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实际上是怎么告别的》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我想我们不太需要知道人们究竟是怎么告别的,至少在这次以前,我是这么思考的。


一切都只是像夏夜海风的轻拂,搭配一瞬间的悸动,在那瞬间和冰冷潮水的接触,我们开始试着去宣称某些结论。

人们总是开始宣称了自己真的明白如何去告别。


我告别了能够一直依附他人而活的那个年纪,把往后需要依附我的东西打点了一番。整理的过程是复杂的,它更像是一个缺乏具体数值,甚至连未知数的存在都难以确认的运算。毕竟其中不乏需要抛弃的,也有需要紧抓的,但在这个时候更多的,还是需要反复斟酌以及推敲的那些事物。


我得尽可能地去推敲它们的可能性以及来历。


「我会带着它去向哪里」以及「它又因为我从何而来」,这类基本命题的推敲总是充斥其中。


我想这已然是最为具体化的表述,即使有些不负责任地将所有繁琐的脉络都混杂在了一起。不过,便是把全部搅拌均匀之后,我才明白我们实际上是怎么告别的。


在完成告别的过程里,最常遇见的是那些自以为足够重要的东西,它们最应该被抛弃,也最先被我抛弃了。

像是被赋予上意义的一张车票,比墨水褪色得还快的是我的记忆。已经忘了和谁去过那里,但我能明白它留下来的原因,我在过去的一瞬间认为能够永远记得它们。

像是那件纯粹是为了购买而存在的外套,我得尝试把想象它成艺术品。当然,最为能够说服人的标题绝对是《冲动购物》。


对了,我想所有被抛弃的那些东西,都是关于「永远」的错判,而这场骗局的主导者自然且必须得是我自己。


不过这种告别是简单的,它便于计算,也便于决定它们的归宿,因为除了扔进垃圾桶里,我们无需多做考虑。我享受着它们处处所透露出的变化,但这会不会又是另外一场骗局呢?如同我把当初它们留下来的原因和「永远」绑定,我现在也没忍得住将抛弃它们的原因和「变化」等同,我想这又要等到多年之后的自己去判定了。那是下一次需要告别的自己,需要再一次用心去考虑的问题。


就这样,我把能看见和触摸到的那些东西,都往计划之外的那片荒芜抛弃,而那些实用的,甚至有些惹人怜惜的东西,就加入到了计划之中,推演着命运棋盘之上的弈子交互关系。


那么复杂的告别到底能有多复杂?和大小无关,和重量也无关,甚至尽可能用势利点的角度去谈,我也无法让它们和金钱挂钩,而我想这只是和心里负担有关。


复杂的告别在于我的「确认」,反复的「确认」。比起简单的计算,我得确认它在脑袋里的意义,这种确认是一种比对的结果,因为它们的实际意义是毋庸质疑的;比起前面那些总是自以为重要的家伙,它们似乎太过重要,重要得我找了一个地方藏好。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确保它们不会纠缠着你,同时却也渴望在那些能够被缠上的空闲日子里,一切都被确切保存了下来。我想即使是告别,这看似洒脱的行为,也因为这么做才显得矛盾许多,也只有这种复杂的告别之后,我才明白原来告别的全貌,不是简单的抛弃,不是简单的划分出我和它们的距离。我得交付出的“我”的一部分,然后它们才能带着这一部分,真正的离开。


也许有人会说这是交易,和过去交易,兑现了未来,而我更加将视同交换。那是过去的自己,等待现在的我用兴许包装着错误的礼物,和他交换的过程,而换来的大概是释怀。


我把这些需要和过去进行交换的礼物都藏在了房间的角落,一个随手捡到的饼干盒里,贯彻着不知道谁先开始宣称的规矩,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它看上去确实足够危险,毕竟平庸得让人分不出它究竟有何特别,于是我帮它取了个名字——潘多拉魔盒。


我想在这个名字出现之后,它大概变得更加危险了。比起真正的潘多拉魔盒,它至今为止打开的频率大概是落在一年一次,导致我无从确定,所谓的希望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


魔盒里藏着的都是和别人相关的东西,写给我的信、写给我的贺卡、一起拍过的合照……


平时不能藏在心里的,否则会显得拥挤的人们,都透过其他方式藏在了这里面。


打开它之后,本該四处逃窜的那些记忆,又肆意跳进了我的脑海里。可以说,这种告别最为矛盾以及残忍的地方在于,我会重新认识它们然后再想办法忘记。


不过我总会落得没有办法的境地,譬如合照里的笑容,还有记忆犹新的苦涩。那爱而不得的莫名命题,明明距离了如此久远,却反比式般愈发清晰。或许不停增长的不只是思念,还有那恼人的想象力,想象我曾经是如何明白喜欢她,然后克制自己,用着名为懦弱的枷锁来作为我的底气,于是才有了这张合照,才有了那泾渭分明的关系,比那黑白调色还要分明。


还有。


还有在魔盒里格外刺眼的一张贺卡,写满迫使我回想起她的文字。

我始终认为要透过文字去回想起一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它们的最佳食用期限比我冰箱里新买的牛奶还要短。我想这种回想,不是简单的长相或是穿搭,亦或是某种感觉,是人作为整体在脑海中的再现,回到了那个站在她面前的一瞬间。当然,这也得益于文字的主人,我想对于文字来说,她始终是一位不错的主人,于是才能发挥如此超乎想象的作用。


阅读起那段文字的时候,我又一次站在了她的面前,但无法否认地说,那似乎就像是第一次。我想大概也是因为时隔多年以后我认真地回想起了她。


「我需要你。」

我站在了那个街灯下,再一次见面。

只有再一次见面,才能告别,我才能确认需要切割出什么来进行交换。


「没有谁需要谁,我想爱你,但我真的不需要你。」

于是,我不太明白,是不是在成功止住最后一滴眼泪之前,她还是不明白我的需要即是不需要。


我想我们实际上就是这么告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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