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嬌】四、傾世妖妃

當晚皇上繼續留宿合歡殿，我欣然接受。

　　我是妖妃，不是賢后。

　　是以從來不勸他雨露均沾。

　　這點跟德嬪完全兩樣。

　　德嬪和我同年入宮，但風格與我截然不同。

　　戶部尚書也許是看自家女兒頗有幾分姿色，早早就為她做好進宮規劃。

　　德嬪自小按皇后規格被培養到十五歲入宮，走的是「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喜莫大笑，怒莫高聲」的路線，謹遵「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古訓。

　　太后在選秀時一眼見到她一身素樸淡雅就驚為天人，直說「戶部尚書之女，性溫順，有德行，宜子孫」。

　　她也因此一入宮就被封為德貴人，再往後就晉為德嬪。

　　德嬪一進宮就把從小的教養貫徹到底，所以和她在一起其實很無趣。

　　這話不是我說，是皇上說的。

　　在皇上面前她永遠低眉順眼乖巧安靜。

　　初承寵那段日子，皇上和她調笑兩句，她柔聲勸告「天子無戲言」。

　　新人畢竟新鮮，皇上連去她寢宮三晚，她又溫柔回應「天子不可專寵，皇上宜雨露均沾。」

　　皇上在她宮裡用膳，當真是做到古訓說的「食不言」，從頭到尾都很安靜。

　　德嬪本人在皇上面前就是一部會說話會走路的女論語，這樣的人當然讓皇上肅然起敬，可是絕對沒法讓皇上親近。

　　所以她這做法很快就把皇上推向了我身邊。

　　在皇上面前我永遠明媚張揚做自己，受了委曲也要找回來。

　　皇上和我調笑，我有本事陪他演回去，反逗得他臉紅心跳。

　　皇上在我這吃飯可以提前點菜，邊吃邊說笑。

　　漸漸的皇上連在床上也跟我點菜。

　　這無妨，我身段柔軟，很多高難度動作略一研究即可上手，我倆玩得不亦樂乎。

　　皇上更喜歡待在誰那裡，一目瞭然。

　　手段失靈，加上溫婉低順並不是德嬪天生稟性，於是在皇上看不到的地方，她對我加倍尖酸刻薄。

　　今日在慈寧宮裡當太后馬前卒就是這種心態的展現。

　　有時不免為德嬪嘆息。

　　戶部尚書把她自小當皇后教養，卻忽略了如果沒法走進皇上眼裡心裡，后位也只是空中樓閣，到不了手。

　　但話又說回來，真正走進皇上眼裡心裡又如何？一旦成為威脅，那也隨時是棄子。

　　孝慈皇后和昭賢皇后就是現成的榜樣。

　　比起留她倆賢淑溫婉在身旁侍候，讓她倆隨著她們日漸壯大，對皇權造成威脅的家族一起葬送在歷史洪流中，這更使皇上安心。

　　我至今看不清賜死兩位先皇后時，皇上懷抱著怎樣的心緒。

　　我只知道我絕不成為她們之一。

　　不做賢后，我要做一輩子妖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