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好的我們

「寶貝，十個十相加，等於多少？」

「嗯，一百！」

「好，那一百個十相加，等於多少？」

「嗯……一千！」

「很好！那一千個……」

「等等！媽，我問妳，十個沒有媽媽的昨天相加，能等於一個有媽媽的今天嗎？」

「……寶貝，媽媽常常加班，真對不起。不過……減掉過去沒有媽媽的十天，今天，和十天前，媽媽都在妳身邊呀！」

「媽，日子不能加減，我只好一邊做數學，一邊想妳。」

「乖寶貝！」母親摟著七歲的女兒，用下顎輕觸著絲滑稚嫩的短髮，說：「有時，孤獨，教我們學會認識最堅強的自己；那一個自己，最終，都必須走一段很長遠的路。然後，我們才慢慢開始，懂得自己。」

「媽，我懂，也就是說，一千個媽媽加起來，也還是只能等於一個自己。」

「寶貝真聰明！」

「媽，」女兒挺直了背，捧著媽媽的雙頰說：「我真希望，能有一千個我，加起來，等於一個不用上班的妳。我常常都想跟妳在一起！」

母親抱緊了女兒，說：「會的，有一天，更好的我們，會在人生的某處相遇的。」

女兒長大，進了高等數學研究院，成了母親的門下。母親盛裝站在辦公桌後面微笑著歡迎她說：「恭喜妳進入這個數學的最高殿堂，往後在各個專題研討會中切磋，還請多多指教！」

女兒說：「媽，五千個孤單做數學的日子，能為我換來一個有媽媽陪伴的午後時光嗎？」

母親溫柔地說：「這個下午，我是妳媽；但是從明天起，我就是妳的總指導，明白嗎？」

女兒問：「媽，我們之間，為什麼一定要這樣？」

母親說：「因為妳在這裡遇見的我，比較接近我真正想要的我。」

女兒懂了。

女兒心底那一股被開過很多次更號後的小數點感傷，終於無條件進入，化零為整每一天面對挑戰所需的平靜和勇氣——那些真正寫上自己名字的平靜與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