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離鄉的經歷?人在異鄉時,跟回憶中相似的麵包香氣、鈔票的錢味,只要有些許熟悉,不論是多麼莫名其妙的東西,都能引起你對家的思念,而當遇到同樣背景的人,心裡的喜悅是擋不住的…
來到這裡的你,可能未曾讀過我前篇的文章,在此前情提要,我是一名香港人,2019年居台至今,從學生身分轉變為職場新鮮人,台灣這個地方可謂是見證我的成長。而離鄉五年,坦白說,思鄉之情與掛念著香港的時刻,實在不多。不是因為我對香港這個地方沒有歸屬感,而是生活太庸碌,不允許我停下腳步,回望過去,沒有能反思自己的時間,忙碌歸忙碌,很妙的是,想念的情懷總在不經意、意外的細節顯現,甚至有時候連自己都被驚喜到,在那喘息的瞬間,可能突然就哭了。
來談談那沒能回家的三年。
就那麼恰巧,來唸書的第一年,就碰上疫情。
來唸書前,朋友還笑說「很快就回來可以約了,但我還是來送機了,哈哈」。結果機場一別,除了寒假的短暫停留,就是三年了。
起初對這件事不以為然,只是對於原定計劃被破壞感到不安、煩憂。基於家庭因素考量,在考完DSE(香港高中考大學的考試),便以兼職打工維持個人生計,生活費、住宿由自己負擔,而由於香港薪水較高,在香港賺到的錢帶到台灣實在好使,因此理想狀態是我在每個連假都回香港打工,存錢在台灣花。
也因此,我在接下來的生活維持半工讀生活。
大一的時候很忙,設計系的作業一個接一個,每周都彷如惡夢,花一大筆錢買材料,然後蹲在工作室埋頭苦幹,每天熬著夜做事,上課下課吃飯洗澡就又回到工作室,開始我的一天,然後凌晨4、5點才回宿舍,有早八的課堂時,就睡那3個小時,又去上課了。
作品終於生出來了,評圖時卻被貶得一文不值。教授一句話,就得重做,評圖、補評、再補評、又評圖了,無限循環。開始自我懷疑,「真的該走設計這條路嗎?」「我真的有天份嗎?」「離家那麼遠到底做了甚麼」,種種聲音開始出現。當時的睡眠不是睡眠,躺在床上,身體很累,眼睛也好累,但好像無法入睡,沒有一次安穩的睡眠,一直出現心悸的狀況。
在這樣的情況下,看著戶頭的錢快要歸零,但不想增加家人的負擔,還是硬著頭皮去找了一份工作,找的是最普通的,時間又能彈性安排的 — — 手搖店。
於是在那沒有時間的時間中,加入了每周20小時的打工,那是我最辛苦的時候。下課去打工前,我都固定到全聯買一個特價麵包,作為當天晚餐,偶爾從手搖店拿走一杯員工福利的飲料,那就是我的確幸。接下來,帶著飲料又回到工作室,繼續做事。
後來,終於覺得受不了了,便提了離職。公司要我填一張離職回饋表,我如實寫了感受,「東西教太快,應讓新人適應後再一人顧全店」之類的建議,卻被主管問為甚麼之前不說,其實我也不是吃不了苦,受不了罵,只是我忍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撐住了,一個瞬間的鬆懈,就不小心潰堤了,就這樣在主管面前哭得停不下來。現在在回想、撰寫這段回憶時,也讓我有些淚意。
吃著吃著便哭了。
我覺得味道是勾起回憶的鑰匙。吃東西吃到哭,實在是很荒謬的事,卻是如假包換的事實。那時大概有兩年沒能回家了,只是點外送時,剛好看到一間港式,而我不太會在價位較高的店單點蔬菜,男友看到芥蘭這項,便幫我點了一份。看到芥蘭時,沒太多特別情緒,但入口的瞬間,好久不見的蠔油香氣,把我逼出眼淚來。從小到大吃的東西,在我都快忘記家裡煮的菜、香港的茶餐廳是甚麼味道時,在孤單一人在外好久後,突然出現了,任誰都會憋不住的哭泣、思念。
這邊推薦個好物,我常常覺得手寫文字有溫度許多,很喜歡用牛皮的筆記本。寫下自己的心情,再回望當時自己的心情,是很奇妙的事。推薦大家也試試寫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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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鄉港人對話的小視窗。
設計的實力跟作品隨時間累積到一定程度,陸陸續續也做了好幾份實習。其中曾在社福機構當設計師,公司會提供外部非牟利機構內訓等的活動與課程,而在一次活動中,我便意外偶遇一位香港人。相認的過程還滿有趣的,大家坐下聊天,用了國語講了好長一段時間,恰好閒聊到有關台灣一些福利的話題,我表示出自己非本地人不太了解,才猛然發覺雙方都是香港人,哈哈,於是就開始了旁若無人的廣東話對話,有點遺憾的是,當時沒有跟她留下聯絡方式就是了。
「原來係同鄉!早講呀麻!」(譯:原來你是同鄉,早說麻)
這是近期發生的事,也是我寫這篇文章的契機,寫的當下也忍不住笑意,實在是太酷了。不講太多我的心情了,來切入正題,因為筆電早已離死亡不遠了,一月初時,當是連觸控盤的應有的回彈手感都消失,於是下定決心要去新筆電,也算是給辛苦那麼久的自己,一份新年+去年的生日禮物。
就拉著男友陪我在光華到處逛,挨家挨戶問有沒有推薦的。走了3個多小時,都快9點,店也差不多關了,想説看最後一間店,店員阿姨阿殺力的給了我整天走下來最便宜的價格,考量一番後,決定跟她購入筆電。設定電腦過程時,需要選擇輸入法,而香港人用的基本上都是倉頡、速成等,她把我當成是台灣人,很快速的替我設定成注音,我便稍微帶過說我用的是倉頡,她撓撓頭尷尬的說:「倉頡速成都她那一輩的香港人在用」,都等不著我自己回答了,男友就替我表明身份,於是就有了那句「原來係同鄉!早講呀麻」。
阿姨的眼睛整個都亮起來,驚嘆這緣份很奇妙,那個語氣跟一開始的語氣截然不同,喜悅和驚喜藏不住,交換她在台灣20多年跟我這個待5年的菜鳥的故事,感慨香港的現況,還大力誇獎男友說他「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反正就是常在香港會聽到較老式的用詞。離開店面後,感到奇妙、歡快的餘韻揮之不去,接下來好幾天我都因此,心情格外愉快。
各位有從文字中,體會到我的感動嗎?還是對在台生活有甚麼好奇呢?留言告訴我吧~
下次再跟各位分享在台小故事,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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