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舞【第一部】凌仙之仙　☆第三章　仙武雙修　其二

【前情提要】凌仙派煉仙部青雲掌司見丁家大媽已被仇恨蔽心遮眼，特意點醒她，使其勿誤墮魔道。清醒後的大媽便以照顧小小姐長大成人為己任，開始潛心修佛，想要親眼見識天道循環及因果報應。剛牙牙學語、學會走路的小小仙舞很得人緣，常受師姐們喜愛和照顧，她的小嘴和純善心地都很甜美，讓大家更是喜愛。當仙舞長至七歲，隨著其餘同輩女孩兒們練武修仙，凌仙派仙武並重雙修，以求日後能力均衡。仙舞聰穎過人，觸類旁通，雖說頑皮淘氣了點，卻仍是愈發努力修行。原本有點志得意滿、心性不太定的她，為何改變自己，如此奮發向上呢？

　　那天是仙舞的七歲生辰。

　　丁家奶媽歡喜地為小姐簡單祝賀，不敢舖張，親手做了些美味素食糕點，讓這小女孩兒吃得好盡興。但敏銳的仙舞卻看出了奶媽眼裡深藏之哀愁，濃到無法化開的黝黑，恰似無底深淵。

　　「大嬤嬤。」丁仙舞平素即便淘氣頑皮，私底下心性反而是持重沉穩，她試探性問道，「仙舞可否問您有何心事？」

　　大媽暗嘆小姐確實心細如髮、聰明伶俐，那麼小的年紀就懂得察言觀色。這性情像極了乃母盧芳。

　　丁家奶媽想了會該如何開口，方才啟齒：「小姐，妳不是生下便無父無母，而是……，少爺和夫人為奸人所害，雙雙殞命，只求保全小姐妳的性命。」

　　仙舞低頭看向細細皓腕上戴著的白玉手鐲，「您說過，這只鐲子是仙舞一出生就有的，您言下之意，這就是爹娘留給仙舞的罷？所以，仙舞仍有所出？」小小美眸內隱現薄薄淚痕。

　　「是。小姐妳出生於黃州丁家，是為長女，甚受疼愛。」大媽口吻哀戚，娓娓道出過往：「生父丁承宗，生母盧芳。妳才不過二、三個月大，家中遽生變故，汝平王之子率人侵入丁家，聲言要討回寶圖與夫人。可憐！少爺、夫人為保住妳而與歹人周旋，不幸喪生，全家滅門，偌大家業毀於一場大火。」

　　小女孩的鎮靜異常自是教奶媽心驚。她聽完自己的淒苦身世，只淡然問一句，「那汝平王之子姓名為何？何處可尋獲那人？」

　　「應當叫方克俊，對方是權傾一時之王爺的第三子，自然住在汝平王府。」丁家大媽對於小姐的反應感到心痛：「小姐，妳可不能……」

　　「九年之內，仙舞將會回丁家故居一趟，然後……」妳的玉眸裡顯現七歲女孩兒不該有的寒芒。

　　大媽抱住仙舞小小身軀，生怕她日後做出傻事來：「妳可別亂來呀，小姐！那些豺狼虎豹窮凶惡極，勢力非同小可，妳如何能接近？」

　　仙舞似笑非笑，竟似一個小大人，「大嬤嬤，難道仙舞來此習武修仙，僅屬偶然，不是天意安排麼？怪不得自仙舞有記憶以來，常夢到一名好美的姐姐，她總在夢中跟仙舞談心，教導仙舞做人做事的道理。」

　　激動不已的奶媽懇求小姐將那女子的相貌繪出，年幼的她只憑回憶，以童稚的筆法簡單描畫，卻已將那人的五官、輪廓、特徵表露無遺─果真是盧芳！

　　「她就是妳娘啊，小姐！」大媽嚷道，「夫人顯靈啦！她對小姐放心不下，才一直跟隨著妳呀！」

　　「娘？她是仙舞的娘親？」小仙舞終於忍不住淚水，撲進奶媽懷裡放聲大哭。

　　「小姐……，我的小姐……」大媽泣不成聲，主僕二人頓時陷入深沉的悲痛。

　　仙舞總算止住啼哭，仍是停不下抽噎。奶媽心酸地掏出絹帕將小姐臉上的淚跡拭淨。她不經意瞥見小姐眼底散發的堅毅不撓，心想，小姐和夫人的個性怕是完全相同！

　　小女孩兒仰起小臉，看往窗櫺外的皎潔月色。在月光灑落下，她見到一位娉婷婀娜的絕色美少女，身披絳色紡紗舞衣，彩帶盤旋肩頭及腰際，翩翩起舞，體態輕柔，好似掌上飛燕。

　　那少女回眸一笑，眼波顧盼，千嬌百媚。仙舞赫然發現─她怎麼跟自己生得一模一樣？

　　難道，那是以後的她？仙舞突然於耳畔聽見少女的宛轉嬌啼。

　　「我就是八年後的妳─天聖王朝『殿前舞侍』丁仙舞。」美麗絕倫的少女一字一句緩緩說道，「妳須改變自己，改變命運！神州中土之苦難黎民全倚賴妳去拯救！」

　　仙舞還來不及咀嚼話中份量，那少女的芳蹤即告消失，徒留月光默然照映。

　　「妳沒事罷？小姐？」大媽擔心地看著忽然出神的仙舞，她明白小姐內心的苦楚。

　　仙舞的淘氣活潑，只不過為了掩飾心裡的孤寂和困惑─她做錯了什麼？她為何無父無母？

　　她有時坐在參天古木的樹梢上，不是勤練仙訣，就是以一雙清亮的眼眸凝視無限藍天。她並非無憂無慮，總有一絲疼痛鯁於心頭。夢中的娘親再怎麼關愛仙舞，一旦夢醒，她依舊隻身一人。

　　不，她不想成為蒼穹中最渺小之存在！何謂命運？何謂將來？真的能加以改變？

　　丁仙舞整飭好心情，勉強擠出甜甜笑靨，「仙舞很好，請大嬤嬤寬心。」

　　大媽又怎能寬心？一名七歲小女孩兒何以承受得了如此巨變？原本豐衣足食、生活安康的丁家，一夕之間化為烏有！當時無知無識的仙舞因此變為孤女，如今她既知因由，豈能一笑置之，置若罔聞？

　　「老身垂垂老矣，只求一心向佛，也替小姐多積陰德。」丁家奶媽定睛望著仙舞，「小姐，妳想為少爺、夫人做點什麼，老身斷不會亦不能勸阻妳，唯望小姐切勿因毀家之仇而誤墮修羅之門。」

　　仙舞眨眨眼睛，雖無法整個體會大媽的用心，至少知道她是發自一片善意。仙舞投進最熟悉不過的懷抱，再次放肆慟哭。

　　奶媽不想多言，惟有緊緊抱住極端痛苦的小小姐。她能做的，就是照料小姐安穩長大，看著她覓得如意郎君、成家生子，人生圓滿。

　　然而，大媽更盼望小姐能走出不一樣的坦途─仙舞天縱英才、資質獨厚，豈可甘於平凡？凌仙派如此看重小姐，相信小姐必能有所作為！

　　丁家大媽或許尚看不出箇中道理，她僅能確定一點─仙舞必將成為黃州丁家最傑出的後人！

　　仙舞哭累了，依偎於奶媽胸口慢慢入睡。丁家大媽將她安放於床褥，蓋上薄被，山上夜晚涼如水。奶媽收拾清洗好器皿，便於另一張木床躺下，擁被而眠。

　　月色明亮。經過一天辛勞的大媽，總算得以放開瑣事，尋一場平靜清幽。夜已深沉，靜謐之黑墨籠罩峰巒景物，萬籟俱寂，細霧於林間飄泊，熟睡的仙舞吐息均勻。

　　在無情歲月推移間，她漸漸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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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轉星移』為上乘仙術，即使修行已久，亦未必精通。」青雲掌司見仙舞進步神速，內心歡喜，破例予以個別指導，「仙舞妳不必心急，本掌司瞭解此仙術之成功絕非一蹴可幾，妳當此視作能力之試金石即可。」

　　小女孩兒自是不予計較，她靜心聆聽掌司之解說。『物轉星移』可將極遠處互不相見之人、物加以互換位置，此仙術厲害之處在於，就算有一方身陷可怕強大之陣法當中，亦可將之安然救出。

　　「妳先嚐試此二粒小石子看看。」青雲指指地面上相隔兩尺之遙的鵝卵石，約拳頭大小，「登高必自卑，行遠必自邇，不可操之過急。」

　　師父都如此鼓勵了。小仙舞深吸一口氣，運作體內仙氣，專心一志唸動口訣。不過，兩顆頑石文風不動。

　　仙舞毫不氣餒。她又一次激發仙力，運起口訣，這回石子動了─抬昇、繼而劇烈震動，然後碎裂成石屑。

　　她才沒那麼容易放棄！又去找來大小相近的石塊持續練習。饒是如此，便耗費仙舞大半天光陰；即使跪坐在地上直喘息，她那不服輸的眼神熠熠發亮，兀自思量問題究竟何在。

　　前去送午膳的丁家奶媽見仙舞幾乎精疲力竭，就走至她身邊，「小姐，先歇歇，等體力養好，也還不遲。」

　　她瞧瞧菜香四溢的竹籃，說真格的，還頗覺飢腸轆轆。奶媽的話在在有理，主僕即以如茵草地為蓆，享用精美齋飯。

　　歇息完畢。丁仙舞再全力投入仙術修煉，調整仙訣發動之快慢，領悟之處愈來愈廣泛。她發起仙氣的時機和吐納之術較以前熟練許多，仙訣的唸動速度亦更能控制自如。

　　還是不成功。仙舞總算明白不是自己不夠盡力，而是修為不成熟─這便是青雲掌司要她認清自身能耐和底限何在。她確實諸多仙術一學就會、一點就通，毫無挑戰性，也間接造成她心性不定，掌司有意藉此磨鍊仙舞的本性。

　　豁然開朗的小仙舞傲然起身，修行不懈。她現在也許不能學成『物轉星移』，假以時日，她定可將此仙法練至無懈可擊，真正踏上修仙之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