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傀儡》第八章：訪客(2)

這麼一位美麗優雅的女子，實在很難相信他曾是個男兒身。

於是為了避免面對這令他感到不自在的變性話題，神父對著他的神秘訪客微笑：「對不起，怠慢了，請用茶，我姪子剛沏好的上等伯爵茶。」

柯麗歐帕崔雅微笑著依言從床頭櫃上取起瓷壺，倒了一杯紅茶遞給賈斯汀神父，再替自己倒一杯。

賈斯汀神父伸手托住茶碟接過，微笑著說：「我很喜歡伯爵茶，美國人所調製的配方較為粗魯，佛手柑的香味過重，還是英國出產的優雅許多。」

說完他舉起茶杯湊到鼻前，略為欣賞茶香後，輕啜一口，再將茶杯放到茶碟上。 

柯麗歐帕崔雅也跟著一手拖住茶碟，另一手前四指取起茶杯，將杯口湊至她高挺的鼻前，神情優雅的微垂雙眼，欣賞杯中滿溢的香氣。

靠在枕上的神父，帶著疑惑與好奇的望著她這些動作時，發覺她的雙眼眉宇間，似乎顯得有些憂傷。

柯麗歐帕崔雅飲下一口茶後，抬起美麗的藍色雙眸，以一抹略顯複雜的笑容，對神父道：「神父所言甚是，基茶的配方固然重要，但若由濃郁的香料喧賓奪主破壞了平衡，就不能稱為好茶。」

神父聽了，一面如獲知音的愉快點頭，一面腦海中思索著她可能曾是哪位學生？

柯麗歐帕崔雅看著神父愉快的神情，像是欣賞茶香般的又略微低頭垂下雙眼，將她輕篾的冷笑，隱於舉至鼻前的杯後。

不疑有他的神父，又微笑著喝了口茶，問：「妳也喜歡伯爵茶？」

柯麗歐帕崔雅未正面回應，她將茶杯放回茶碟，顯得有些憂傷的微笑續道：「英式伯爵茶，高貴優雅，法式伯爵茶帶有玫瑰的華麗浪漫，與佛手柑的結合，更為優雅的茶香增添些許耐人尋味的情調。」

神父聽後，不禁更為高興的點頭稱許：「原來妳是行家。」

此時柯麗歐帕崔雅又垂下雙眼，看著手中的茶色，顯得有些黯然。

接著她抬起頭來，眼神銳利的直盯著神父，並以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冷漠道：「神父過獎了，我只是較他人有機會親身體驗，存在於人類所以為的真相背後，到底仍有何些更待發掘的真實，故有感而發。」

說完，她竟像是情不自禁的眼泛淚光，看著病中衰弱的神父。

年邁的賈斯汀神父見了，也不禁跟著她感到些許傷懷。

於是，他對著眼前這位年輕貌美，卻令他感到有些不安的女訪客微笑著讚美，「您不但是位品茶行家，更像是位哲學家。」

神父說著同時感到有些疑惑，只因高傲的柯麗歐帕崔雅對於他的讚美，竟顯得有些不屑，眼神複雜的直盯著他。

她的神情像是在嘲笑神父，嘲笑著他年邁卻膚淺的事實，並以些微不以為然的語氣回道：「若對人生已有某些深刻體悟，並用心去了解或欣賞，必能說出例如伯爵茶之奧妙癥結，不需行家，也不需哲學家，不是嗎？」

賈斯汀神父聽聞她此番話後，顯得更是訝異的看著她。

眼前的柯麗歐帕崔雅，自信美麗，且以她不過三十來歲的年齡，看似極為優渥的背景以及那冷調抽離的貴族氣息，實非像吃過苦的人，可是她說話的內涵，卻像是個歷盡滄桑之人。

這不禁引起了神父一些好奇與戒心，除了她說話的內容總似乎意有所指外，更令神父感到有些奇怪的是，柯麗歐帕崔雅明顯是個教養良好之人，可是她對他的態度卻缺乏一般教徒對神父的敬重。

何況，「她」過去還曾是他的學生。

於是老練的神父故意裝作沒察覺她的唐突，「您過謙了，我同意您的意見，不需要行家也能說出一番道理，有意思......」

柯麗歐帕崔雅傲慢的冷笑一聲，「很遺憾，神父這般說法似乎略顯倉促，若重點在於心，恐怕神父也會同意，行家必然是用心的，而非只重表面的道理。」

說完，她又面帶微笑，冷冷的盯著神父，神情滿是嘲諷。

「我的意思是，一般而言，專家除了用心以外，還有專業素養。」神父笑答。

「那麼，我適才否定神父的意見，即為此意，並非過謙，而是事實。」

神父聽後，不禁啞口無言。

他似乎已了解她的意思，客套的說詞，不論讚美與否，都是一種缺乏內涵的虛偽。

柯麗歐帕崔雅此時又微微一笑，續道：「因此我非行家或哲學家，僅僅是個人的有感而發。」

神父畢竟是見過世面之人，仍面不改色的微笑道：「那麼對於我適才無心的讚美，僅致上歉意。」

「若神父是出自內心的讚美，而非客套，何須致歉？」

賈斯汀神父被她一陣搶白，雖頗感尷尬，卻不由得在心中對這位年輕女訪客的見解感到有些佩服。

於是他不禁好奇問：「可否請問您現在何處高就？」

柯麗歐帕崔雅突然冷笑一聲道：「我閒來無事的副業是位外科醫師。」

神父不禁納悶，外科醫師是非常專精的職業，怎能算是閒來無事的副業？

此時他已感到眼前這位年輕貌美的柯麗歐帕崔雅，似乎是故意來找碴的。

神父又問：「那麼，您的專業是？」

只見柯麗歐帕崔雅的微笑更加寒冷了，「不瞞神父，我的專業…...呵呵呵…...是娼妓業！」

說完，她仍一派優雅，神色自若的繼續飲茶。

賈斯汀神父聽後，不禁大吃一驚。

柯麗歐帕崔雅見了他的反應，又冷笑一聲，輕蔑道：「我十三歲時，意外成了位雛妓，直至今日，服務過無數人群。」

說著，她竟淚水盈眶的看著賈斯汀神父，但淚光中卻充滿無比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