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假期結束返回孤島前到大賣場添購些日用品,意外的見到了阿賢,為這次的假期投下了枚炸彈。這種程度的摧毀是未曾想像與預防的,來得過於急速,讓人粉身玉裂,找不到可以安穩躲避的防空洞。
正挑著日常用品放進推車,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我。「訓練∼好久不見。」他先認出我來,我看著他倒是想了一會。「阿賢?」我的確快認不出來。
如果此時此刻主人就出現在我面前,我還認得出他的身影、他的聲音嗎?時間越久,他在我腦海裡的影像越是模糊,再過一些年,模糊的身影大概就要成為一片空白了吧。我努力的想在記憶裡加深他的輪廓,但總徒勞無功。
「這麼久不見,身材還是依樣的好。」
「肚子都快凸出來了,哪裡好。」男人年紀過了三十,身材就越難維持。以前固定調教生活外加運動,可以保持結實健壯的身體;他離開後,只剩下單純的運動,維持身體健康就好。
「還是很性感的。」他極力稱讚。
「哪裡性感了。」我頻搖頭否認。
「當我在趴體上看到赤裸軍犬的你,健美的背部、渾圓的屁股外加狗尾巴,我真覺得你性感極了。我應該早點在軍營裡面就跟你相認的。」
「真的嗎?那樣會很性感嗎?」我傻笑回想著那場趴體上尷尬場面。
「是啊。唷,現在想到我就硬了。」他作勢調整弄著下檔的動作惹得我笑得大聲、笑得撇過頭。「其實我那晚進入軍官寢室時,我就覺得你很SM,全身上下都散發著這種味道。」
「這是什麼味道?哪天晚上?」
「我記得有天晚上進去軍官寢室找人官,那時候只有你在。你穿條用奇異筆寫著名字的內褲。從你大腿上看得出來被剃過毛的痕跡。真的很性感。」他提及走出軍官寢室的他忍不住地跑去廁所打手槍,弄得我又尷尬又好笑。「我說不出來,也許我有SM-dar!」他解釋著這是一種圈內人彼此認出彼此的默契;我想我沒有這種能力。看著他侃侃而談,腦裡想的盡是他與他之間的親密動作,對於他們由我造成傷害的愛情,請他原諒。真心誠意的說出口後,卻見到他哈哈大笑。「愛情?我跟他之間根本沒有愛情⋯⋯」他失落的說。
「怎麼會?」內心充滿著懷疑與困惑,怎麼可能沒有愛情?他們牽手、親吻、做愛:「那你們在海邊的接吻、在旅館的做愛,還有在他家⋯⋯」
「你知道嗎?男同性戀的親吻、牽手、做愛可能都不是真的。沒有真心,什麼都是假的。」他說的話,把我弄糊了,我一點也不懂,更不懂為什麼這些在他口中卻都不是愛情的表現,一點也不知道當初他為什麼會對阿賢做出這些親暱行為。「他擔心我會威脅你,所以特別在你面前幹我,把我最羞恥的一面展露在你面前。那場趴體上你以一條人型犬的模樣在我面前,而我被他掰開雙腿,屁股被他幹,前面還勃起,想到我就覺得好丟臉。你有印象他故意把我翻到正面讓你瞧見這一幕吧?」這時候還好我們已經結完帳,走出了賣場。
「我還記得他把你牽上車後,趁著你低頭之際,狠狠地把我領口抓起,語帶威脅的說著如果我讓你曝光,我自己是同性戀的事情也會同時曝光。你知道的軍隊是什麼樣的環境⋯⋯同性戀跟SM身份在軍隊裡面都是不能曝光的身份。所以我在部隊裡面盡量避開與你見面⋯⋯」接不上話,就聽著他娓娓說來。「都是他給予的性與溫柔,讓我誤會了⋯⋯」
「你記得我退伍前跑去問你關於他的事情吧?快退伍的那段時間茶不思飯不想的,每天只想見到他。我去找他,即便他把我當成性玩具、性發洩器具,我都心甘情願。只要能夠抱著他,擁抱他溫暖的身體,聽見他因為我的身體的高潮喘息聲,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你之所以會看到我赤裸的在他家院子裡,那是因為我犯賤,我愛上了他。聽到他說:『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我喜歡的是我家那條名叫軍犬的狗,如果要我喜歡人,那也會是恢復成人型的李軍忠』我的心都死了。再多的性關係也稱不了『做愛』,沒有愛的性關係,不過就是性運動。」
「他是一個根本不愛我的人。他根本就是個不需要愛情的人,他認知的BDSM價值超越所謂的愛情。也就是在他心裡壓根子的覺得你比我來得重要太多。他的奴隸、他的社交圈構築了他的世界。他很厲害,他利用我愛他、想見到他的這個弱點,控制著我在部隊裡面不會讓你曝光,一直到我退伍,他才顯露出真面目。」聽他的話,我不禁顫抖。
「那天在你掉頭離開後,他裸著身體呆望著外頭的街道好久,任憑我怎麼喊他,他都沒有任何回應。好不容易把他拉回屋內,他像是發了狂的野獸,把我推倒後,抓了我的雙腿,像是強暴般發洩著。他那張臉恐怖極了。於是我明白了他跟你之間那份戀⋯⋯任誰也取代不了。」聽見那個戀字,眼睛就紅了。他再度看著我「不是戀愛的戀,而是一種主人對奴的戀。我想在你這個方向同樣存在著。」於是眼淚在臉頰上滑落。
「你可以告訴他我還是很想他嗎⋯⋯」他像是抓到了唯一求生的繩索,而我是那條他可以見到他的繩索,只可惜我已是斷了繩索的那頭拚命往下墜落。
我擦乾了眼淚:「我幫不了你⋯⋯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他訝異的看著我。「是真的,他不知道去了哪⋯⋯」
當我提及很多過去的事情時,他像是恍然大悟般對我說著:「我記得你來找他那次前,我跟他一場性運動後,他裸著身體接了一通很奇怪的電話,他背著我對著手機那頭大罵著:『你們怎麼可以開這種玩笑,這場惡作劇,改變了我跟阿忠的一生,你們以為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解決嗎?』很明顯感覺到他很生氣,那種生氣是沒人勸得了的。然後你就來了⋯⋯」
他看著我。「後來的事情你知道的⋯⋯你真的不知道他跟阿清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我抽蓄搖頭。「問問他那群朋友。他們到底做了什麼,會讓他生氣得不願意原諒他們。他的離開也許跟這件事情有關,不然我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理由,可以讓他拋下心愛軍犬的你離開⋯⋯」
「他離開是因為我愛上了他吧!」我娓娓說來這段說不上什麼戀的感情,他邊聽邊搖著頭,不斷否定我說的話。
「我覺得你只是崇拜主人、崇拜他的身體,而不是『愛』上了他,我想他不是那種不肯奴隸愛上主人的人。他不可能因為你愛上他而離開你;更何況你們最後的那場性愛,你難道不覺得他很溫柔,即使他進入了你的身體,他還是關心著你的反應,你是痛是爽?他都在意著。他並不是把你的身體當成一種洩慾的工具。你們那場性關係才叫做性愛,做愛吧。」「你一定要去找阿清他們問個清楚。毫無疑問的關鍵就在他們身上。」
聽著他說話,我的雙腳軟得撐不住身體,為什麼會是這樣?一直以為他愛上了阿賢,我還自責著壞了他的愛情,原來他是為了保護我才和阿賢來往?到底阿清他們做什麼惡作劇?什麼叫做改變他跟我的一生?是讓他拋棄我、讓我們分離嗎?心裡頭有股不好的預感生起,一個殘酷的事實即將被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