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我已經十四歲了！

一轉眼，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

正如優希所想，美羽那天並沒有對她動手，只是笑了笑並伸出手指輕戳她的額間便離開了。在那之後一切看似照舊，美羽依舊每天跟優希一起共進午餐，教她人族語，但在這之上的，優希發現美羽最近經常在自己做家務時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身後，似乎非常享受觀賞她被嚇到的反應。

多虧如此，優希現在不管待在哪裡都會有種美羽就在身後的錯覺，但回頭時卻又不見身影，讓優希感覺自己一定有哪裡怪怪的。

今天，一大早起床的優希正裸著上身站在一面全身鏡前，雙手對著微微鼓起的胸部不斷比劃。

「唔唔唔……現在只有這樣真的正常嗎？」

帶著鬱悶的表情在自己的胸部上不斷搓揉，優希看上去似乎很希望自己的身材能姣好一點，但鬱悶的表情下似乎還隱隱透出一層……不甘心？

「不行啊……如果不趕快長大的話……」

「不趕快長大的話怎樣？」

就在優希還對著鏡子自言自語的時候，身後的房門突然打開了，美羽說的話跟人一起出現，差點又把優希嚇得尖叫出聲。

「妳、妳妳妳！妳為甚麼會在這裡！」

急忙抓起衣服遮住胸前，優希滿臉通紅，甚至連身體都染上一層淡淡的粉紅。看到這個情景，美羽似乎有瞬間的失神，但下一刻卻又像往常一樣掛起微笑朝優希靠近。

「怎麼了？這是我家，我為甚麼不能在這裡？」

「可、可是這裡是我的房間！」

隨著美羽的逼近，被壟罩在陰影中的優希能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花香，還能看見她胸前幾乎要從衣領跳出來的兩團雪白，這讓優希的臉又紅了幾分，甚至連出口的話都有些結巴，氣勢全無。

「哼嗯……也是，妳都十三歲了，是該給妳一點隱私了。」

撫上優希烏黑的頭頂，美羽擺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但嘴角那抹萬年不變的微笑卻硬生生給優希看出一分嗤笑的意味。

「我已經十四歲了！我很快就會長大的！」

「喔？」

挑起眉，美羽盯著優希的臉細細思索，過了好半晌才想起今天是領養資料上寫的優希的生日，隨即又勾起嘴角的笑容。

「那正好，今天我們出門買點東西。」

「記得穿厚一點，雖然不大，但還是小心點好。」

說完，美羽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優希被衣服團遮住扁平的胸前，隨後在優希反應過來開罵之前直接離開房間，留下優希一個人在房間內又羞又惱的撲到床上用自己的小粉拳瘋狂鎚打枕頭。

氣歸氣，對於領養自己的美羽，優希還是有現在不該隨便違抗的自覺，發洩完情緒後便乖乖起身換衣服了。

走出房門前，優希看了一眼床上的厚外套，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已經套好的兩件衣服，最後還是決定放棄外套，直接出門。

「來了？」

出乎意料的是，在優希換衣服的這段時間美羽居然已經等在門口，她沒有換衣服，只是在原本的穿著上又套了一件厚實的羊毛大衣，金色的長髮傾洩而下，微微捲曲的髮尾則給美羽整個人的氣質多添了幾分俏皮。

「來了就走吧，趁現在天還亮著也比較安全。」

「……」

或許是因為那天的午餐事件之後兩人還是沒有來過一次完整的交流，剛才的交流又是單方面建立在美羽的壞心眼之上，優希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向美羽露出一點好臉色，只能板著一張臉走到美羽身邊，默默穿好鞋子準備出門。

剛踏出家門，優希就後悔了。

十二月的天既冰冷又凜冽，雖然出門前已經套了兩層衣服跟兩件褲子還是擋不住刺骨的寒風，優希看了一眼美羽身上的羊毛大衣，內心只想穿越回五分鐘前打死那個不穿外套的自己。

「我們要去哪裡？」

悶悶的，優希開口。她感覺要是再不說點甚麼轉移注意力的話，自己大概真的會被活活凍死。

「正月快到了，去採購一點必需品。」

「喔。」

兩句話，話題戛然而止。優希即使內心糾結，卻又拉不下臉繼續開話題，只能繃著一張臉努力跟在美羽身旁。

家門外的道路有些龜裂，看上去已經年久失修，跟不論內外都保持整潔乾淨的自家相比多了一點滄桑和荒涼。

道路兩旁是一排排光禿禿的樹跟雜草，因為季節的關係讓草的頂端有些泛黃，但優希卻有些感觸，畢竟家裡是那個樣子，她也已經很久沒有出過家門，從來沒在家裡任何地方看過植物的她，現在看到這些奄奄一息的小草反而重新感受到生命的存在。

就在優希以為兩人會就這麼沉默到抵達目的地時，讓優希意外的是，此時那個即使是在教學時也沒有多餘話語的美羽居然自己主動開口了。

「這兩個月過的還好嗎？」

「……還可以。」

「房子裡的機器都會用了嗎？」

「會了。」

「有甚麼不喜歡的食物嗎？」

「……沒有。」

「衣服還夠穿嗎？」

「夠。」

「床睡的還舒服嗎？」

「舒服。」

「那我跟妳一起睡吧？」

「好……咦？！」

心不在焉回答的優希在意識到美羽都問了些甚麼之後詫異的轉過頭，正巧對上美羽含笑的眼眸。

「終於捨得給我其他反應了？還以為妳只會句點我呢。」

「我……那個、對不起……？」

後知後覺想起剛才自己冷漠的反應，優希想解釋自己只是因為太冷了才不怎麼說話，但想想又覺得這個理由實在太牽強，而且也是自己先帶頭說話的，現在才說因為其他理由不想說話也太討人厭，一番猶豫之後只好決定先道歉再說。

「快到了，準備一下吧。」

說完，美羽一派自然的牽起優希的手，全然無視了優希探究的目光與她微微掙扎想抽出去的小手。

而下一刻，優希也顧不上自己被牽住的手了，因為她發現不知道甚麼時候，她和美羽兩個人居然已經抵達熱鬧的集市，面前人聲鼎沸的情景、空氣中飄散的香氣和耳邊來自各個攤販招攬顧客的吆喝聲都加深了優希心裡的疑惑，她不記得自己在路上有聽見或看見這個集市啊？

轉頭，本想確認來路的優希又看見了更讓她難以置信的事實──她們來時走的那條路不見了！

原本破敗的路面和路旁了無生機的草木都被平滑的板磚道路所取代，別說殘破了，優希甚至連一根雜草的身影都看不見，路與路的界線在不知不覺中消失，就好像她們原本就是走那條路過來的一樣。

「不走了？」

美羽牽著優希的手不曾放開，她低下頭對優希挑眉，像是不明白她為甚麼突然停下腳步不願離開。

優希盯著美羽，她知道自己是可以向美羽表達困惑的，但同時心底的那股好勝心卻又讓她開不了口。她總覺得要是向美羽開口就代表她承認自己在示弱，而正因為對象是美羽所以她才不想這樣，於是強壓下心底的疑惑，硬是板起一張臉轉向一旁。

「走就走，我只是、只是在等妳先走！我又不知道去哪！」

「……」

面對眼前這個小孩子鬧脾氣的模樣，美羽沒有多說，只是帶著一如既往的微笑將優希帶往一個又一個熱鬧的小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