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魔神仔 第十三章

滂沱大雨，澆灌在山區的樹林中。雨珠落在陰綠的葉片上，如同天然的撞鐘，噠噠噠，規律而單調地發出聲響。

  在一旁略顯陡峭的山壁，有個兩人高的山洞。而山洞前覆滿枝條與藤蔓，若不親手撥開，實在很難發現洞穴入口。

  沿著洞口進入，便會發現裡頭比想像中的更別有洞天。並不是普通半圓那般的的圓形洞穴，進去後左彎右拐，總長度超過三十公尺，這才到了較寬闊的空間。

  不同於外頭被雨水浸濕的泥巴地，這裡的土地乾燥且平坦，頭頂的岩壁非常高，大概有四層樓。「呼....咕...」，低沈的詭異噪音突兀卻規律地迴盪在穴內。

  越往深處走，地面出現了黑色的羽毛，那說不上是任何種類鳥禽的，因為那巨大的尺寸，透露出它主人的身材魁武。

  羽毛漸漸變得密集，再往前延伸數公尺，一個巨大的身影踡曲著，身體上下起伏，「呼...咕...呼...咕...」，似乎正在深深的睡眠中。

  第一眼，只見兩片寬大漆黑的羽翅，附在羽桿上的絨毛看起來柔軟卻堅固，隨著那生物的鼾聲輕輕顫動著。

  那龐大生物的整個身軀，幾乎都在羽翼的包裹之下，只露出了兩隻灰色的，尖尖的耳朵，以及兩支帶著長長指甲的下肢。並不像人類的足部，看那形狀，與手掌相類似，也就是猿猴類下肢的樣子。

  在那生物的正下方，用落葉與雜草拼成了厚厚的床墊，看起來倒是頗為舒適。看其蜷縮的體型，站起來少說也有三公尺高。這洞穴不止這一個大空間，邊上還有多個連通道，可以連到其他的房間，就好像是間公寓一般。

   劉昀哲穿著全套黑西裝，乾淨整齊的油頭，配上俊俏的臉蛋。他打著把黑色的傘，一手拿著一支三軸穩定器，上頭托著一隻iPhone 12 Pro Max。

  仔細看手機螢幕，上頭赫然是Instagram的直播畫面，目前使用前境頭拍攝。

  「哲哲回來了！」

  「性侵犯還敢露臉喔！」

  「一樣帥帥<3<3」

  「眼睛是怎麼了？結膜炎？」

  「突然開直播是要討拍嗎？」

  直播間，觀眾的回應此起彼落，劉昀哲沒有回覆聊天室中的任何問題，他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容，清了清喉嚨，道：「好久不見，今天開直播，是有一件事要告訴大家。」

  他撥開洞穴前的藤蔓，往深處走，單手熟練的收起雨傘，巨大的鼾聲逐漸籠罩在直播間。

  「我有一個秘密，一個沒有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來到寬闊的石室，眼前是蓬鬆的羽翼與巨大的身軀。

  劉昀哲踏步向前，只見那巨大身軀像是觸電一般，突然一個劇烈顫抖，緊接著便起身，讓人看清楚了牠的樣貌。

  那是一張好似獼猴木乃伊，乾燥、皺紋遍佈的臉，朝天露出鼻孔的鼻子，嘴異常的大，左右各有兩顆長長的犬齒。耳朵如同精靈般呈尖狀，往頭頂延伸，突出了半個成人手掌的距離。至於身軀，這怪物的肌肉非常接實，明顯的肌肉線條分佈於全身，和人類相同，一雙手臂及兩條腿，上下肢同樣看來肌肉發達。兩片巨大的翅膀現在雙雙折起，上頭的黑羽毛在劉昀哲手機的燈光下清晰無比。

  最明顯的，還是怪物那鮮紅色的眼珠，眼白和瞳孔呈現相同顏色，看上去就只是一片血紅。

  然而，此時怪物雖然對著劉昀哲齜牙咧嘴，卻明顯有些害怕，隨著劉昀哲不斷向前邁步，他也逐步後退。

「我是魔神仔。」劉昀哲充滿信心地道。此時的手機，不知何時已切換為後鏡頭。

  聊天室原本已經因為怪物的影像而鬧哄哄地亂成一團，劉昀哲一說出這句話，更是引起了一片譁然。

  「我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卻遭到人類對少數族裔的歧視與追捕。」『少數族裔』這名詞，足以在政治過度正確的現代，得到絕大多數人的支持。

  「我不否認某些魔神仔是邪惡的，對社會是有害的，我今天，是要來證明，我和牠們不同。」。劉昀哲與怪物只剩下兩個成人的距離，怪物後方已是山壁，不再有後退空間，他鮮紅色的雙眼狠瞪著劉昀哲，蓄勢待發。

  「不只不同，我會幫大家剷除牠們。」劉昀哲右手輕舉，那怪物立刻張開血盆大口撲了過來，劉昀哲只一個些微側身就輕鬆避過，他揮動雨傘，重重地擊在怪物耳旁的腦門。

  怪物吃痛，伸手便捂住傷口，鮮血源源不絕地自灰色的指尖冒出來。

 「魔神仔可以說是生物個體間，多樣性最豐富的生物。」劉昀哲好似生物課戶外教學的帶隊教師，一邊揮舞著手中的雨傘，一邊與大家科普關於魔神仔的生態知識。

  那怪物左躲右閃，時而用爪子接住劉昀哲的攻擊，看得出來，牠的行動中帶著一絲恐懼。

  「覺醒的魔神仔，雖然不一定如我這般長得與人類相同，卻皆有一項特別的生存技能，很酷吧？」劉昀哲笑到，「讓我們來看看這傢伙的技能是什麼吧？」

  那怪物喘著大氣，脖頸向後仰，緊接著開始深深吸氣。

  「哦哦哦，來了，大家看仔細囉！」劉昀哲的口氣中帶著點興奮。

  那怪物吸了飽飽的一口氣，緊接的向前一吐，一道熊熊火焰就這樣憑空從牠的血盆大口中噴了出來。

  劉昀哲一個側躍，火炎的氣息還是讓他額頭些微出了汗，「原來是一隻噴火龍呢。」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