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雪0

閱讀時間約 20 分鐘

上輩子我被盛名所累,從少年成名的渾名,到後來蛇蠍婦人的罵名,一輩子活在刀鋒浪尖之上殫精竭慮。

這輩子我只想當個背靠祖蔭庇佑,混喫混喝等着繼承家產的草包。

1

想來我和時胤應當算是孽緣,他忍辱負重裝瘋賣傻,是爲了避人耳目地活着,也是爲了有朝一日能登上帝王寶座。

他布好每一個局,算計好每一步,而我只是他成功路上的踏腳石。

我爲他毀了婚約,又爲了他能得到北玄軍的庇佑,與一個死人成婚。

我爲他在戰場上出謀劃策,冬日入雪原,夏日入南疆,日復一日殫精竭慮,在奔波的行軍路上熬空了身體。

我爲他承擔屠城坑殺婦孺的罵名,我爲他孤身一人入敵營,換他全身而退。

……

他光明磊落戰功顯赫,我心狠手辣聲名狼藉。

縱然如此,我也未曾後悔。

我陪他從籍籍無名的落魄皇子,到青史留名的千古帝王,在他功成名就之時,我以身祭旗,千軍萬馬的鐵蹄之下,屍骨無存。

我見過他落魄與野狗爭食的時刻,也見過他意氣風發萬人敬仰的模樣。

只是往後,再也與我無關。

2

我一心求死,卻醒來在十四歲那一年,我還未聲名鵲起,也還沒有遇見時胤。

明月山莊還在,阿孃和姨母也還在。

大夏皇室衰微,梁王鳩佔鵲巢,祁王和寧王在駐地招兵買馬,野心昭然若揭。

明月山莊是天下謀士和醫者的溫牀,當權者無不趨之若鶩,而我是明月山莊唯一的繼承人。

我阿孃足智多謀算無遺策,卻是個跳脫的性子,即使做了多年的莊主,也沒沉穩多少。

老來得女也不知道怎麼教育孩子,對我一向散養,其實就是沒空管我。

上一世,我頑劣不堪不知天高地厚,仗着幾分聰慧,打着行俠仗義的名頭,遊走中原各地。

經常走街串巷,上各大學院踢館,憑着從小耳濡目染的半吊子兵法謀略和歪理,舌戰羣儒,將不少坐館的夫子氣得七竅生煙。

當時的我不似一般女兒家沉穩柔弱,也不似後來的我心思縝密。

兩世爲人,我心中一直有個疑慮,從前我總是不敢去想。

「如果當初我不自報家門,時胤還會跟我走嗎?」

酒樓雅座的窗外是一條小巷,相較於人來人往的大街,此處顯得清靜了許多。

我垂眼往裏處看去,一羣惡犬入窮巷,堵着一個瘦弱的少年。

他手裏拿着半個餅往懷裏藏,臉上黑黝黝的,髒得看不出模樣,眼神迷離懵懂。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副破爛衣衫掩蓋之下,有這世間最尊貴的身份。

時胤,流落民間的皇子,僅剩的天子血脈,也是後來統一山河名垂青史的帝王。

上一世我誤打誤撞路過,那時我嫉惡如仇,既路見不平必拔刀相助,拎着木棍就上前與惡犬混戰。

打完架拍了拍手,他一邊一臉防備地護着餅,一邊偷偷看我。

我不禁氣結,立刻大聲道:

「誰要你的餅啊!」

他一聽到餅字,立刻馬上把餅塞進嘴裏。

……

得!我跟個傻子較什麼勁。

抬腳就想走,可沒走兩步,彷彿鬼使神差地又轉了回去,不情不願地說:

「你要不要跟我回明月山莊?」

那一年,我替他趕走了惡犬,將無家可歸裝瘋賣傻的他帶回家。

可這次我站在高處冷眼旁觀,誰會去救你呢?

3

果然,時胤的佈局從來沒有落空過。

肆意張揚的紅裝女子出現在空無一人的巷尾時,我的呼吸滯了一拍,隨後又不由自主地勾了一下嘴角,笑意卻沒達眼底。

他原本等着的人,不是我,而是安寧。

「原來我真的只是個意外。」

我臉上的笑意越來越盛,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

我一直都知道,他心裏的人是安寧,是那個笑容明媚、戰場上眉宇堅毅的姑娘。

而不是我這樣善用陰謀詭計揣度人心的蛇蠍女子。

安家執掌十萬北玄軍,世代鎮守西北,她是真正的將門虎女。

她抬手甩鞭幾個挽花,就將惡犬擊退,連衣服角都沒弄髒一片,不像當年的我弄得一身狼狽。

接下來的事情我不想再看,也不想知道他是否會舊計重施。

他既然等着她來,自然有辦法跟着她回去。

當初不敢去想的事情逐漸明晰,他原本是衝着北玄軍去的,被我的出現打亂了計劃。

準確來說,是被明月山莊打亂了計劃。

上一世我和安寧的關係,可以用惡劣來形容,即使她爲主將,我爲軍師,戰場上配合無間,私底下卻是避而不見。

我嫉妒她是時胤的心上人,有關她的任何一切風吹草動,都是在往我心上撒鹽,我知被人喜愛,她沒有過錯,可我仍舊無法控制自己不心生妒意。

而她是真的厭惡我,每次見到我都要極力剋制,才能不當場把我捅個對穿。

她的恨意不是空穴來風,明月山莊和北玄軍各自都是被拉攏的對象,可若合在一起就是被忌憚的存在。

我姨母有醫仙之名,曾在西北各地遊歷多年,出入戰場救死扶傷,對北玄軍有再造之恩。

我與她兄長安昭從小定下婚約,不論是哪位王爺,恐怕都無法樂見其成。

可我卻主動與安昭退了婚。

我遞去退婚書不過一日,安將軍戰死沙場的消息便傳了回來,我想叫回書信已經來不及。

那時我已識破時胤的裝瘋賣傻,愛意日漸叢生,滿心都系在時胤身上,思及這親總是要退的,心中雖知這樣不好,但也顧不上那麼多。

誰知這信快馬加鞭到達之時,正是安將軍出殯之日,縞素之間當着滿門賓客的面,安小將軍被退了婚。

若僅只是這樣,安寧也不至於恨我入骨,想在我身上捅幾個血窟窿。

退婚之後沒過多久,祁王以「清君側,討伐梁賊」的名義起兵。

安昭主動請命去了江陵,征討祁王大軍,此去再也沒能回來。

安家主母早逝,安將軍獨自將一對兒女拉扯長大,父子二人接連而去,安家至此只剩下安寧一人,北玄軍羣龍無首。

若將這事怪在我頭上,於我來說是有些冤枉。

我和安昭也只是在小時候見過一兩次面,本身並沒有什麼感情基礎,若他有心儀女子,主動與我退婚,我也是表示理解,並且會應允的。

只是死者爲大,這事總歸是我理虧,想着日後有機會定當向安家賠罪。

因爲私自退婚一事,阿孃動了大怒,這次姨母也沒幫我,我只好拉着時胤偷偷溜出去躲避風頭。

後來,明月山莊被付之一炬,從此我無家可歸,只剩時胤。

4

過往早已煙消雲散,愛恨也都隨風而去。

我曾熱烈地愛過一個人,愛到將自己燃燼成灰,我亦不後悔。

只是在我死去的那一刻,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我來到第一次遇到時胤的地方,只是爲了求一個結果。

一開始就錯了,求仁得仁,如今得到答案,也該就此打住。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熟悉的學院出現在眼前,我前腳進去,後腳明月山莊少莊主是個草包的消息就傳開來了。

再回到山莊的時候,阿孃已經揣着戒尺等着我,姨母手揣在袖子裏,面有擔憂地看着我。

我見阿孃捂着臉,心知草包的事已經傳到她耳朵裏,此刻怕是不想見人。

我自覺地伸出雙手遞到她面前,難得乖巧等着挨板子。

……

場面一時很尷尬,阿孃本來氣勢洶洶要收拾我,看我這般配合,倒是有些不習慣,戒尺揚了好幾次,就是沒落下來。

欲言又止,起了好幾次範,最後只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便離開了。

姨母鬆了一口氣,看着手上沒用上的金瘡藥,似乎有些遺憾地回了房。

這一世剛醒來時,我心中有對時胤的不甘心、對祁王的仇恨,以及對過往的諸多遺憾。

甚至習慣性地思考,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該如何應對纔好……

想到一半卻啞然失笑,我不知道爲何會重活一世,但各種情緒退卻後,我反而什麼都不想做了。

明月山莊還在,阿孃和姨母還在,既然一切都沒有發生,那當個混喫等死的草包也挺好。

可是明月山莊一年後會被一場山火付之一炬,阿孃和姨母都死在大火中,這件事無論如何我都得防患於未然。

這絕不是一場簡單的意外,上一世我追查了許久,也沒能追查出身後之人。

直到我孤身入祁王大帳,揭開了我內心最不想面對的可能。

明月山莊地處深山,背靠天險易守難攻,山火燃起需要時間,山莊內的人不可能毫無察覺,可所有人彷彿睡死了一般,沒有任何人提前預警,一直到大火燎原回天乏術。

事發時,我和時胤不在山莊逃過一劫,當我們聽到消息匆匆趕回時,山莊已經是一片廢墟,不復往日景象。

我哭着在餘火廢墟中尋找阿孃和姨母,燒燬的房梁砸向我的時候,時胤護住了我。

我的右臉被灼傷了一塊,他的背脊燙傷了一大片,燒傷最是容易感染,那些日子他一直高燒不退。

好巧不巧,皇子在世的消息不脛而走,我帶着他四處躲藏,狼狽不堪。

冬日難捱,每日每夜我都抱着昏迷不醒的他,祈禱他一定一定要活下來,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回憶總使人痛苦不堪,好在這一切還未發生,我也未曾一無所有。

在明月山莊當草包,混喫等死的日子,着實好混,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半年。

我這半年也沒完全閒着,動不動就組織山莊衆人搞防火防災演練。

如此幾次頗有成效,只要高亢的嗩吶聲環繞山莊,衆人立刻訓練有素地端盆提桶捂口鼻,阿孃從火冒三丈到日漸習慣。

我整日不幹正事,以快樂的草包自居,衆人從一言難盡到習以爲常,也就隨我折騰去了。

當我以爲跟時胤再也沒有交集的時候,他卻突然出現在山莊中。

5

時胤是跟在安寧身後出現的,兩人一同上門,着實嚇了我一跳。

特別是看到安寧腰間懸着的銀鞭,更是心驚膽顫。

我曾捱過一鞭,至今心有餘悸。

他們來得不巧,阿孃受邀出了門,一向不習慣跟活蹦亂跳的活人打交道的姨母,被迫出來接待了他們。

姨母臉上擠出的笑容,如同被迫賣笑的姑娘一樣僵硬。

我看着二人,無法避免地想起前塵往事,心情總有幾分複雜。

時胤眼神迷離,似乎還裝着瘋賣着傻。

四人之中,只有安寧表現如常,像個正常人。

但在我眼裏,她的行爲也不那麼正常,因爲她表現得太過親暱。

「阿姊,這是我兄長託我帶給你的東西,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心意。」

匣中是一副精巧的玉扇,尾端綴着翠綠的穗子。每一片上都有精美的雕花,展開拼成一幅完整的山水畫,收起來又十分小巧趁手。

我對金銀首飾無感,唯一看得上的便是玉器,但也很少佩戴。

原因無他,嫌麻煩。

這把扇子上一世我曾在安家祠堂見過,乾乾淨淨的玉扇和帶血的盔甲,一起放在安昭的牌位前,頗爲扎眼。

安家滿門英烈,卻沒有一個人善終。

安將軍在戰場上被暗箭所傷,箭上淬了藥石難醫的劇毒。

安昭被兩軍夾擊,前無援兵後無退路,屍山血海力竭而亡。

而安寧,她本應該是被父兄疼愛、無憂無慮的小姑娘。

卻不得不肩負北玄軍的重任,出入沙場幾經生死。

老實說,這把玉扇在上一世也頗合我眼緣,只是這是安昭的遺物,我不敢肖想。

畢竟,我已經夠對不住他了。

安寧的銀鞭也是這時候落在我背上的,她眉頭緊蹙,礙着祖宗牌位的面,她極力忍住怒火,壓低聲音讓我滾出祠堂,不要髒了她祖宗的地盤。

這一世竟由安寧親自拿來給我,我難免懷疑她在上面撒了毒。

見我半天沒有接過匣子,安寧臉上的笑意也退了些,表情似乎擔心我不喜。

見她眉頭微微蹙起,我曾捱過鞭子的背突然一抽。

條件反射下,我顧不上毒不毒的,連忙接了過來。

做完這個動作,我就有些後悔,時胤的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了我身上。

時胤是個疑心很重的人,被他看重的人一般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譬如我,譬如明月山莊。

6

安寧將時胤留在了明月山莊,託姨母爲他治病。

可我知道這是個幌子,他根本就沒病。

命運是很難改變的,有些事註定會發生。

即使我不帶時胤回來,他還是會出現在這裏。

即使我不幫時胤,他也會得到北玄軍的助力。

即使我極力想避免大火,明月山莊還是會被燒燬。

時胤的出現,讓這場山火整整提前了半年。

明月山莊一向保持中立,不參與權勢之爭,可終歸是樹大招風。

更何況還收留了遺落民間的皇子,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足以讓各方人馬鋌而走險,殺上明月山莊。

可上一世到底是誰把這個消息傳了出去?

姨母精通醫術藥理,絕不可能陰溝裏翻船,被人下了藥而不自知。

上一世山莊衆人都死在大火中,是因爲在此之前山莊裏已經沒有活口。

這纔是沒人呼救、沒人逃出的原因。

阿孃和姨母死後,我內心被仇恨填滿,誓要仇人血債血償。

可明月山莊的覆滅,背地裏多少人都添了柴,我的仇人何其多。

寧王戰敗時,獻上降書自戕,只求保全妻兒性命,我卻瞥見他們眼中未曾藏好的不甘和恨意。

我知斬草要除根,也知時胤不願揹負罵名。

可我本來就是要復仇的,不是嗎?

我一聲令下,城門緊閉,刀劍穿過血肉,廝殺哀嚎聲在我身後響起,詛咒辱罵聲不絕於耳。

手拿屠刀,必成惡龍。

而我一步一步走向深淵。

人死如燈滅,何況不被珍惜的愛意。

其實上一世他從未說過愛我,我爲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我一廂情願而已。

可我如今只想家人平安。

所以這一次,當賊人殺入明月山莊時,我一腳將時胤踹了出去,並且高聲大呼。

「皇子在此!」

7

時胤無法再繼續裝瘋賣傻,刀劍瞬間瘋狂向他揮去。

我心知他不會有事,安家既然知道他的身份,必然也在他身邊留了人。

而能讓阿孃應允暗藏在明月山莊的人,只能是北玄軍。

但我也清楚,他們護不住這麼多人。

於是我將姨母護入後山,後山中嶙峋的山石是天然的屏障。

可若是賊人集中強攻,也抵擋不了幾刻。

所以我纔會捅破時胤的身份,讓他吸引火力。

我原本以爲還有半年的時間,準備應對之策,卻不成想會在此時遭到襲擊。

山火逼近山莊的那一刻,我終於知道有些事情即使人爲改變,可該來的還是逃不掉。

此刻就算我早有準備,也不能斷定阿孃什麼時候能夠趕回來。

阿孃此次應安將軍之邀,去往西北重鎮平城,爲北玄軍駐地鞏固城防。

而上一世阿孃沒有去,因爲我正鬧着退婚,不惜以死相逼,她分身乏術,也無顏去見安將軍。

這一世沒有退婚這一檔子事,阿孃自然愉快地前往平城赴約。

阿孃臨出發前,我將從姨母藥廬中順出來的天山雪蓮塞給了她,叮囑她此去定要注意安將軍的安危。

阿孃看了眼手中的寶貝藥材,表情十分古怪。

「這可是你姨母的命根子,她恐怕是會下藥毒死你。」

姨母毒倒是沒下,下了一堆瀉藥,差點給我拉虛脫……

不知此刻阿孃是否得知山莊內發生的一切,是否有救兵前來。

火光之中,刀劍聲越來越近,血腥味也越來越濃,我的心也越來越沉。

就在我以爲在劫難逃、必死無疑之時,身着黑甲的少年將軍迎着月光奔入我視野中,手起刀落撥開了眼前的重重阻礙,迎着火光向我而來。

我看着眼前氣宇軒昂、輕聲喚我的安昭,倏然發起了怔。

在我一眼不錯的目光中,他的耳尖漸漸泛起了紅。

若說兩輩子加起來,我最虧欠的人是誰,那一定是眼前的這個人。

他活着的時候,我在他父親出殯之日遞去退婚書,讓他成爲滿城茶餘飯後的談資。

他戰死之後,我不知廉恥用他遺孀的身份,求得北玄軍的庇佑。

上一輩子我退了他的婚,最後卻爲他守了一輩子的寡。

在他死後,我抱着他的牌位成了婚。

8

彼時我拖着傷勢反反覆覆的時胤東躲西藏,躲避追殺。

我心知不論是寧王和祁王都不會放過時胤,而梁王雖然不會要他的性命,卻會把他變成傀儡。

我無法比較哪一個更令時胤難以接受,我不能替他做決定,我只能盡我所能保護他。

最終我拖着時胤去了西北,彼時安寧在北玄軍衆副將的幫扶下,勉強坐住了主將之位,並且徹底與梁王撕破臉。

北玄之忠,忠於天下。

我們沒有通關文牒,城門守衛將我們攔在了城外。

奔波數日狼狽不堪,我好話說盡,守衛也不肯放我們過去。

身後追兵已至,情急之下我高聲大喊:

「我是你們少將軍的未婚妻!」

正在巡城的安寧聞聲而來,自城樓上俯看向我,語氣盡是嘲諷:

「方綺雪,在我父親出殯之日,你與我兄長已經退親。」

我咬了咬牙:

「庚帖未退,婚約仍在!」

安寧似乎氣急反笑,咬牙切齒地重複:

「婚約仍在?」

「在!」

當我喊出未婚妻的那一刻,我心知自己太過卑劣,我竟拿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做擋箭牌。

可我別無他法,比起往後能夠嫁給時胤,我更希望他能夠活下去。

將軍府中,平城衆將看我的眼神無不憤慨,安寧更是氣紅了眼。

「既然婚約還在,今日你就與我兄長成婚!」

那日恰逢冬至,我剛剛及笄,身着孝服,抱着安昭的牌位,在衆人嘲諷的目光中與一個死人成婚。

……

上一世的記憶不斷地在襲擊我,不知不覺眼中已滿含淚意。

對眼前這個人,我心中有太多的歉意。

在沙場出生入死多年,從死人堆裏爬出來數次,生死麪前面不改色的少年將軍,看到我淚水的一剎那,似乎有些手足無措。

他手上沾了血,抬起又落下,最後只是溫聲致歉:

「抱歉,我來晚了。」

9

明月山莊被大火燃燒殆盡,這次是我親手放的火。

謀士和醫者再厲害,終究是手無縛雞之力,在盛世中是萬金難求的人才,可在亂世中若無庇佑,連自保都難以做到。

與其被虎狼緊盯,不如自己做出了斷。

從今以後,世上再無明月山莊。

上一世,我欠安昭兩條命,一條我的,一條時胤的。

這是我欠他的,我曾立誓若有來世,必當奉還。

安將軍這一世仍舊被暗箭所傷,可這次有阿孃在,她用天山雪蓮吊住了安將軍最後一口氣。

姨母及時趕到平城,保住了安將軍的性命。

雖然落下病根,往後再無法征戰沙場,但至少安昭和安寧沒有失去父親。

平城的將軍府外,我久久沒有挪步,我曾在此居住數年,對這裏的一磚一瓦都爛熟於心。

只是當時,府中所有人對我厭惡至極。

如今明月山莊的人所剩不多,多數都是醫者。

阿孃說:「這般也好,救人總比害人強。」

姨母在平城開了一間醫廬,所有人都安置了下來,我時常偷懶,偷偷溜出去晃悠。

「小侄女又來城頭曬太陽啦!」

說話的老頭其貌不揚,卻叫了個美男子的名字,檀郎。

檀郎是北玄軍的軍師,一見面就嚷嚷着讓我叫他師叔,要贈我見面禮。

他與阿孃師出同門,叫一聲師叔理所應當。

只是這位師叔在上一世連話都不屑與我說一句。

魁梧的身影擋住檀郎的調笑聲,木樨摸着頭憨憨地衝我笑。

「方姑娘,阿昭去城外巡防了,得一會才能回來。」

我看着他雙手提着長刀,粲然一笑說道:「無妨,我是來曬太陽的。」

木樨是平城衆副將之一,也是上一世在副將中唯一對我稍許和顏悅色的人。

他並非不介意我對安昭所做的一切,只是性格使然,讓他無法在戰場上對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不管不問。

那時我因爲常年隨軍征戰,熬空了身子,大軍借道北境雪原,我受寒病重。

爲了不耽誤軍情,安寧率大軍先行趕路,留下木樨帶着一小隊人馬與我同行。

我緊盯時胤隨安寧而去的身影,心中期盼。

「你回頭啊,你回頭看我一眼啊!」

時胤說軍情緊急,耽誤不得。

我知道他說得沒錯,我也不會攔着他。

只是他一次頭也沒回,一眼也不曾看我。

冬日雪原極冷,飢寒交迫之時,我們遭到蒼狼羣圍擊。

戰馬被撕咬而出的內臟,落在地上熱氣騰騰,我卻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着森森白牙向我的脖頸撲來。

我拼盡全力就地翻滾,險險避開要害,可即使如此,我的脖頸也鮮血淋漓。

失血過多的我,意識開始模糊,余光中我看見時胤徑直奔向安寧,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我一眼。

蒼狼開始拖拽我的腳,我以爲我會就此葬身狼腹,木樨卻從狼羣中突圍而出,將我扔到背後,發了狠地廝殺。

那一晚,只有兩個人活了下來。

我全須全尾,而木樨丟了一條胳膊。

10

從前我對安昭的印象,還沒有對他的牌位深。

如今在平城待了一段時間,我發現安昭這人也是挺有意思,明明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卻在見到我的時候,耳朵尖都是紅的。

他總是來醫廬幫忙,每次都會帶上好喫的點心,偶爾捎帶些木頭做的小玩意,雖做工粗糙,但挺有趣。

平城雖是重鎮,但畢竟地處大西北,比不得中原腹地,物資匱乏,藥材緊缺。

姨母不便離開藥廬,上山採藥的任務就落到了我這個閒人頭上。

我揹着藥簍出門時,總能看見安昭閉着眼靠在門口假寐。

安將軍沒死,我勉強算是還了他一條命,原本再攔着他,不讓他去江陵送命,我和他就不拖不欠恩怨兩清了。

可是在明月山莊他又救了我一次,我該怎麼還給他呢?

梁王派人來接時胤的時候,我在醫廬打盹,安昭拿了點心,來幫我曬草藥。

天子已經油盡燈枯,膝下子嗣皆早夭,急召流落民間的皇子回宮。

北玄軍是西北護城牆,守護的是天下萬民,絕不是鳩佔鵲巢的亂臣賊子。

時胤此去必是羊入虎口,就此事,衆人意見不一。

「不能去,京城已經落在梁王手中,陛下隨時會殯天,殿下這一去凶多吉少。」檀郎率先開腔。

「可若不去就是抗旨,梁王若就此發難,給將軍打上一個抗旨不尊的罪名,該如何是好?」

「抗旨不尊也比丟了性命強!」

……

衆人衆說紛紜,只有我淡定無比打着哈欠。

梁王根本不是時胤的對手,上輩子不是,這輩子更不可能是。

我見安將軍始終一言不發,心知他已有了決斷。

「我年歲已高,也上不了戰場了,我親自護送殿下回京,往後平城就託付給各位將軍了。」言語間竟是卸下主將的意思。

「將軍不可啊!」衆人還想再勸。

「此事不必再議。」

衆人散去後,我聽見安將軍低聲呢喃:

「阿寧還在京城,等着我去接她。」

臨近出發前,時胤將我堵在了牆角,踹他一腳的報應終於來了。

「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

時胤一向擅長隱忍,他的身份給他帶來權力的同時,也帶來了巨大的危險。

我知道他遲早是要找上我的,說辭我也早已想好。

「當然是安寧告訴我的。」

他既然得到北玄軍的支持,我想身份的事情自然也不會瞞着安寧。

時胤的眼神忽明忽暗,看向我的時候晦暗不明。

他突然伸手覆向我的側臉,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我和他都怔住了。

他似乎也不明白自己爲何會做出這個動作。

而我慌不擇路,落荒而逃。

11

上一世我和時胤最親密的動作,也不過是他輕拂我的側臉,帶着薄繭的手掌摩擦我臉上的傷疤。

我的右臉原本只是被灼傷一小塊,可那時四處躲藏擔驚受怕,傷口化膿腐爛,以至於後來傷好之後,疤痕極爲猙獰。


    45會員
    930內容數
    所見所聞,皆是感悟,人來人往,萬物生花
    留言0
    查看全部
    發表第一個留言支持創作者!
    petter的沙龍 的其他內容
    我無奈順着他,關心他一句。 他把袖子往上提了提,我才知道那不是簡單的幾道劃痕,真正醒目的,是劃痕往上,他小臂上的刀傷,血已經結痂。 「疼嗎?」我問他。 看着就很疼。 他點點頭,「剛剛還好,但是一開車好像更疼了,怕是開不了車了。」 我慢吞吞看他一眼,本來覺得挺可憐的,但他這番話一出來,便透着
    開始時他朝我鉤鉤手指,「過來讓小爺親一口。」 後來他將我抵在電梯一角,俯身細問:「祖宗,就親一口行不行?」 衆人大跌眼鏡,校霸這是怎麼了? 1 18歲,因爲沒考上理想的大學,我選擇了復讀。 復讀擇校權低,我只能去烏煙瘴氣的四中。 報到第一天就被混混挑釁:「喲,長得這麼好看,可惜是個學霸。
    難道他專門報個名,就是爲了讓我休息的? 我本來有點累,也就沒力氣再懟他了。 9 有了我的貓以後,霍銘州頗有些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意味。 當然,這個諸侯,指的只有一個人,就是我。 他現在每天都以貓的名義給我打電話,我不接還不行,不然就送貓去做苦力。 週五早晨,我偷溜到霍銘州在公司旁邊的房子。
    前男友對我很敷衍,敷衍到只會用錢打發我。 「又生氣了?」 「你的包到國內了。」 「快遞到了,記得讓人去搬。」 七夕節,我原本訂了一家氛圍感超好的酒店。 躺在牀上,連姿勢都擺好了。 結果收到一條短信: 「公司臨時有會,寶,你先拆快遞。」 淦! 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1 七夕節,我準
    我不知道他們感情進展得如何,但我跟莉莉姐的關係,卻是突飛猛進地友好。 她很看中我。 這天,一週期限已到,我如約將設計好的畫稿交上。 一直上心的莉莉姐卻沒看一眼,還換了一身超颯的性感連衣裙,挑眉看我:「知意,陪我去酒吧。」 我沒拒絕。 她似乎心情不太好,一個勁喝酒,喝完了就去舞池放縱自己。
    我下意識感到害怕,想要後退。 可喬亦辰卻忽然將我拽進懷中,狠狠擁住:「真的是你,沈知意!我等了你三天,你爲什麼不來?」 他喝得爛醉,語調都是起起伏伏的,還帶着點年少時期的委屈跟不甘。 「沈知意,我們不是說好,高考結束後,要分享祕密的嗎,爲什麼你忘了約定? 「你知道嗎,我不知道你家的聯繫方式,
    我無奈順着他,關心他一句。 他把袖子往上提了提,我才知道那不是簡單的幾道劃痕,真正醒目的,是劃痕往上,他小臂上的刀傷,血已經結痂。 「疼嗎?」我問他。 看着就很疼。 他點點頭,「剛剛還好,但是一開車好像更疼了,怕是開不了車了。」 我慢吞吞看他一眼,本來覺得挺可憐的,但他這番話一出來,便透着
    開始時他朝我鉤鉤手指,「過來讓小爺親一口。」 後來他將我抵在電梯一角,俯身細問:「祖宗,就親一口行不行?」 衆人大跌眼鏡,校霸這是怎麼了? 1 18歲,因爲沒考上理想的大學,我選擇了復讀。 復讀擇校權低,我只能去烏煙瘴氣的四中。 報到第一天就被混混挑釁:「喲,長得這麼好看,可惜是個學霸。
    難道他專門報個名,就是爲了讓我休息的? 我本來有點累,也就沒力氣再懟他了。 9 有了我的貓以後,霍銘州頗有些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意味。 當然,這個諸侯,指的只有一個人,就是我。 他現在每天都以貓的名義給我打電話,我不接還不行,不然就送貓去做苦力。 週五早晨,我偷溜到霍銘州在公司旁邊的房子。
    前男友對我很敷衍,敷衍到只會用錢打發我。 「又生氣了?」 「你的包到國內了。」 「快遞到了,記得讓人去搬。」 七夕節,我原本訂了一家氛圍感超好的酒店。 躺在牀上,連姿勢都擺好了。 結果收到一條短信: 「公司臨時有會,寶,你先拆快遞。」 淦! 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1 七夕節,我準
    我不知道他們感情進展得如何,但我跟莉莉姐的關係,卻是突飛猛進地友好。 她很看中我。 這天,一週期限已到,我如約將設計好的畫稿交上。 一直上心的莉莉姐卻沒看一眼,還換了一身超颯的性感連衣裙,挑眉看我:「知意,陪我去酒吧。」 我沒拒絕。 她似乎心情不太好,一個勁喝酒,喝完了就去舞池放縱自己。
    我下意識感到害怕,想要後退。 可喬亦辰卻忽然將我拽進懷中,狠狠擁住:「真的是你,沈知意!我等了你三天,你爲什麼不來?」 他喝得爛醉,語調都是起起伏伏的,還帶着點年少時期的委屈跟不甘。 「沈知意,我們不是說好,高考結束後,要分享祕密的嗎,爲什麼你忘了約定? 「你知道嗎,我不知道你家的聯繫方式,
    你可能也想看
    Google News 追蹤
    Thumbnail
    這個秋,Chill 嗨嗨!穿搭美美去賞楓,裝備款款去露營⋯⋯你的秋天怎麼過?秋日 To Do List 等你分享! 秋季全站徵文,我們準備了五個創作主題,參賽還有機會獲得「火烤兩用鍋」,一起來看看如何參加吧~
    Thumbnail
    美國總統大選只剩下三天, 我們觀察一整週民調與金融市場的變化(包含賭局), 到本週五下午3:00前為止, 誰是美國總統幾乎大概可以猜到60-70%的機率, 本篇文章就是以大選結局為主軸來討論近期甚至到未來四年美股可能的改變
    Thumbnail
    Faker昨天真的太扯了,中國主播王多多點評的話更是精妙,分享給各位 王多多的點評 「Faker是我們的處境,他是LPL永遠繞不開的一個人和話題,所以我們特別渴望在決賽跟他相遇,去直面我們的處境。 我們曾經稱他為最高的山,最長的河,以為山海就是盡頭,可是Faker用他28歲的年齡...
    Thumbnail
    曾有學生離家出走15天,學生的家人都連絡不上學生非常擔心,於是請導師幫忙想還有什麼可以做的。我是失蹤學生的導師,我一再請班上同學幫忙思考失蹤學生可能的去處,到處到失蹤學生打工過的洗車場等地方去詢問找線索,最後林教授找到幫派大哥家去交涉,跟大哥溝通很久後,第二天失蹤學生回學校上課了,最後也順利畢業了。
    Thumbnail
    【7/25 起迄】:Puente la Reina -Azqueta 【今日路程公里數】29公里 【今日實際公里數】35.41公里 【今日步伐數】55838步 【距離目標公里數】659.5公里 【今日花費】:早餐&捐獻7.4歐、護膝&貼布 37.4歐、晚餐15歐、Albergue 22歐
    Thumbnail
    無論時光如何變遷,Louis Vuitton(簡稱LV)一直是時尚的象徵,其經典設計和精湛工藝成就了無數令人嚮往的愛好者。然而,在這個充斥著千篇一律的時尚世界,要穿出與眾不同,關鍵就在於配件。讓我們一起來探索那些時尚達人們靠著的LV配件,如何成為他們展現個人風格的利器。 LV 腰包:細節中的時
    Thumbnail
    古云「聽其言而觀其行」,方知其人;四月有幸於愛大講座上見過 楊斯棓 醫師,對其印象為「台語優美流利的謙謙君子」。   追蹤其個人帳號及 楊斯棓醫師的咀嚼肌 後,清楚地自日常書寫、省思,及愛大、怡慧老師等他的眾多好友的分享中,感受到其「博學涵養」並不僅僅是人設而已,更對他毫不避諱談論「政治」感
    Thumbnail
    旅行的途中總是有太多未知與計畫以外的變數 如果做不出決定,跟隨直覺吧!會帶你走出意想不到的體驗
    Thumbnail
    終於是強者我朋友的出版品,把球迷版的球衣當作休閒服在穿,平常聯賽就有在關心挖到石油的愛爾達轉播(不對,怎麼能錯過四年一度的世界盃,當然不能錯過也不喜歡木可師傅的左盃出版的新書。
    Thumbnail
    伴侶的表情無預警地變得嚴肅。明明氣氛好好的,朋友們相聚也只是閒聊而已,為什麼會突發這樣的轉變呢?「就很不爽啊。」伴侶不假思索地說。「那是什麼感覺?」「就覺得那麼快樂是什麼意思?很像在嘲諷我。」伴侶以身置其中的語氣說。我太好奇他人的快樂與嘲諷間的關聯,因而與伴侶展開一連串的對話。
    Thumbnail
    警告:本文包含色情內容 剎那間,Sara 意識到她的裸照已被洩露並在 Telegram 上分享。他的生活突然改變了。他的 Instagram、Facebook 和電話號碼也包括在內。突然,一位陌生男子聯繫了他,要求提供更多照片。 “我不想出去,我不想和我的朋友聯繫。我很痛苦。” 另請閱讀:
    Thumbnail
    近日看到一則報導現象,是關於費玉清所演唱的「一翦梅」,近日又重新爆紅一波。對報導有興趣可以點閱此連結: 另類的台灣之光!費玉清《一翦梅》為什麼突然在歐美紅透半邊天? 只能說疫情真的讓大家在家逼出很多新現象,包含網路傳播各種新的時事也是成倍數級的被放大。沒辦法,現在人都從醒來睜開眼睛後到睡前依依不捨離
    Thumbnail
    三條辯題固然艱深,思考過程中,同時勾起一些相關回憶。假如我是台上的辯論員,我過去的經歷,如何影響我的立論?
    Thumbnail
    這個秋,Chill 嗨嗨!穿搭美美去賞楓,裝備款款去露營⋯⋯你的秋天怎麼過?秋日 To Do List 等你分享! 秋季全站徵文,我們準備了五個創作主題,參賽還有機會獲得「火烤兩用鍋」,一起來看看如何參加吧~
    Thumbnail
    美國總統大選只剩下三天, 我們觀察一整週民調與金融市場的變化(包含賭局), 到本週五下午3:00前為止, 誰是美國總統幾乎大概可以猜到60-70%的機率, 本篇文章就是以大選結局為主軸來討論近期甚至到未來四年美股可能的改變
    Thumbnail
    Faker昨天真的太扯了,中國主播王多多點評的話更是精妙,分享給各位 王多多的點評 「Faker是我們的處境,他是LPL永遠繞不開的一個人和話題,所以我們特別渴望在決賽跟他相遇,去直面我們的處境。 我們曾經稱他為最高的山,最長的河,以為山海就是盡頭,可是Faker用他28歲的年齡...
    Thumbnail
    曾有學生離家出走15天,學生的家人都連絡不上學生非常擔心,於是請導師幫忙想還有什麼可以做的。我是失蹤學生的導師,我一再請班上同學幫忙思考失蹤學生可能的去處,到處到失蹤學生打工過的洗車場等地方去詢問找線索,最後林教授找到幫派大哥家去交涉,跟大哥溝通很久後,第二天失蹤學生回學校上課了,最後也順利畢業了。
    Thumbnail
    【7/25 起迄】:Puente la Reina -Azqueta 【今日路程公里數】29公里 【今日實際公里數】35.41公里 【今日步伐數】55838步 【距離目標公里數】659.5公里 【今日花費】:早餐&捐獻7.4歐、護膝&貼布 37.4歐、晚餐15歐、Albergue 22歐
    Thumbnail
    無論時光如何變遷,Louis Vuitton(簡稱LV)一直是時尚的象徵,其經典設計和精湛工藝成就了無數令人嚮往的愛好者。然而,在這個充斥著千篇一律的時尚世界,要穿出與眾不同,關鍵就在於配件。讓我們一起來探索那些時尚達人們靠著的LV配件,如何成為他們展現個人風格的利器。 LV 腰包:細節中的時
    Thumbnail
    古云「聽其言而觀其行」,方知其人;四月有幸於愛大講座上見過 楊斯棓 醫師,對其印象為「台語優美流利的謙謙君子」。   追蹤其個人帳號及 楊斯棓醫師的咀嚼肌 後,清楚地自日常書寫、省思,及愛大、怡慧老師等他的眾多好友的分享中,感受到其「博學涵養」並不僅僅是人設而已,更對他毫不避諱談論「政治」感
    Thumbnail
    旅行的途中總是有太多未知與計畫以外的變數 如果做不出決定,跟隨直覺吧!會帶你走出意想不到的體驗
    Thumbnail
    終於是強者我朋友的出版品,把球迷版的球衣當作休閒服在穿,平常聯賽就有在關心挖到石油的愛爾達轉播(不對,怎麼能錯過四年一度的世界盃,當然不能錯過也不喜歡木可師傅的左盃出版的新書。
    Thumbnail
    伴侶的表情無預警地變得嚴肅。明明氣氛好好的,朋友們相聚也只是閒聊而已,為什麼會突發這樣的轉變呢?「就很不爽啊。」伴侶不假思索地說。「那是什麼感覺?」「就覺得那麼快樂是什麼意思?很像在嘲諷我。」伴侶以身置其中的語氣說。我太好奇他人的快樂與嘲諷間的關聯,因而與伴侶展開一連串的對話。
    Thumbnail
    警告:本文包含色情內容 剎那間,Sara 意識到她的裸照已被洩露並在 Telegram 上分享。他的生活突然改變了。他的 Instagram、Facebook 和電話號碼也包括在內。突然,一位陌生男子聯繫了他,要求提供更多照片。 “我不想出去,我不想和我的朋友聯繫。我很痛苦。” 另請閱讀:
    Thumbnail
    近日看到一則報導現象,是關於費玉清所演唱的「一翦梅」,近日又重新爆紅一波。對報導有興趣可以點閱此連結: 另類的台灣之光!費玉清《一翦梅》為什麼突然在歐美紅透半邊天? 只能說疫情真的讓大家在家逼出很多新現象,包含網路傳播各種新的時事也是成倍數級的被放大。沒辦法,現在人都從醒來睜開眼睛後到睡前依依不捨離
    Thumbnail
    三條辯題固然艱深,思考過程中,同時勾起一些相關回憶。假如我是台上的辯論員,我過去的經歷,如何影響我的立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