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友5

親友5→F鞋廠

人.物→

老董→中巿K區K路F鞋廠創業者.

余立.→董事長.諸娜(董娘).

劉歷.→總經理.

業務課→陶華(課長).呂敏(助理).駱桃(新助理).

人事課→諸輝(課長)諸娜侄子。淑芬(助理)

總務課一諸德(課長)諸娜二弟.張梅(助理).

採購課→郭婷(課長).李蘋(助理).

中巿B水餃店.→陶華請客.

實驗室情侶→張軌(作業員).李綢(作業員).

會計課→諸仁(課長).諸娜三弟.李惠(助理).

雜務→諸義.諸娜遠親.

倉管課→錢聚(課長).

諸偉.→業務新助理.諸娜遠親.

諸坤.→業務新經理.諸娜遠親.

辦公事小妹→宋媚.

柳佑→呂父同事.

親友5→F鞋廠

△民國61年2月19日，早上七點50分，

呂敏婚假結束，第一天的上班日。

王強以破舊老爺機車，載呂敏上班。

啊!F鞋廠到了，夫妻倆微笑地互道拜拜。

呂敏，怯怯的走入辦公室，

果然，呂敏最害怕的場面出現了…

熱情地同事們一起拍手，

吆喝著:「新娘來囉!」

老闆余立還带頭起哄:「很好喔!新婚很甜蜜喔!」

內向害羞地呂敏，羞澀地笑笑。

呂敏急急打卡，速速坐在辦公椅上，紅著臉低頭整理文件。

呂敏是業務助理。

民國60年9月，

呂敏夜大畢業，呂父就带呂敏來F鞋廠上班。

老闆余立是呂父的摯友。

第一天上班，最令呂敏驚訝的是→

業務課長竟是老朋友陶華。

△民國44年，陶華20歲時，

曾在業輔中心当臨時職員，算是呂父的下屬。

而當時的呂敏才九歲。

民國44年的尾牙宴，調皮活潑的陶華，

男扮女裝，在業輔中心會議廳的講台上，熱歌勁舞，

逗得台下同事們哈哈大笑，並博得掌声連連。

想不到，事隔16年，竟相逢，且事業有成，真是可喜可賀。

呂敏，是前上司之女，

陶華待呂敏，也特別客氣。

呂敏也沒有漏氣。

呂敏，非常敬業，認真學習，自立自強。

呂敏上完一号後，

發現資料庫就在廁所隔房，

呂敏入資料室，專心研究舊資料，

完全理解業務課所有文件的處理，

三天就上軌道，就是佩服自己的無師自通…

業務課長陶華也驚訝讚道:「阿敏真聰明，這樣快就上軌道。」

說也奇怪，雖是業務課，却不必出外尋求訂單。

陶華，每天在辦公室，嘻嘻哈哈，

逗得年輕女職員們開心地笑瞇瞇。

36歲的陶華，雖已婚，但却喜歡把妹。

陶華長相一般，身材也中等。

待人親切隨和，幽默風趣，頗得人緣。

此時，陶華最喜歡的是人事課的淑芬。

△淑芬，22歲，高商畢業，

待人親切，秀髮披肩，皮膚白嫰，

微胖，健康，臉頰始終白裏透紅，

身高一般，甜美笑容加上櫻桃小嘴，是男人的最愛。

每每上班時間，陶華，三不五時就会高喊一声:

「淑芬，妳好漂亮喔!」

逗得淑芬心花怒放，摀住小口，輕輕地笑。

下班鈴聲響了，陶華就迫不及待，大声喊著:「走呀!大家一起來，今天到ㄒ市最有名的B水餃店，吃香噴噴的鍋餃喔! 」

辦公室計有12名小姐均一起捧場，

其實全都當了陶華及淑芬的電燈泡，

因淑芬不肯單独跟已婚的陶華約会，

陶華只好假裝大方，忍痛破費。

活潑天真的李蘋，

強拉內向的呂敏加入電燈泡行列。

果然歺桌上陶華始終体貼地服務淑芬，不理電燈泡。

△李蘋是採購課的助理。

20歲，高中畢業，單純開朗，總是笑瞇瞇的。

長得非常可愛，也是男生喜歡的對象。

李蘋是個有錢人家的千金，還是個独生女。

但不喜歡唸書，其父也寵她，隨她。

李蘋之父，也是呂父的摰友。

不知為何?!

李蘋特別喜歡寡言的呂敏。

總是自動與呂敏聊天，二人就成了好朋友。

△辦公室約一百坪，沒有隔間，

所有的辦公人員均處於一室，

上至董事長，下至泡茶小妹，

計30人均在此辦公。

董事長、總經理、經理排一排。

本來董事長独自一人，有個超大的辦公室，

但却經常打瞌睡，

董娘看不下去，把董事長室改為會議室。

叫董事長也跟大夥兒一起辦公。

董娘，精明能幹掌握大權，

上至經理下至工友幾乎全是娘家親友。

董事長是出名的怕妻族，

董事長余立52 歲。董娘諸娜50歲。

算是男俊女美，蛮登對的。

F鞋廠是老董創造的，

老董是企業人才，白手起家，風光一世，

奈何敗在媳婦手下，

如今成了80歲的孤單老人。

真是無語問蒼天…

△辦公室共有:

業務課3人。採購課3人。人事課6人。總務課5人。

会計課8人。男工友1人。小妹1人。

郭婷→採購課長，

為一忠心耿耿地35歲老處女。

個性親切隨和，五官一般，身材畧高畧胖。

諸輝→人事課長，

32歲，已婚。瘦瘦高高，精神散漫，吊兒郎噹，

但却有一張厲嘴，喜歡冷嘲熱諷，出口傷人，頗有乃姑之風，

董娘是諸輝之姑母。

諸德→縂務課長，

45歲，已婚。董娘的二弟，

矮矮胖胖，老實可靠，嚴肅寡言。

諸仁→会計課長，

董娘的三弟，42歲，已婚。

高大英俊，精明能幹，是会計博士。

諸義→38歲，也是董娘遠親。

瘦瘦黑黑高高，耐苦耐勞，萬分勤奮。

負責送公文，買各种什物，

例如:文具用品、清潔用品等等。

宋媚→18歲，負責打掃、泡茶。

每月初二，供奉辦公室內的福德正神。

是辦公室小妹。

大門口還有一間守衛室。

走出辦公室，就有600坪的廣場，

供600名員工跑步或打球。

廣場另一邊有500坪的製鞋工廠，

作業員520名。   

還建有一廠務大樓:

一樓為倉庫， 二樓為廠務室，三樓為實驗室。

樓房建坪也有三百坪。

△之後，呂敏才瞭解，

F鞋廠是由大公司轉單，並不須要直接接單。算是代工。

代工各種世界名牌球鞋。

產品均由倉庫直接交給→

大公司派來的大卡車，

再由大公司集中出貨到世界各國。

僅有少数幾批貨，直接由F鞋廠出貨。

呂敏才覺得業務課沒有多少文件，還蛮輕鬆。

業務課長，負責把大公司交待的訂單如期交貨，

品貭要符合客户要求，即完成任務。

故不必去外面追求訂單。

也不必有精通的英文。

每每有文件，呂敏都今日事今日畢。

呂敏非常敬業，有時已經回到家了，

忽然想到某些文件忘了作，

她就又趕忙騎著鉄馬，飛快趕回辦公室，

把文件作好，才能安心，超神經質的人。

來回時間要花費兩小時。

偶而会遇到業務課長陶華值夜班，

陶華總是讚道:「阿敏，超有責任感。」

依公司規定，

每個辦公室職員必須輪流值夜班，

從17點半下班到20點。

公司在18點供應值班者晚歺。

每月10日發薪，

各課的女職員必須支援会計課，在會議室內裝薪資袋。

呂敏的月薪是壹仟捌佰元台幣。

△民國60年12月15曰下午3點，

辦公室小妹宋媚突發酒瘋，

在福德正神面前哭哭啼啼，唸唸有詞，

惹惱了董娘諸娜，於是宋媚就被開除了。

董娘生氣駡道:「胡搞瞎搞，居然把供奉福德正神的酒喝光光，且才18歲的小小年紀就談什麼恋愛?!鬧什麼失戀瘋?!真不像話… 」

宋媚离職後，董娘也不再僱用小妹，

就由女職員輪流兼小妹的工作。

還得清掃廁所耶!

每每有客來拜訪老闆余立，

其他女職員都忘了沒有小妹，

只有神經質的呂敏，緊張兮兮地泡茶奉茶，

待客人走後，

呂敏还是緊張兮兮地收拾茶杯，

在廁所洗水台內清洗茶杯。

很孨地，

還遭毒舌的人事課長諸輝酸言酸語:

「阿敏很会奉承巴結，拍馬屁喲! 」

唉!這世上好人真難為啊!!!

△民國60年12月20日，

一声声地吚歐吚歐声…

一輛救護車急駛過辦公室，

經由廣場入另一端的三層廠務大樓，

又飛快急駛医院。

騷動了整個辦公室人員，

大家既驚慌又好奇，

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老闆夫婦滿臉慌張驚嚇地進了辦公室，

又見老闆余立頻頻擦著額頭上的冷汗…

老闆娘諸娜氣到滿腹勞騷:「見鬼了…遇邪了…才剛剛發生了小妹宋媚之事，現又發生了李綢之事，現在的女孩，到底怎麼了?!既衝動又抗壓力低，年紀輕輕，談什麼恋愛，僅僅吵了一架，就喝下了實驗室的化學藥水，真剛烈…這張軌到底對李綢做了什麼好事，讓李綢如此不要命…唉!是不是宋媚惹惱了福德正神，我得趕快去好好供奉牠…唉I真是倒了十八輩子的霉了…」

諸娜一边碎碎唸，一边上辦公室二樓，

趕緊親自去拜拜了…

或許是驚嚇，大家一片沉默…

這時候，

一向寡言穩重的60歲老縂打破沉默，

淡淡地說:「人多事非多，人雜事就雜，我在此已經30年了，大風小浪見太多了，平常心啦!那会是什麽鬼神之事，不必迷信，不必牽拖，也不必大驚小怪，這社會本來就是新聞不斷…遇事，冷静處理即可。」

還是薑老的辣…

總経理，是僅存的唯一老將，

是唯一讓董娘尊敬的老功臣。

總經理，話才剛說完，

又聽声声歐吚歐吚声，

另一輛救護車，

又從辦公室門前駛向另一端廠房…

又怎麼了?!

老闆即時接到廠長室內電話…

原來是一位作業員，不慎被机器軋到手，

大拇指被軋断了…

老闆及老總又急促往廠內奔去…

真的耶!人多事就多…

△民國60年12月21日，

正逢呂敏值夜班。

呂敏發現張軌憂悶地捲曲著身體，

縮坐在辦公室的沙發椅上，

呂敏關心地問張軌:

「李綢還好嗎?!你…還好嗎?!為什麼会這樣呢?! 」

張軌長嘆一声:「唉!誰知道?!女人心真像海底針，難瞭解…我只是說事情太忙，無法陪她去逛百貨公司而已，她就大發脾氣，歇斯底里，就抓了一瓶化學葯水，我都來不及搶，她就喝下肚了，幸虧急救後，生命保住了，否則我会不安心，一輩子受折磨了…唉!戀愛怎麼這樣恐怖!嚇死我了…我再也不敢交女朋友了… 」

呂敏只好安慰張軌:「生命安全就好，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也放寬心，別難過了…你才24歲，來日方長呀! 」

天哪!

李綢才20歲，個性就如此剛猛，把生命當兒戲嗎?!

對得起辛辛苦苦養育她的父母嗎?!

呂敏真是不勝唏噓…

△啊!20點了，可以回家囉!

呂敏騎著老爺鐵馬，慢慢回家。

這輛自行車己經陪她五年了。

沿路，雖有月光也有路燈，

但，還是昏昏暗暗，騎在田間小路上，

有些坎坷難行，四周又寂静，

呂敏的內心怕怕，

用力加足脚力，努力行駛，

必須耗費一個小時耶!

F鞋廠週邊均是稻田。

剛上班時，呂父以摩托車載呂敏上班，

但三天後，

呂父就買了一輛中古的鐵馬机車，

呂父:「阿敏!自己學騎机車吧!我很忙，無法每天載妳。 」

於是胆小的敏，真的鼓起勇氣，

學会了騎鉄馬机車上班。

但，苦惱來了…

雖僅是鐵馬机車，

瘦弱的呂敏，

也必須用盡吃奶之力才能勉強推得動，

而且踉踉蹌蹌，覺得机車要壓倒她…

要發動馬達時，也是一踩再踩，吃盡苦頭…

慢慢騎在路上，

週邊急駛的車輛，令她膽顫心驚…

有一次，百尺之遠，

忽見一小男孩由巷內衝出，

呂敏嚇得趕緊下車，再也不敢騎上車，

竟以手牽著笨重的机車，

跌跌撞撞的走回家，

費了双倍時間，

呂敏也全身酸痛，累倒在床上…

從此以後，

呂敏不敢再騎机車，

只好以老爺鐵馬上班了。

△民國61年2月2曰，

呂敏要訂婚了，

在家接到了老闆余立的電話:

「阿敏!恭喜!恭喜!要訂婚了。 」

呂敏，戰戰兢兢地問道:

「老闆!我婚後，還可以継續上班嗎?! 」

余立哈哈大笑:

「當然可以，妳作事認真又礼貌，每次妳遞上公文時，總是笑瞇瞇地詳細說明公文內容，讓我很高興，當然可以继續來上班，哈哈哈… 」

呂敏聽了很欣喜，連声謝謝老闆。

放下電話，

呂敏開心了，終於放下了心中石，

本以為公司不会再用已婚女。

其實，在F鞋廠，呂敏是第一炮。

△婚後第19天，

呂敏怯怯又回到F鞋廠上班了，

幸好同事們均熱情歡迎，令呂敏很感動，

也驅走了內心的胆怯。

尤其，活潑可愛地李蘋，更纏著要看相片。

呂敏笑著從包包拿出相片簿，

當然，

這輩子第一次有如此自然漂亮的照片，

很喜愛，很宝貝地隨身攜帶喲!哈哈…

李蘋看了，也直呼:「好美!好美!」

調皮的業務課長陶華也搶去看:

「嘩!阿敏小姐婚後很時髦大方喔!漂亮!漂亮! 」

聽得呂敏，心花怒放喲…

民國61年2月25日，

呂敏送訂單產品說明書入廠務室後，

回到辦公室內，

李蘋就笑著說:

「呂姐，老闆娘稱讚妳這樣穿三層樓衣服，還蛮漂亮的。 」

呂敏也高興的笑笑。

三層樓衣服就是→

迷你洋裝配上長褲，

再加上一件F鞋廠的短夾克。

如此如此，全身就有三層衣服。

呂敏算是三層楼衣服的始祖吧!

△啊!老闆夫婦與一位美國客户，

踏入辦公室隔房的樣品室參觀樣品。

忽然，

老闆余立高聲喊道:

「阿敏小姐請進來一下，」

呂敏急速入樣品室，茫茫然不知有何事?!

老闆笑著說:「阿敏!妳快跟客户說明，我們用的材料都是顶级的，所以製成的球鞋，好穿耐用。」

糟!呂敏目瞪口呆，啞口無言，一句英文都說不出來，

緊張冒汗，連最簡單地問候語都嚇忘了，

只聽那客户呱啦呱啦…不知在說什麽?!

呂敏只能傻笑，猛點頭… 糗大了!!!

老闆夫婦的臉也越來越沉…

只聽老闆余立在埋怨:

「妳爸爸告訴我，妳的英文很棒，難道在吹牛，在騙我…哼… 」

呂敏真羞死了，真想鑽入地洞…

老闆娘諸娜，更是崩著臉說道:

「好啦!好啦!妳去廠內拿一双最新的樣本鞋過來，快點! 」

老闆夫婦無奈地，

繼續以比手畫腳跟客户溝通。

業務課長，正好出差到北部。

呂敏則迅速跑過600坪廣場，

入廠務室取了一双樣本鞋，

又迅速跑回樣本室交給老闆娘。

老闆娘却怒駡:「看妳長得人模人樣，白白淨淨，却拿來一双髒髒花花的鞋子，真差勁! 」

呂敏，真想痛哭…

呂敏可是卯足力跑過寬敞廣場，

氣喘兮兮又腹痛不已耶!

而且，樣本鞋還是廠長親自給的…

難道是刻薄的諸娜，故意找碴…

呂敏很鬱卒，

在心中暗暗嘀咕:「英文很棒，又不是我自己說的。為什麼突然蹦出一位美國客户，真奇怪!上班這麼久，第一次看到…」

唉!真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認真唸英文?!

今日，不但自己出糗，也連累父親，

可是，奇怪耶!

「父親為何認定我的英文很棒，有什麼誤解嗎?!… 」

如此如此，呂敏度了一個最丟臉的一天，

也是一個深刻難忘的烙印。

△民國61年2月26曰，

今日已是呂敏婚後上班的第七天。

一大早，像往日一樣，

呂敏坐在書桌邊等候王強吹髮後，

一起吃早餐，ㄧ起去上班。

咦!書桌上有一本郵局儲金簿耶!

呂敏好奇地拿起存款簿，

却咻地一声被王強搶走了。

呂敏很生氣，欲奪回存款簿，

王強急躲，硬是不給看…

呂敏動怒了，大声怒吼:「只是看看，又不是要領出，為什麼不給看?!我是你的妻子耶!你很自私耶! 」

王強，似乎更生氣，也大声怒嗆:「妳還不是一樣，前些曰，公司有難，叫妳幫忙，度過3點半，妳狠心拒絕，不肯交出聘金，爸媽都很生氣，妳更自私吧! 」

呂敏氣極了，

原來王家很在乎很不甘心，

呂家把聘金回給女兒，真小氣!

才區區3萬6仟元台幣，又不是英鎊。

怪不得呂敏再怎麼拚命努力作家務，都無法獲得認同。

啊!這世上的感情均是假，金錢才是唯一。

呂敏崩潰嚎哭:

「那是我的保命錢，我爸媽再三叮嚀要守住，是我一輩子的依靠金，我怎能給?!嗚嗚嗚… 」

呂敏邊哭邊衝出房，又急促下樓，

啊!真丟臉!

那漂亮的房東太太，

站在一樓樓梯口，滿臉驚愕地抬頭望上看….

不管啦!

呂敏急促奌了頭打招呯，又急衝出大門，

也沒吃早餐，就在馬路上，

招了計程車上班，司机也滿臉狐疑，

看着一直在飲泣又不斷擰鼻涕的呂敏…

王強更錯愕驚嚇，一向文靜溫柔的呂敏，

為何怒氣一來，那樣激烈恐怖…

王強，

更是急急騎上老爺机車擬載呂敏去上班…

但來不及了，

王強只能呆望著遠去的計程車屁屁煙霧…

王强，只好滿心無奈惆悵，也去上班了。

呂敏越想越恐怖，

原來聘金回是王家大忌，

或者，

秦始皇的王父不准王家人有任何私房錢…

之前，王強曾說過:「有一次，我爸丟擲我遞給他兩仟元的零用金，因他在外聽到我一個月賺6仟元，他怒髮衝冠，怒吼著我沒有全部交出，他不允許王家任何人有私房錢。他掌控一切，故我們的印鑑及土地所有權狀，連公司的印鑑及支票印章，甚至户口名簿，全都在他手上，他以此吆喝掌控王家人作牛作馬，唯我独尊，獨自享樂…我怎能全部交出，我要繳学費，還有諸多生活費。記得小時候生病，都不敢向父親要錢去給医生看，因他会怒吼怒駡。再說，加上S塑膠廠每月給的顧問費兩仟元，我都讓他領，我一共每月給他肆仟元，我給的已經夠多了，超越一般兒女了… 」

唉! 呂敏也不是笨蛋，呂敏心知肚明，

說什麼公司有難，要急軋3點半，

還不是王父想掌控，

不准呂敏有私房錢，

呂敏很慶幸，自己沒有儍儍告知，

呂家父母給的依靠金，遠遠超過聘金，

否則不是更操得嚴酷!!!

再說，新娘茶的紅包，呂敏也如数交出了，

王父還要怎樣?!真的太…太恐怖了…

△啊!到了，

呂敏下了計程車，步入辦公室，

就聽到那毒舌的人事課長諸輝在大声鬼叫:

「唉喲!有人來上班，還坐計程車耶!划算嗎?!乾脆回家當少奶奶吧! 」

「干你屁事!老娘有錢，老娘就是高興，祝你咬到舌根，痛死你…」

呂敏在內心暗暗駡他，

真是倒霉，偏偏讓毒舌輝踫見…

這天雖有大太陽，

却有如陰天，心情極差…

呂敏悶悶地埋頭整理文件…

啊!午歺了，

糟!不但沒吃早餐也忘了買午餐麫包…

只好到大門外對面小店，吃碗陽春麵吧!

小店是附近唯一的小吃店。

四周稻田居多。

呀!盛況耶!

人擠人，貼著身，水泄不通，用搶的耶!

胆小害羞的呂敏，跟本無法搶到…

似乎在鬧飢荒，搶到的人，

急吃猛吃，狼吞虎嚥， 趕著上班時間…

唉!上班時間了，餓肚吧!…

呂敏有些胃痛…忍吧!…

真是昏暗的大陰天…

呂敏只好猛喝開水充飢。

熬呀熬地，已是下午三點了，

吕敏接到守衛通知，有貨車要來載貨。

是一批直送碼頭與其他公司併柜的貨，

須由業務課負責點貨。

呂敏趕緊急速經由廣場跑至倉庫點貨。

六百坪的廣場有得跑…剛跑到貨車前…

糟!一陣暈眩，昏天暗地…

呂敏閉上眼睛定定神，

幸好暈眩很快飛走…眼前又明亮了…

因餓了兩餐，

又加上與王強大吵一架也大哭了一場，

呂敏的力氣用盡，全身發軟，

胃酸突然湧出，奇酸無比，

呂敏急衝倉庫厠所，胃酸傾囊而出，

猛吐猛吐…因是空腹，連膽汁都吐出來…

滿口又酸又苦，眼淚鼻水也被逼出來…

甚難受，

一陣陣呕吐後，終於静止，舒暢些了…

走出廁所，却見倉管課長及貨車司机，

均以驚慌又關懷地眼神注視著她，

倉管課長錢聚親切微笑道:

「還好嗎?!妳…妳是否有喜了?! 」

呂敏羞紅著臉笑笑:

「沒有啦!很抱歉，耽誤了你們的時間，我們開始吧! 」

呂敏雖虛弱，仍提振精神，笑著點貨。

當然，忠厚盡責的錢聚也在旁協助…

司機先生，高大健壯，笑容滿面，

手脚俐落，是個陽光的壯年人，

很快地，整車貨叠得整齊牢靠，綁好繩，

蓋上帆布，一切妥當，簽好了出貨單。

呂敏笑著說:「謝謝!開車小心喔!拜拜! 」

司機開朗笑道:「Ok!小姐也要保重身体喔!多吃四物鷄湯吧!很補，是女生最佳的補湯，我也常煑給我的賢内助喝耶!哈哈… 」

呂敏很感動，

在陰天中見到了光，強烈暖了身心…

啊!原來壯漢也有一顆温暖体貼的心。

呂敏的胃咕嚕咕嚕地叫，胃也開始微痛，

呂敏皺著眉，低著頭，慢慢步回辦公室…

剛走到辦公室大門口，忽然一声巨響，

呂敏嚇了一跳…

原來是老闆余立，瞪大眼怒視著她，大吼大叫:

「阿敏!那個司機都還沒走，為何妳就离開，不怕司機趁沒人，偷了倉庫的物品嗎?!以後不可以再這樣，記住了。」

呂敏只能微笑低声:「是，老闆。 」

呂敏極困惑，

錢聚就在司机旁邊呀!

難道錢聚不是人?!

這老闆吃錯藥了!!!

呂敏用剛買三天的電腦打字機，

很快完成了海關出口報單後，

順便再練習打字。

呂敏的双手手指，同時按在鍵盤上，

迅速跳躍在键盤上，滴滴答答声真悦耳，

呂敏正沉醉於自己飛快的打字技術中…

忽覺背後有人，轉頭一看，是余立老闆耶!

真訝異!!!

老闆竟默默站在背後欣賞，

而且還笑容滿面，完全忘了剛剛的兇臉怒言，

這老闆的變臉術也超驚人啊!!!

其實，

呂敏的错字滿天飛，

這老闆一定看不懂英文，才会看得笑瞇瞇…

老闆被飛快地速度唬哢了…哈哈…

呂敏只是藉著打字机的悦耳声，驅走了這一整天的昏暗…

喔!下班鈴声響了，

呂敏也迅速收拾，快快回家吃飯囉!

餓了一整天，又憋了一整天的氣，

真是個難忘的烙印!!!

△民國61年3月15日。

F鞋廠業務課來了一位新職員駱桃。

駱女的介紹人是某報記者。

此時，呂敏才明白，

老闆把業務課當交际筹碼。

業務課的工作很悠閒，

實在沒有多餘的任務可分給駱女，

故駱女每天都在坐冷板櫈。

當然，駱女很無聊，駱女自覺被冷凍，

很受傷很委屈，屢屨淚訴業務課長陶華。

陶課長:「阿敏，分一些工作給駱桃吧!」

呂敏:「可是沒工作可分呀!」

業務課長也很無奈。

這駱女也很遲鈍，

無法像呂敏一樣地無師自通。

△民國61年3月25日，

工廠又有一批貨須由業務課監點。

呂敏，即時入廠點貨，

忽然身後有怒吼聲，

原來是老闆余立在怒罵駱桃:

「妳為何只會呆坐?!也不懂得自動幫忙點貨…」

駱桃委屈，淚訴遭冷凍…

當呂敏點完貨，剛踏入辦公室，

老闆余立迎面怒吼:「阿敏，為何點完貨不馬上回辦公室?!為何跟貨車司機嘻嘻哈哈，成何體統…」

呂敏困惑了:

之前，老闆不是交待，須待司機離廠，

否則倉庫物品會丟。

如今遵從，又被怒罵，

這老闆為何反反覆覆，叫人何去何從?!

更困惑的是:「那來的嘻嘻哈哈?!」

僅是在旁呆候司機完工離廠，才敢回辦公室呀!

這老闆又吃錯藥了!!!

五日後，

駱桃被調入總務課，駱桃的淚訴奏效。

駱桃被調走，呂敏的精神壓力也輕鬆了。

而，忽聽人事課長又大聲戲謔:

「哟!那駱桃已經破功了，是未婚懷孕了…」

呂敏仔細一瞧，

真的耶!

駱桃的肚肚微突，該是5個月的身孕了。

果然，人事課長諸輝，既眼尖又毒舌。

唉!美麗的花朵，總是被人早早偷採了。

△民國61年4月6日，

活潑可愛的採購課助理李蘋訂婚了。

李蘋喜氣洋洋，分享喜餅。

當李蘋吃了第二塊喜餅時，

董娘諸娜笑道:「新娘不能連續吃喜餅喔!」

李蘋不解問道:「為什麽?!」

呂敏，忽然插嘴開個玩笑:「會再嫁第二次。」

全場笑翻。

李蘋尴尬又撒嬌笑道:「呂姐說笑啦!」

業務課長也打圓埸:「阿敏平日静默，但總是一語驚人，很幽默。」

呂敏也驚覺，說錯話了，超尷尬!!!

△民國61年4月1O日，

呂敏輪到掃辦公室廁所。

掃呀掃的…

忽然，倍覺噁心，

想吐又吐不出，積在胃中，甚難受。

呂敏只好以食指伸入喉嚨，

終於嘔嘔嘔吐出，

午餐全吐出，陣陣酸臭味噗鼻，

嘔吐聲響徹寂静廁所，

想必延伸至緊鄰的辦公室，

必定吵到同事們了。

呂敏很歹勢，羞紅著臉步入自己的位置…

咦!大家都如常辦公，

連毒舌的人事課長諸輝也沒出聲，

難道大家都沒聽到那噁心的嘔吐聲嗎?!

真感激啊!

應是同事們發輝了愛心及包容心。

更尷尬的是→

接二連三，

嘔吐次數更多更激烈，已有三天了…

呂敏才驚覺，是否懷孕了?!

仔細推敲，

喔!真的耶!月事已經兩個月沒來報到了，

算算，應是入門喜…

可是，這害喜也未免太厲害了，

三不五時就嘔嘔嘔…，

同事們必定超忍耐吧!

呂敏的心中充滿感謝!

但，超奇怪耶!

呂敏極困惑:「為何沒有特别想吃的東西?!」

据說通常孕婦害喜時，最想吃特酸的東西。

呂敏於午休時，

特意走到辦公室外的小庭院，

小庭院種了一顆葡萄樹，

呂敏摘下一粒青澀地葡萄吃吃看，

聽說孕婦吃了，也会變成甜的。

唉喲!酸透了…

呂敏趕緊吐出，

以衛生纸包住，丢入附近垃圾桶。

啊!還是要有意願才行，不可強求。

又聽說:

有個孕婦害喜時，喜歡吃煤炭。

又有個孕婦，喜歡吃生米。

別人看了既吃驚又噁心，她們却甘之如飴，

太神奇了!!!

吃下那些東西，竟能無事。

懷孕了，長輩們都很高興。

呂敏，自己並没有特別欣喜，以平常心，如完成了一件任務。

反而時時承受害喜地折磨，甚痛苦。

經常想吐又吐不出，苦不堪言。

沉重的家務還是要作，日子照樣平淡。

並沒有享受到孕婦的特別待遇。

王強，似乎也沒有特別欣喜，

忙碌的工作，強烈地追求名利，

擬完成阿公的心願，已經佔滿了他的心及時間。

△民國61年5月6日，

會計小姐李惠，

送來了喜帖，結婚日是5月20日。

而採購課李蘋的結婚日是5月30日。

李蘋也遞出辭職書，她的婆家在南部。

中巿是台灣的中部。

嘩!辦公事喜事連連耶!

也呈現了一片喜洋洋。

唯有老闆余立是苦瓜臉，

因他一直在追求的李惠要結婚了。

世上男人皆烏鴉一般黑。

雖然，老闆是出名的怕妻族，

但更無法自制，依然偷偷把妹。

趁董娘不在，經常緊靠李惠身旁，微笑著，說著悄悄話，

名為討論財務狀況，實為吃吃小小豆腐，

摸摸李惠的頭髮，輕觸李惠的小手，

李惠似乎敢怒不敢言，僅是身體稍微躲躲，很無奈…

△記得於民國60年10月8日，

下班了，呂敏出了辦公室側門，

欲到車棚騎自行車回家，

却見守衛室側邊，

老闆余立與李惠站在余立名車旁，

呂敏聽到→

余立柔聲要求:「李惠，上車吧!我送妳回家啦!」

李惠急急說道:「不用不用…」

余立依然死求爛求:「好啦!好啦!快上車啦!…」

李惠笑笑，索性快速走出大門，不再理會余立…

余立超尷尬，忽然叫住呂敏:「阿敏!妳來，我送妳。」

内向的呂敏，

明知自己被老闆當替代品，却不敢違逆，

放下自行車，乖乖上車，

第一次坐上了名車耶!

而，沿路余立也失魂似地沉默不語，

這二人怪怪地，想必有不可告人的隱情吧!

次晨，民國60年10月9日，

呂敏還得早早起床，走路上班，

因昨日自行車還留在公司車棚内耶!

呂敏低着頭，緩步走向F鞋廠，

呂敏魂不守舍，依然想着:

前男友王悶的絕情語:「重逢就是各自兒女成群時。」

死刑被判得不明不白。

這些烙印，始終揮之不去………

又想著昨日情景:「余立待李惠，應只是好玩吧!看那李惠躲躲閃閃，應不想接受余立的追求，為什麽這些男人總是強人所難，欺負女人呢?!」

呂敏越想越氣，

尤其是那些變態男.露鳥男，欺人太甚，

太侮辱女人了…

△忽覺，有一鐵馬的車輪擋路，

向左靠，車輪也跟在左邊，

向右靠，車輪又擋在右邊，

真是的，到底怎麼啦?!超煩!!!

抬頭一看，啊!是柳佑。

柳佑是父親的同事，40歲的大陸人。

只見柳佑笑瞇瞇:「今晚，我們去看電影好嗎?!」

呂敏，不理他，快步遠離。

所幸，柳佑也沒追來。

下班了，回到家，

呂敏急著準備晚餐，鍋內，正悶着花椰菜，

突然，柳佑出現在身邊，

家與父親的辦公室相連，

廚房是公家的，與辦公室相通。

柳佑竟然想親近，

呂敏，猛然狠狠賞他，大大地一巴掌，

所幸，柳佑沒腦羞成怒，乖乖退出。

好爽，終於羸了，

終於，懲罰了臭男人，

這是呂敏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

故深深烙印在內心深處。

啊!原來呂敏的心中，還是有尺寸，

不想要的，還是無法接受。

△民國61年6月10日，

呂敏突接到兼職公文，

呂敏須兼職採購課李蘋的空缺。

同時業務課來了一個36歲的諸偉。

更驚訝的是，

又增添了一位業務經理，46歲的諸坤。

諸偉及諸坤都是董娘的遠親。

董娘發瘋了，業務課已經閒閒沒事作，

為何又增了二人?!難道錢太多了。

呂敏因兼採購課，

故索性把業務課的事全移交給諸偉。

在採購課裏，

呂敏也僅負責清點進貨材料而已。

某日，清點了橡膠圈。

橡膠圈超大，三噸貨車僅容10個而已。

呂敏第一次走入倉庫後面，置放橡膠圈的空地，

嚇到!!!大大的橡膠圈置滿大大的空地…

而且遠遠地，就聞到極臭極噁的橡膠味，

超會害喜的呂敏，

實在痛苦難熬，摒住呼吸點貨…

艱困地點完貨，

全身癱瘓在倉庫的布料堆上，

稍稍喘一口氣，還不到五分鐘，

呂敏的眼前出現一個人影，

定睛一看，原來是老闆的大少爺。

大少爺剛服完兵役，入廠學習基層工作。

呂敏羞澀地笑笑，

困難地爬起，無力地步回辦公室。

△民國61年6月2O日，

這天，呂敏輪到值日生，

要到20點才能下班。

呂敏疲睏的坐靠辦公室的沙發椅上，

採購課清點進貨材料，

每日，辦公廣埸→倉庫，

來來回回就要十次以上，實在疲累!

呂敏越想越悶，心想:「明知我身體不適，為何派我兼職採購課?!難道是故意整我，要我知難而退…」

想著想著，心兒越來越悶…

忽然業務課長陶華出現了，

陶華竟滿臉歉意:

「阿敏!很抱歉!委屈妳了，是上司的指令，我也無可奈何…」

柔弱的呂敏，

聽了幾句慰語，竟淚流滿面，說不出話。

陶華也尷尬地走了…

真是睜眼說瞎話，

陶華不點頭，誰敢亂動業務課長的助理。

△民國61年7月8日，

這天，

呂敏又艱困地清點極臭極噁地大橡膠圈，

依樣地，點完後，想吐又吐不出，甚难受，

全身又無力地癱瘓在倉庫内的布料堆上，

喘喘氣...

也依樣地，不到五分鐘，

大少爺又出現在呂敏的眼前，

呂敏也是羞澀，

困難爬起，蹣跚地步回辦公室。

△民國61年7月9日，

這天，呂敏正要到倉庫清點布料，

在廣場中，巧遇董娘諸娜，

董娘冷冷的說:

「阿敏小姐，若體力不支，就別勉強，還是回家當少奶奶吧!」

呂敏的心中大震，應是大少爺打了小報告。

呂敏自覺受辱，毅然提出辭呈。

辭職的理由→兹因身體不適，無法勝任。

業務課長也做了表面功夫，稍稍慰留。

當然，負責任的呂敏又仔細寫了一份工作任務及流程，

免得下一位職員費時摸索。

又寫了一份申訴，表達自己的委屈，

更表示自己非愚蠢，任人設計…

將兩份表達書，工整的放置於抽屜内。

嘆!原來之前再賣力，也不敵稍稍喘口氣，

現實的殘酷，深深打擊了呂敏，

也留下了難忘的烙印。

料不到多日後，

呂父小心翼翼地探問:

「阿敏，妳離職時，是否辱駡公司了…應不會吧!」

呂敏笑笑，沒說話。

但内心大震:

「辱駡!!!沒那麽嚴重吧!余立老闆…您未免太小器啦!」

離開F鞋廠，呂敏竟然亳無眷戀，

因為在F鞋廠感受不到人情味。

呂敏内心深處，

還是懷念著那處處温馨地H傢俱廠。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