還有誰願意出面對抗這一群惡魔？」
「至少你我不會，拉契鎮還有飛，她願意幫忙跑腿，這樣就3個人了。」
「就我們3個人不夠，還要再找其他能力強的人一起行動。」
「飛的速度快，她可以去比較遠的拉摩和薩布加；我去海邊的卡蘭；你往裡頭去南河和伐木，大家分頭進行，這樣子好不好？」
「還是你思維比較敏捷，那麼事不宜遲，我們明天開始就分別進行，一個星期之後我們再碰面，結果如何到時再商討。」
「好！」

　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幾個城市在慧魔法師的提議下開始組成城市聯盟抵抗光之團，起初雖然沒有什麼效果，但是總是有了起步；這這同時，也發生了另外一件力量消長的事。

　光之團到處行搶的結果，已經造成多瑪市附近的拉爾市和雙河市糧食嚴重短缺，開始轉移目標到比較內陸的河間鎮、霧城、伐木鎮和南河鎮，開始往這幾個城鎮附近遊走。而經過伐木鎮之時，冰魔法師遇到了當地的一位魔法師－知，這兩人不知什麼原因，一下子就墜入愛河，這也使得冰時常流連忘返，一個人留在伐木鎮，更使得光之團的力量大打折扣，而這幾個城市後來開始加入城市聯盟對抗之後，情況有了改變；光之團不再像以前一般能夠予取予求，有些團員甚至開始向聯盟投降，致使得光不得不把目標轉向還沒有去過的北河鎮和山邊鎮。而冰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只得向知辭行。

「我們要離開這裡了。」
「你們後面要去哪裡？我不管，我要跟你們一起去！」
「現在局勢那麼危險，妳還是不要跟來吧。」
「你知道我的預知看到了什麼事情嗎？」說完，知的眼淚已經奪眶而出。
「我知道我們一定不得好死的，但妳本來就不是光之團的人，我不要妳跟著我受害。」
「我不管，我一定要跟你去！」

　安慰著她，親吻著她，冰想要舒緩知的心情，但是知已經完全不在意，因為數日之前發動她的知頂級魔法，她知道她心愛的人此去再也不會回來。她開始退下了身上的衣裙，此時的她，正盡一切努力，不是把他攔下來就是跟他一起走；慢慢的，愛情昇華了。午夜時分，冰悄悄的起身，沒有驚動身邊的愛人，穿好了衣物，輕吻了熟睡的臉龐，他懷著滿是愁悶的心情和疲憊的身體離開了知的家，回到伐木村郊外光之團的聚會所。

　隔日，知追往郊外－他們光之團的聚會所，但他們早已人去樓空，看著空盪的樹林，她疲憊的身體更加無力，跪在地上痛哭，哭得泣不成聲。

「這位魔法小姐，請問有沒有看到光之團他們？」
「你是誰啊？」看著他身後的大隊人馬，知好像發覺她白問了。
「我是城市聯盟的力，這位小姐，您是..」
「我是知，要找他們自己去找！」說完轉頭就想要離開。
「知小姐，在下久聞您在預知的領域上是頂尖高手，可否冒昧請您發動一次魔法，告訴我們光之團他們往哪裡去了，小弟真的感激不盡。」
「你們自己想辦法，不干我的事。」說完轉身就走。
「知小姐，知小姐..」
「為什麼？為什麼？」力百思不得其解，這個時間大家都在盡力的在幫助城市聯盟，為什麼有個人卻是如此傲慢的態度。

　一行人進了伐木城打聽，確實光之團之前就在此地搜括財物，更令力感到驚訝的，原來冰和知是一對魔法情侶，這時他才恍然大悟，一方面派飛趕緊找尋並連絡下一個可能受害的城市，另一方面馬上把知五花大綁的抓起來關在伐木鎮的木材廠中，還派了幾位身材魁梧的達達安人看守。

「我犯了什麼罪？憑什麼把我關起來」
「妳！妳就是光之團的共犯！」
「胡說八道，證據拿出來，我搶了什麼東西？」
「跟光之團在一起的人就是他們的共犯，這是不容狡辯的事實！」
「胡亂栽贓，我既不偷也不搶，憑什麼說我是共犯！」
「現在是聽妳的還是聽我的？！」震怒的力大吼一聲：「就給我這樣子綁著，關在那裡，時間到了餵她東西，不准讓她死掉，關到我爽為止！」

　城市聯盟沒有多久就發現了光之團的蹤跡，而接獲通報的山邊鎮早已有了準備，請來了北河鎮的魔法防衛高手－盾，發動毒魔法想要強力取勝的毒，這一次完全討不到任何便宜，所有的魔法全部被盾發動的防禦魔法盾抵消殆盡，此時的光臉上有了難色，趕緊找了冰過來。「這次成敗要靠你了！」冰點點頭，伸出手掌準備要施展他的冰魔法，盾這時大驚失色，魔法盾只能擋住一種魔法的攻擊，而此時要是有另外一種不同的魔法攻擊過來，他必死無疑！

　但只見此時冰雖然伸出手掌來想要發動，只見得他突然面色慘白一聲慘叫，整隻右手沒了血色，左手抱著胸口跪地不起，光此時見狀立即令人把冰攙扶起來，急問：「怎麼回事？你要不要緊啊？」冰此時已無力回答。而不遠的後方，城市聯盟的人馬已經趕來，光急令久攻不下的毒收兵，馬上轉向南面的南面山前進，想要藉由崎嶇的山路和複雜的地形來躲避聯盟的追捕，之後再另外想辦法出來決戰。不過聯盟又找到其他的魔法高手，嗅和視一下子就找到他們藏匿的地點，聯盟的兵力加上山邊鎮的兵力，讓光之團根本無力抵抗，兩位攻擊魔法的大將也無法發動攻擊，就在重兵的進逼之下，光之團最後被逼退到南面山的斷崖邊，這時，落日在海面，餘暇映在每個人的臉上，景色雖然如詩如畫，但空氣中卻充滿著殺氣。

「事到如今，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是環境逼迫我犯罪，你難道不知道嗎？」光如此回答。
「死到臨頭還嘴硬，真是可惡至極，通通給我去死！」力大吼一聲，發動起最頂級的力魔法朝最後的這一群人打了過去，還沒有任何人來得及阻擋，全部的人已被他打下南面山的斷崖，光之團就此成為歷史名詞。

　回憶到了這裡，力大嘆了一口氣，一旁的大臣蓋雅克人法拉麥地（註3）發現了，他走向了國王力。
「陛下是為著今天山邊鎮的事情在煩心嗎？」
「不是！」
「喔？！可否告訴在下，讓在下分憂呢？」
「告訴你也無妨，今天的報告裡面又沒有新的魔法師誕生。」
「這樣子怎麼了嗎？」
「現在在世的魔法師有一部份已經上了年紀了，快要接近消逝的時間了，包括我在內！」
「陛下，您說此話就太嚴重了。」
「我不是危言聳聽，而是自己知道，最近這半年，我的魔法每況愈下，跟我同一時期附近出生的還有5位左右，上次我和拉摩鎮的獸聊了好長的時間，都發現了共通的問題。」
「是什麼問題？」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魔法現在每況愈下，我想大概是沒有多少日子了。」
「您可別這麼說啊！」
「我會不知道自己嗎？到時候要偏勞你們辦推選，希望下一個國王比我年輕，比我有作為，不要像我，只有靠蠻力在過活。」
「您這麼說，為臣的已經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其實我心裡還有另外一件事。」
「嗯？！」
「艾登水晶每個魔法師消逝之後，最遲也大約3年左右，擁有同樣法力的魔法師一定會再度現身，對吧？！」
「是啊！」
「那你還記得當初是哪幾位被我打下南面山的。」
「臣雖然沒有親身經歷，但是這次事件，文件記載得很清楚，是光、毒、冰3位魔法師。」
「毒和冰已經再出生很久了，毒魔法師沒有多久就誕生，現在已經6歲，冰魔法師雖然和原先的性別不一樣，但她的法力和原先的冰是一樣的，她也有4歲了！」
「就唯獨光！事件發生到現在已經超過7個年頭了，其中也有好些位新的魔法師誕生，還有不同的魔法出現，但和他一模一樣法力的魔法師卻一直沒有再出現！」力接著說：「想當初他的年紀才20多歲，是個初出茅廬的年輕小伙子，但是誤入歧途，我那時並沒有思考太多，只想趕緊結束艾登水晶的這一切紛亂，全部的法力運起就打了過去。但是打出去之後馬上我就後悔了，後來毒和冰再出現時，我都要求所屬的城鎮儘全力照顧他們。但是說真的，光卻一直沒有出現！我真的，唉..」
「經您這麼一說，確實的，光魔法好像就從此沒有了一般。」
「尤其是這兩年我的力量減弱以後，每次的水晶集會我都等待著新魔法師誕生的回報，但是這幾年誕生的數字愈來愈少，更奇怪的就是光的魔法一直都沒有出現。」
「南面山的懸崖很高，掉下去不死也只剩半條命，而且也沒有可供攀爬的地方，附近的海域還有肉食的槍魚和刺魚出沒，那是根本不可能活得了的。」
「說說得不錯，但是已經7個年頭過去了，為什麼光魔法一直都沒有現身？」
「也許光魔法是個異數，您就不用操心吧，該出生時他就會出生的。」
「好吧！你幫我多留意山邊鎮的那隻熊，派幾個機靈一點的人守水晶，緊急時再多派魔法師去都沒有關係，你可以先下令之後再回報給我。」力又輕嘆了一口氣：「沒事你就去休息吧，我想先靜一靜！」
「是！如您所願。」

　長廊上只剩下孤寂的身影仍然心事重重，多年以來他一直想要彌補當年的魯莽，但是這個心願卻始終無法達成。



註1：起先魔法師相互之間並沒有規定的稱謂，後來力登上王位之後，規定所有的魔法師相互之間以師兄弟、師姐妹相互稱呼。

註2：多瑪市據說是第一個誕生魔法師的地方，後來力登上王位之後，就將原來的舊河道重新的從懶人湖開通到多瑪市，建設了祭壇和競技場，並將原來的名字廢除，改名叫做聖城，雖然沒有像以往那麼繁榮，但至少每年依舊在此地舉行盛大的慶典和競賽讓這個城市仍然擁有獨特的光采。

註3：蓋雅克人的姓氏不一定，但是名字一定和植物有關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