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你是沒有下一次的滿月了。」口氣裡有些哀悼但又迫切的想說些什麼。
對手沈默不語。
「其實在心裡頭排演過二十幾次,試著把這樣的台詞說的酷一些,但總是、幾乎每一次都必定會錯過,後來我乾脆不想,但我臉皮又薄,好不容易見到了面,說不出口的話如鯁在喉。我真討厭這樣的自己。」
他的焦躁甚囂塵上,但也許是最後一次容忍我做情緒恐怖份子,還是沒有說話。
我也不是讀不懂空氣,剩下一起騎著腳踏車回去的路途已然是無語凝噎,兩點無車信義路上滿地是沈默。
在這段關係裡從一開始就是「將死」的局面,性向在這個世界終究是佔據了主導地位,也該是讓自己清醒,妄想浪漫的愛情可以克服一切,從來就是只活在童話裡,現世裡是死的、不存在愛的。
所以這一切是如何開始的?我的意思是——對,我們從高中時期就認識,甚至會等你練完球走一小段路回家!看著白熾的路燈聊著不著邊際的瑣事,那是當時的朋友們並不曉得,我的快樂小秘密。但那時的腦袋提防著底線,決意不讓自己沈淪在這段無果的感情。你那時乘載了我對雄性的所有美好想像或是欲求,是具象化的太陽。
但我怎樣也沒想到,對同一人動心是可以超過一次的,是啊我早該想到。Joel跟Clementine即使做了「忘情手術」,再次見面時依舊是被彼此深深吸引。我記不太得再次與你相遇的場景,但每一次的見面都忍俊不住笑意,這時我才懂什麼是有情人下意識想觸碰對方的心情。這時候的你不只是太陽而是一整個世界,你不只是一個男人,先是一個人,我亦是。
最後一次睡在你家的隔天,我去機場送你離開,我笑著,你給我一個點到為止的擁抱,說了句不認真的再見。我的孤單和孤單的你在第二航廈分別。我不知道今天會是今天,想到了明天,我怕我再也無法累積出那麼多的眷戀。離開機場的車上,德布西〈月光〉的琴聲填補著車裡頭對話的空白,昏黃的街燈怎樣也替代不了真實的月光。
「我希望你能留下。」(I wish'd you stayed.)——Clement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