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位於城鎮的較好地段,荒涼無人。
早餐(更像是可頌而不是油炸食物)已經結束,而早晨喝咖啡的女士們(閒聊著,而她們的丈夫為無能支付的人安排抵押貸款)還沒有到達。
史蒂夫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上,遠離窗戶。
茱莉亞強調這次會面是機密的。
她對他有一個商業提議,知道得越少越好。
他穿了一套西裝,以給她留下深刻印象。
兩年前,他在eBay上買來這套西裝,是為了參加學校的舞會,而今天早上,他從父親的衣櫃裡偷了一條素藍領帶。
這身打扮讓他感到窒息,於是史蒂夫解開了脖子上的結,然後脫掉了外套。
在這樣做的過程中,他聞到了織物上依舊停留的淡淡香水味,一個色情的畫面馬上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在那個舞會之夜成年。
從那時起,他再也沒有在其他女孩身上取得同樣的成功,但與海倫在一起,他已經接近成功。
當茱莉亞打電話安排這次會面時,他差點因為驚訝而把手機摔了。
茱莉亞討厭他的事實並不是秘密。
他問她海倫是否也會一起來,假設他的女朋友將會知道她母親打算提出什麼。
「不,」茱莉亞粗暴地說,「她正在參加她的升學考試。還是你已經忘記了你聲稱愛的女孩仍然在學,並且打算在牛津劍橋大學讀政治、哲學和經濟學嗎?」
她的聲音的酸里酸氣口吻使他驚訝,但這句話與茱莉亞不斷試圖貶低他的努力一致。
「運送馬鈴薯就像做殯儀師或理髮師一樣,」她在第一次聽到史蒂夫的工作時說。
「你是什麼意思?」他問,被這位過於瘦高,化妝太濃的女人弄得摸不著頭腦。
「人總是會死的,總是需要理髮,他們總是需要運送馬鈴薯。不過,這算不上是一個職業,不是嗎?」
史蒂夫想說茱莉亞在當地學院的幼兒教育講師的職位根本不能與比爾·蓋茨或理查德·布蘭森相提並論。
為了與她女兒的關係,他忍住了嘴巴,但隨著他和海倫交往的時間越來越長,越是難忍受茱莉亞對他的態度。
如果他和海倫上樓私下交談,聽音樂,或者可能親吻和擁抱,茱莉亞會在走廊上巡邏。
她會不斷敲門,提供茶水,或建議他們下樓看電視。
有時她會毫無預警地打開門。
「她不信任我。她認為我會對你不利,」史蒂夫向海倫抱怨。
「不是這樣的,」海倫總是為她母親辯護。
「她對她唯一的孩子寄予厚望。她不想我像她一樣在19歲時懷孕 - 所以她很過分保護。」
「而你已經超過法定年齡,我總是做好充分的準備。不管你媽媽怎麼認為 - 我也不想生孩子。」
海倫對這最後的話感到有點尷尬,史蒂夫狠狠地踢了自己一腳。
海倫是特別的,如果他催促得太緊,他可能會完全失去她。
當茱莉亞走進咖啡館時,史蒂夫舉起手吸引她的注意,盡管在所有空桌子中這幾乎是不必要的。
「你點餐了嗎?」她問。
「沒有,我在等你。」
「這樣你就不用掏錢包了,」茱莉亞低聲嘟囔,但史蒂夫聽到了這些話。
「我想請你,」他很快地撒謊。
「你想來點蛋糕嗎?還是喝杯咖啡就夠了?」
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賭局 - 他負擔不起除了飲料之外的蛋糕。
他指望茱莉亞仍然堅持她的永久性節食,除了沙拉之外拒絕任何東西。
「太好了!」她向他微笑,拿起菜單。
史蒂夫感到一陣寒意 - 錢不夠付帳將是最終極的羞辱。
比茱莉亞打開臥室門的那次,當時她們正在激吻,更糟糕。
一名女服務員在旁邊晃動。
史蒂夫在考慮點一杯橙汁,因為這是列出的最便宜的東西,但這在一個知道他是咖啡因成癮者的女人面前看起來有點奇怪。
他記起了禮貌,示意茱莉亞應該先點。
然後他深入夾克口袋,希望發現一些被遺忘的硬幣 - 也許是舞會上一輪飲料的零錢。
但櫥櫃是空的。
「蛋糕看起來很美味,」茱莉亞說,然後再次將嘴唇弄成了毫無意義的曲線。
「但我在注意我的身材,所以我只要一杯無糖檸檬茶,謝謝。」
史蒂夫稍微鬆了口氣。
「我想要一杯小的濾泡咖啡,謝謝。」
茱莉亞朝他靠近,等女服務員離開後,降低了聲音。
「我有一個提議給你。可以稱之為一項商業交易。我付錢給你做一項服務。」
史蒂夫盯著她,不理解。
「這與海倫有關,」她繼續說。
「我希望你結束這段關係。」
「什麼!」
「接下來的12個月對她能否上牛津或劍橋至關重要。她不需要男朋友的干擾。」
「我們是在談論任何男朋友還是特別是我?」
對於這位控制欲強,勢利眼的女人,史蒂夫內心升起了一陣憤怒。
「嗯...」
當茱莉亞無功而返地尋找答案時的那個停頓告訴了他一切。
對於她心愛的女兒來說,一位更富有,更有教養,更富裕的男孩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 無論是否有考試要參加。
「你說你會付錢給我,」史蒂夫提醒道。
他絕不打算接受幾塊錢換取放棄海倫;只有她相信他能找到比開卡車更好的工作。
但是他打算讓茱莉亞展現她真正的本色,這樣他就可以告訴海倫她的母親是什麼樣的人。
「一萬英鎊,」她慢條斯理而有力地說著這幾個字。
史蒂夫咽了口水。
她談論的是真正的金錢。
這足以升級他的白色貨車,並幫助實現他的市場庭院夢想。
「但是為了這筆錢,我需要你在我律師的面前簽署一份合約。如果你違反合約,那麼每一分錢都必須立即償還。」
史蒂夫懷疑這樣的合約是否可執行 - 但是茱莉亞效率太高了,肯定先進行了核查。
「兩情相悅,」他說。
「通過給我這筆錢,你暗示著你的女兒覺得我迷人,不會自己結束這段關係。」
「海倫還太年輕,不知道什麼對她是最好的。我已經在我的工作中研究並撰寫了有關功能失調家庭的學術論文。我的孫子或孫女將擁有一個有教養的父親。正如我告訴我的學生的那樣,俗話說有其父必有其子,是建立在事實的基礎上的。」
「那政府對社會流動的計劃呢?」茱莉亞無視了他的話。
「給海倫寫一封信告訴她這一切結束了。這裡,我帶了信紙和一支鋼筆。」
史蒂夫盯著遞過來的鋼筆和厚重的奶油色信紙。
「海倫知道我沒有這樣的紙或一支正式的墨水筆。她會意識到這封信是假的。」就在那時,女服務員端著他們的飲料出現了。
「我的朋友能否借用您的記事本和原子筆一會兒?」茱莉亞問女孩。
史蒂夫拿起借來的原子筆,然後又放了下來。
「我需要時間思考,」他說。
「你有十分鐘。」茱莉亞埋頭閱讀一本光鮮的雜誌。
海倫是特別的。
是的,她是他認識的女孩中最健美的之一,但海倫不僅僅是身體吸引他。
她不是他所在的市政府住宅區女孩的重化妝、拉直頭髮、迷你裙複製人。
海倫談論他們在新聞上看到的事情,關心他從未聽說過的國家的事務。
她沒有嘲笑他經營一個市場花園的夢想,還給他找了一堆有關大學課程的宣傳單 - 如果他有一萬英鎊的話,這些課程可能會變成現實。
「五分鐘。」
但她可能會在去大學的時候找到其他一些花枝招展的男朋友,然後他也會失去她。
這筆錢將讓他對未來有一個公平的嘗試。
***
「我真高興結束了!」
「我絕對再也不參加升學考試了 - 從現在開始放棄這門科目!」
「媽咪!史蒂夫!你們兩個在這裡做什麼?」
在剛剛衝進咖啡館的一群十幾歲女孩的面前,角落的兩張頭突然轉向了。
「海倫!」這兩個人齊聲驚呼。
海倫盯著他們。她的母親和她的男朋友之間似乎有某種非法的默契 - 他們看起來兩眼一抹黑。
她祈禱這不是那種會被濺滿廉價女性週刊頭版的骯髒事務。
史蒂夫垂下目光,開始塗鴉些什麼。
然後他突然站起來,椅子砰地摔在他身後的地上。
「我已經寫好了,」他低聲說。
「在離開的時候給她。我會就其餘的事情與你聯繫的。」
「發生了什麼事?」當史蒂夫走向她時,海倫問道。
他沒有看她,把一張摺疊的紙塞到她手裡,然後走出了咖啡館。
海倫展開了紙條。
「我愛你勝過世界上所有的財富。等會兒給你打電話。」
***
從窗外,史蒂夫看到海倫對他的話露出愉悅的微笑。
她抬起頭,與他對視。
在便條中解釋她的母親是個賤人是一種誘惑,但那會讓海倫的世界崩塌。
他太愛她了,不能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