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小說】劣童遊戲(1-9)

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迪西朗聲喊:「蜂謠舞!」

下一個比賽項目很快就被宣布。男孩們一臉厭惡地清理掉地上的內臟、移開麻布袋,然後由另一批人換上森林蜂巢。

一看到這顆森林蜂巢,琉司就想起昨天發生的事。原來他們當時驅趕森林山蜂就是為了要奪取牠們的巢穴。

不得不承認,柏卡的陷阱雖然不怎樣,但是獵蜂的技術簡直能堪比專業獵人,以小孩的身形要完美取下森林山蜂的蜂巢可不是件容易的大工程!她再次為柏卡的小聰明感到佩服與遺憾;要是他能把這份聰明好好用在待人處事那就更好了。

琉司與柏卡站到各自的位置,迪西也主動來到中間。除了身為裁判的迪西以外,每個人都離蜂巢遠遠的。琉司暫時看不出他們的打算。

就在迪西準備宣布比賽開始時,後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所有人轉頭一看,才知道原來又是安利諾惹出了事端。從圍在他身邊討錢的那群兇巴巴孩子來看,大概是因為賭博引發的紛爭吧。

迪西急忙怒斥,要一些手下去制止他們,而這恰好給了琉司好機會。她故意擺出一副看戲的樣子蹲在地上;趁沒人注意,她撿了幾顆半截手指大的小石頭,偷偷握在手裡。

看著安利諾被架開,琉司竊笑一聲。她朗聲催促:「喂,快點開始。」

「不用你催!」迪西吼道。

見兩人都重新就位了,迪西高舉雙手,要鼓譟的觀眾安靜下來。他清了清喉嚨,開始高聲歌唱:「蜂蜜蜂蜜,垂涎可口。」

第一段歌聲剛下,琉司便配合著迪西的旋律向前跨了一大段距離,每一個步伐都迅速且精準踩在歌詞的斷點,進度遠超起步緩慢的柏卡。迪西吃驚地瞥了傻住的柏卡一眼,看來他們都沒料到琉司就連蜂謠舞都如此在行;不過更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柏卡對旋律的敏銳度太差,還有迪西唱得太難聽了。

「怎麼了?不繼續嗎?」琉司說。

「煩死了!」迪西瞪了她一眼,唱出下一段歌詞。

「藏在樹林,藏在蜂鳴──」

「蜜蜂來了!」

突如其來的中止斷點,琉司從容停下,柏卡卻只能勉強趕上節奏,氣喘吁吁地站在離起跑點稍遠的位置。迪西嚥著口水,不斷觀察柏卡的情況;柏卡插著腰,對迪西使了個眼色,他連忙點頭。這些琉司都看在眼裡。

「要來了。」她自語。

「花草叢群,埋首採蜜……」

迪西的聲音變得輕細,而且視線多半投射在柏卡身上;他是刻意要讓節奏變得難以捉摸,並想以眼神暗示柏卡停下來的時機嗎?

「蜜蜂來了!」

果然,在迪西喊出「蜜蜂來了」之前,柏卡就停了下來。警覺的琉司為了以防萬一,所以提早放慢步伐。她知道迪西是想讓她自亂陣腳,太天真了。

本該早早結束的蜂謠舞全因這兩人的拖延而變得漫長,附近的孩子都發出不耐煩的抱怨;結果搞到歌曲都唱完一輪了,他們也只與蜂巢拉近一半的距離。

柏卡對節奏的掌握能力雖然不好,但腳程不算太差,何況有迪西協助,他還能勉強跟琉司打平。琉司意識到他們大概準備使出更難看的陰招了。她全神貫注,握緊手裡的石子。

「抓了一頭,咬下頭顱!」

迪西突然用最快的語速歌唱,逼使琉司加快腳步,卻又在她奔馳時忽然轉向她,並喊:「蜜蜂來了!」

她停了下來,柏卡卻仍在移動。她當機立斷舉起握著石子的手,朝柏卡用力甩去。呼嘯而過的石頭令柏卡嚇了一跳,他整個人僵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注意到這狀況的迪西急忙補喊「蜜蜂來了!」假裝柏卡是循著節奏停下的。

迪西面露焦慮,對於是否該繼續下去感到有點猶豫;顯然被琉司察覺到他的伎倆很讓他受挫。不過在柏卡嚴厲的瞪視下,他別無選擇。看來這兩人的默契正隨著挫敗漸漸潰散。

「嚐了懷裡的蜜。敲下蜂窩──」

這是最後的部分了。儘管柏卡靠著作弊稍微領先她一小段路,但琉司已經掌握迪西開口的時機。她如靈活的蜻蜓點踏滿地石礫,蜂巢已在寸步之間。

「蜜蜂來了!」

迪西急忙喊出,可是這也在琉司的計算之內。琉司將所有石頭毫無保留地朝柏卡丟出去;與此同時,她調轉聲調,用最尖銳的唱腔模仿迪西的聲音。

「踩死蜜蜂,好吃的蜂蜜!」

她飛身跳上蜂巢,將蜂巢一腳踩破。在錯愕的迪西面前高高舉起蜂巢碎片,接受勝者的喝采。

「你、你竟然……這不公平!」柏卡撫著額頭憤恨地來到她面前。顯然剛剛拋出的石子砸到他了。

「不公平?」她冷笑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作弊!克魯斯道夫會詛咒你!」柏卡怒吼。

「喔,現在就懂得搬祂的名字出來了?要不說說,你們作弊了幾次?剛剛迪西明明都喊了『蜜蜂來了』,為什麼你還能繼續跑?」

「我才沒有!」迪西駁斥,「那是你聽錯了!」

柏卡也跟著說:「分明是你自己搞錯!」

「是呀,所以剛剛迪西唱了最後一段,我掌握先機然後贏了。大家都有聽到,對不對?」

琉司刻意拉高音量,圍觀的孩子馬上回應她。女孩們興奮的叫喊此起彼落。

琉司將蜂巢碎片砸到地上。「好了好了,別耍小孩子脾氣了。最後一個項目是泥巴眼來著,對吧?話先說在前頭:以為我沒發現嗎?你們在河邊埋了混合好的牛屎泥巴。真像是野蠻粗魯的男孩們會幹得好事!」

當兩人面露驚訝,琉司就知道她猜對了。她其實根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麼牛屎泥巴,但現在的她已經確信,這兩個傢伙會為了獲勝不擇手段;不過男孩就是男孩,他們雖然愛耍詐,能使的招數也就那幾樣。她只是沒想到連簡單到不行的泥巴眼也能找到方法作弊──不過就是找顆石頭然後用泥巴包成眼睛形狀,拋到水裡看看誰做的泥巴眼比較堅固的三歲小孩遊戲。那個叫巴巴庫的傢伙到底都教了柏卡什麼啊?

只見柏卡一臉惱羞。他怒踹地上的小石塊,然後氣沖沖地拉著迪西往宮殿走去,並對著因為最後一場比賽遲遲不開始而好奇趨前的孩子們怒吼,要他們滾開。孩子們都開始議論紛紛,顯然他們認為比賽大概要中止了。在大家眼中柏卡就是這麼蠻橫又無理的傢伙,而且總是在事後依然故我。

不過這次他或許沒法得逞。有些孩子的臉龐蒙上一層喜悅,凝視著柏卡的眼神充滿輕視與不屑,看起來似乎覬覦他的地位許久;這也意味著要是柏卡再這麼頑固下去,那麼他的地位也將搖搖欲墜。

簡單來說,結果已經可以預見。琉司露出得意的微笑。

琉司注意到滿身瘀青的安利諾來到她身邊,還帶著滿腳髒泥巴。看來他是在聽到他們的談話後,跑去毀了柏卡準備的牛屎。

「現在柏卡沒辦法作弊了。」安利諾道。

「是呀,他怒氣沖沖的,也許是打算跟他的跟班們討論要如何耍賴皮吧?」琉司環抱胸前,對安利諾點了點下巴。「不過你不要以為你這麼做了,我就會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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