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飛舞的沙礫,到處都是毫無生機的氣息。狂風怒吼,沙子像是毫無縛雞之力的人被肆意吹向四周,沒有一絲停止,也沒有主權。在這飛沙之中,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漸漸清晰,直到看清來人的臉孔。精緻的小臉,仿佛吹彈可破的肌膚。
女孩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風沙中,如同會一直走到無邊盡頭一般。此刻,沙漠中只剩下狂風、沙粒,沒有其他東西,連生命的氣息也像從未存在過。
站在風之國的邊境上,星夜眯著眼,看著面前的建築。
放眼望去僅能看見灰黃色,連接著村子的大門竟無人站崗,怎麼看都覺得詭異。
以前就有幾次聽說過關於風之國的傳聞,和木葉同盟,但交集還很生疏,最引以為傲的就是砂忍村的強大武器-砂瀑的我愛羅。
聽過但卻沒見過,只知道是個背著葫蘆的紅髮男孩。刃曾跟星夜說,那叫我愛羅的人所具備的攻擊模式和自己的瞳術很相似,只不過他需要靠沙作為媒介,也是作為一尾守鶴的人柱力。
踏出第一步的同時,竟然馬上遭到砂箭的攻擊。沒想到只是來送個信就受到這種特別待遇,難怪三代會要求由她出次這個任務。
發動紅蓮,殺氣也跟著逐漸湧出。輕易躲過門上的攻擊機關,來到村內。
眼前劃過了一片景象:從天而降的砂礫飛刀朝星夜而來,一位紅髮少年出現在眼前。接著就如同「預知」所看到的,上方降下了如閃電般快速的砂雨。
對普通人來說可能是致命傷害,星夜迅速閃躲,卻沒想到那砂雨像有生命一樣跟著她移動,直到接近幾毫米的距離,火焰般的查克拉瞬間化為焰盾保護了她。
女孩表情沒有一絲驚異及恐慌,像是早已預料,安然無恙地看向前方的來人。隨著砂佇立在眼前的紅髮男孩,也如早已知曉般平靜。
「妳是什麼人?」火紅的髮,碧色的瞳,背上的葫蘆,帶有嚴重黑眼圈,再加上額角鮮明的愛字,極為冷淡帶有敵意的話語,這麼快速的出場還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平常極少出門的我愛羅竟然親自來到村內攔人,還真不像他的作風。事實是因為他感覺到一股強大至足以壓迫人的殺氣,原以為是敵人,沒想到竟是個跟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
在星夜的眼裡,我愛羅正散發著帶有敵意的殺氣,卻無法令她感到恐懼。發動紅蓮並不出於她的意願,誰知道才剛進門就受到那種特別的待遇。
她解除紅蓮,殺氣也瞬間消失。現在的她只不過是個普通的下忍,跟剛才的感覺相差極大。「我來替木葉送信給風影。」
「……」對於她如此放下戒心的態度而感到疑惑的我愛羅,注意到她繫在手臂上的木葉標誌,才把沙收回了葫蘆裡,但殺氣卻絲毫沒有減少。她竟然能毫髮無傷地走過那片沙漠,衣上不帶任何污漬,看上去還一副輕鬆自在,絕對不是能小看的人物。
「請問風影在哪?」見對方沒回應,以為他聽不懂自己的用意,又說了一遍,卻還是同樣的反應。
「……」我愛羅看了她幾眼,也跟著收起殺氣,想起剛才這個女孩那雙眸的灼焰,現在竟變成了血紅,給人的感覺也完全不同。
星夜原本打算放棄,去找其他人問路時,「跟我來。」我愛羅不帶任何感情地說著,然後轉身走去。
乖乖地跟在離他幾公尺遠的後方,並不是因為害怕,只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星夜對這個人的了解除了一尾人柱力以外,當然也知道他和自己一樣。母親在她出生時就過世,之後父親風影對他也沒有多少疼愛,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真正的親情……
兩人來到一扇大門前,門上寫著「風」這個大字,站在門旁的兩個看守人一見到我愛羅馬上恐懼得直冒冷汗,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迴避著他。
我愛羅瞧了他們一眼,星夜則只是很平常地走著。「進來。」從門裡傳來了沉重男子的聲音,猜想應該就是她要找的人了。
門接著打開,裡面差不多就和火影辦公室相似,四周擺放極稀少見的書籍,而正中央只有一張桌臺。
第四代風影不知道是感覺到了我愛羅的殺氣還是什麼原因,應他進門才發現他身後的陌生人。「木葉的忍者是吧?竟然不會害怕我愛羅。」
「這是火影代我交給你。」星夜打破了尷尬的氣氛,他們真不愧是父子,一樣都不愛說話。
那人接過她從口袋拿出的信,簡略看一下內容,我愛羅則是在一旁保持沉默。
風影看向眼前這位第一次見面的女孩。「中忍考試嗎?木葉竟然會派妳來送信,不妨是有什麼原因?」送信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任務,但靠一個下忍也很難通過風之國周圍的沙漠前往這裡,他不相信那位火影會這麼信任這個下忍,魯莽地由她來執行這種需要在路途中冒上風險的任務。
「是你多想了。」一如往常的平靜,看來她的消息還沒有傳到砂忍村。
「堪九郎、手鞠,你們出來。」風影說完,兩道人影出現在我愛羅的兩旁。「他們是我國要派去參加中忍考試的下忍,到時候還請妳帶三位到木葉一程。」
風影沉穩地打量星夜,銀髮加上血瞳的特徵,猜測卻只是藏在心裡。
星夜視線看了其他兩人各一眼,那個金髮女孩看似比她大了一點,背上背著一把大鐵扇,再看向另一旁的男生,顯然也比自己大,臉上有著奇怪花紋,是喜好嗎?全身穿的黑漆漆,同時背上也背著一樣纏繞繃帶的東西。
葫蘆、鐵扇,接著是纏繞繃帶的某物,難道風之國的下忍都喜歡整天背著東西嗎?
這就是星夜對砂忍的第一印象。
而堪九郎看著星夜的眼神有些不屑,可能是因為星夜和我愛羅同年齡而且又很不理人的樣子,手鞠也只是好奇地打量著星夜幾眼,我愛羅則是像平常一樣冷酷面無表情。
「我知道了。」星夜回頭看向風影。
他回應地點頭,再看了幾眼信上的內容。「今晚的風沙並不樂觀,我看你們還是明天再出發。」
能察覺到現場的其他人都對這句話感到奇怪,星夜也懷疑他的用意,但既然是風影的要求那也只能點頭接受。「先告辭了。」說完以四人來不及反應的速度消失。
「風影大人,我們砂忍村四周的天氣一向都是如此,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要那麼說?」手鞠疑惑地發言,今天的天氣雖然十分惡劣卻也不是最壞的情況,她不認為就因為這種事而更改預定出發的行程。
默默地撇過一眼。「這封信上簽章的日期,是在兩天前……」
聽到風影的話,手鞠不敢相信。「兩天前?可是從木葉到這裡至少也得花上四天的時間。」
「這麼說她是兩天連夜趕路?真是看不出來。」堪九郎敬佩道,竟然有跟我愛羅一樣的人存在,再加上剛才的星夜根本看不出什麼異樣。
「她的身份,絕對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而這個答案,他會在今晚調查清楚,只不過沒想到在風影知曉這件事的真相之後,就死於某個人的手中。
手鞠、堪九郎安靜了下來,對於星夜的身份同樣感到好奇。
「……」我愛羅只是保持著冷酷的表情。
夜色逐漸掩蓋整個風之國,明亮的光影換上暗淡的銀月光,照耀在女孩的身上,和她那銀色短髮相互映襯,血色的雙瞳在夜裡顯得動人。
這讓星夜發現,雖然砂忍村到處都是黃沙飛舞,但只要到了晚上,月色卻是無法想像的美。已經是第三天了,就今晚,星夜仍然沒有一絲睏意,打算不眠地來欣賞這一生第一次的月景。
來到了賞月角度最好的樓頂,很巧的今晚是滿月之日,就在這月的光芒照耀下,能感覺到灑在她身上的淡淡的銀光。
察覺到角落有一個微弱的生命,弱到不足以威脅到任何人。看向那難以注意到的角落,一個小動物正恐慌地微微顫抖。
蹲下伸出手示意牠過來,而牠則是猶豫地從陰影中走出,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隻黑貓。
對人而言,黑貓是災難的前兆,但對星夜而言,人類的虐待才是對牠們的真正災難。看到女孩對牠招手,也不再那麼害怕地慢慢靠近,舔了舔她伸出的手指。
星夜用手輕輕地揉著小貓的頭,露出憐愛的眼神。
「喵~」牠叫了幾聲,然後躦進星夜的懷裡蹭了蹭,沒想到竟然可以和一個剛認識的人親近。這隻黑貓獨立地生活在這個滿是砂子的村裡,現在竟會對眼前的人這麼依賴。
風吹動著砂在空中飛舞,女孩的劉海遮蓋住她的容顏,默默地任由牠依賴在自己的懷裡,聲音沉淡地遊蕩在夜裡,極細膩得讓人無法聽見。
「你讓我想起……以前的自己了。」一切如此寧靜,感覺這世上的生命和聲音都靜止了一樣。
「出來吧,一直站在那裡,似乎也不太好。」
抬頭看向那道視線的源頭,一個人從陰暗中走出。隨著月光的照耀,可以清楚看見他的五官,火紅的髮和碧色的瞳,再加上那毫無感情的眼神,馬上就能知道來人的身分。
四目交集,用同樣的眼神看向對方,沉默在兩人之間逐漸散開。
我愛羅看星夜的神情,並沒有厭惡或是敵意,總是讓人摸不著頭緒。其實他早已清楚了這個女孩的身份,以前曾因為一次的對話而從夜叉丸那裡聽聞關於白色死神的事,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那種殺氣,就已證明了這個事實。
「白色死神?夜叉丸,那個人是不是厲害?她也殺過了很多人嗎?」
「是啊,何況還只是個五歲的孩子……」
這個人很強!我愛羅清楚這一點,這樣的想法激起他戰鬥的慾望,只不過當看到這一幕時,莫名地心也跟著冷了許多。
「只不過,我愛羅少爺,那樣的孩子是因為沒有父母,才會走上如此的路。」
月光隨著雲的遮擋,忽影忽現,我愛羅眼裡的色彩也同時被掩蓋在陰影下。
星夜默默地把懷裡的小東西抱了起來,坐到頂樓邊的邊緣,雙腳則是懸空的,然後繼續觀賞著圓月。注意到身後還是一動也不動的少年,她說:「讓了個位置給你。」
我愛羅看了她一眼,沒有動作。
「這裡的月色,果然很不一樣。」我愛羅聽她這麼說,也跟著抬起頭來,卻覺得沒什麼不同。
過了很久,他才隨著星夜的動作坐了下來。
小貓很順意地從星夜的懷裡跳到我愛羅的大腿上,蹭了蹭幾下,然後把整個身體縮成一團毛球倒頭就睡。我愛羅因為不習慣而全身僵硬。
星夜閉眼靜思,淡淡地說:「牠很喜歡你。」平淡的聲音卻能使我愛羅的內心產生一絲漣漪。
「動物總是沒有防備,尤其是對牠們覺得可以依賴的人……」她口中小聲呢喃著,仰視著夜空中的滿月,享受著風的吹拂。「但事實上牠們是最真實的,所以才會比人更值得依賴。」
我愛羅訝異地看向坐在身旁的女孩。
「難道妳……不怕我嗎?」語氣到最後顯得沉重,雖然他的表情還是如此冷酷無常,這句話有些多餘,只是無法控制地說出口來。
星夜憂愁地搖頭,何必呢?她又不是不知道被人畏懼的感覺。
「我們……很像啊。」同樣沒有父母的過去,還有冷眼旁觀的個性,竟然連生存的意義都那麼相似。他們現在都是為了殺人而存在的,不是嗎?
「她和你很像,但卻也完全不一樣,我愛羅少爺,請你一定要記清楚這一點。」
我愛羅閉上眼,他是第一次,否認夜叉丸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