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9/2011
登山的熱忱消失殆盡,踏上南湖大山步道的第一步,我就知道了。
走在山徑上,怎麼樣也感應不到南湖大山的感覺。
我自己知道原因,出發時的目的和動機就不正確。
沒想到有天我自己會為了這個理由來登山。
在山路上,再也沒有山的感應,也是這個緣故吧。
零晨三點由南湖山屋出發走向南湖大山主峰,天空飄著細雨。
五點半的南湖主峰,黑沈沈的,冷颼颼的。
站在南湖大山山頂,凜冽的寒風中,輕輕撫著三角點。
我縮在三角點旁,和南湖主峰對談著。
我痛恨我自己這次登山的目的和動機,拿我的幸福去換取我最不需要的東西。
我想南湖大山聽到了我的告白。
回程時,在距離登山口21公里的路上,收到南瑪都海上颱風發佈的消息。
下山立刻變成撤退。
原本的目標放得更遠更長。
徒步18小時後,回到登山口,我知道,這是南湖大山給我的試驗。
在我重新思考登山的熱情後,我又感覺到了山的節奏。
聽到了山對我說的話,告訴我如何面對自己登山的態度。
在這18小時的徒步中,
聽見了山給我的回應。找回了山裏的感覺,
走在步道上,他告訴我接下來我該怎麼作了。
雖然只是一個模糊的印象。
但這己經足夠了讓我面對後來的
重裝徒步。
22.9公里的山路
海拔3742公尺到公尺1948公尺。
03:00到21:40
南湖大山重新給我的熱情,讓我帶著夥伴們,一起共渡這最長的18小時。
趕路,
一段接著一段的趕。
陡上的圈谷碎石坡,
驚險的五岩峰,
急行軍的審馬陣草原,
雲稜山莊前無力的下坡及更無力的上坡。
多加屯山的翻山越嶺。
松風嶺後的飛流直下。
尤其是最後那6.8公里的710林道。
這條平坦的林道,摸黑走竟然花了三個半小時。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只有16盞頭燈在森林中穿梭。
為了我們共同的目標,每個夥伴都互相幫忙著,無私的奉獻。
分享水,食物,甚至是腳下穿的涼鞋。
我們彼此的鼓勵,一起吶喊的加油聲,響徹了整個山谷。
我在森林中找著前方的路,計算著行進的速度,預估著回到登山口的時間。
只是亂掉的行程,怎麼也估不準了。
黑暗的林中,芒草叢生,高繞下切,溪溝,碎石坡,泥濘地。
在林間高高低低的走著,前方只有一片的黑暗。
我回望了我背後的十五盞燈光,給了我希望。
我們會平安的走出去的。
21:40
最後一次渡溪而過,走回離登山口還有三百公尺的林道上。
遠遠的,中巴行李箱後的燈光。
在思源啞口的黑夜中,分外的醒目。
出了登山口後,山給我的訊息由模糊變得清晰。
山給我的訊息果然是正確的。
整理背包時,有夥伴過來握住我的手,感謝我帶他走出來。
其實,我才要感謝他們,陪了我18個小時的山路。
讓我找到山的回應。
南湖大山的夥伴,謝謝你們陪我這段路,讓我重新看清我自己。
感謝南湖大山的安排,
我在南湖大山失去的,又在南湖大山找回來了。
豁達
此行的隊員年齡大部份都比我大了,平均年紀快五十了。
參加南湖大山的夥伴,大多都是有登山經驗了。
也就是說,並非第一次跟團登山。
在山上有夥伴問我里程,行程並不稀奇。
但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問審馬陣山是不是百岳?
才知道夥伴們,對登山的概念有,但意念是停留在旅遊上。
原本我覺得奇怪,這樣也敢來登南湖大山。
後來才知道百岳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名詞,沒有特殊的意義。
登高山的人,心裏多少有點英雄主義吧。
第一次看到一整群對登頂毫無慾望的夥伴。
他們要的是過程
他們對登山的豁達,是我該學習的。
我總是對登頂有慾望,但他們只想來登山。
對於登頂並不再乎,沒有一般人所想的,沒登頂回去會被人笑的想法。
我想這個想法,真的害了不少人吧。
也就是這份豁達,支撐著讓他們能平安的渡過這最長的18小時。
在北山山腰和上山的隊伍交會,我們站在山徑旁,將路讓出來。
同行的夥伴們,除了加油外,還一致的提醒他們颱風來了,要注意。
看著上山的山友,他們有人穿著制服,大部份腳踏雨鞋。
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理會苦口婆心勸他們的夥伴們。
繼續向南湖山屋方向走著。
我站立在一旁,默默的一句話也沒說。
發佈海上警報時,理應下山
通過審馬陣草原,吹起了陣陣強風
我佇立在審馬陣草原上,傾聽著風的方向。
山告訴我,風從東南邊吹過來,是颱風來的方向吧。
同行的夥伴們問我,他們為什麼還要往上走,不是發佈颱風警報了嗎?
而且看起來年紀比我們還大呢?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
常聽人說,人在山中學會謙虛。
我認同這句話,因為在山裏可以學的道理太多了。
但在山裏實際上看到的情景卻是百岳登的越多的人越不謙卑。
我總是說登山,但不說登百岳。
我登山,但不登百岳。
在山裏看了一些所謂登了百岳的山友。
我不想和他們一樣,他們忘了是先有山,才有百岳。
很多人完登百岳,也不過就是跟團。
就像有人環遊世界,但卻不會自己買機票辦簽證。
我這麼說並不客觀,我知道99%的登山客都是謙卑的。
只有不到1%的人在山裏總想讓別人知道,他有多強。
強
用來形容一個登山客,真是一個多幼稚的方法。
我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