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祥最近總是失眠。他每晚剛躺上床,眼皮就像灌了鉛似的沉重,腦袋卻清醒得可怕。他總覺得窗外有什麼東西在盯著他,一股寒意順著脊椎向上攀爬。
這個城市最近變得詭異起來。天氣不正常地冷,雖然還沒到冬天,卻頻頻飄下細雪。更讓人不安的是,市郊的報紙上時常出現失蹤人口的消息,每個失蹤的人,最後被發現時都滿身是雪。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麼離開家的,因為他們的房門從未打開過。
一天晚上,家祥又一次躺在床上,睜著眼看著天花板,忽然聽到一聲低沉的響動,像是什麼東西從外面敲打著窗戶。他屏住呼吸,心跳加快,那聲音變得更加清晰,像是有人用指甲輕輕劃過玻璃。他轉頭看向窗外,雪已經積得厚厚一層,但他分明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佇立在窗前。
那個人影沒有臉,或說,它的臉被什麼東西遮住了,像是雪做的面具,白得刺眼。它就那樣直直地盯著家祥,沒有動作,但家祥能感覺到,它在笑,那種冷酷而深沉的笑意在它看不見的眼眸中燃燒。
家祥的手指顫抖著,試圖伸手去開燈,但燈忽然自己滅了,房間陷入黑暗。他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凝固,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樣。他試著喊叫,卻發不出聲音。那人影開始慢慢靠近,腳步無聲,像是漂浮在空中。隨著它的靠近,房間裡的溫度急速下降,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就在那瞬間,窗戶忽然「啪」的一聲碎了,一陣刺骨的冷風吹進房間,把家祥整個人打翻在地。他想爬起來,但手腳似乎都不聽使喚,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人影飄進房間。它的臉,或許應該說,那張雪做的臉,已經近在咫尺。
「你逃不掉的。」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那不是他自己的聲音,而是某種古老而邪惡的低語。那聲音伴隨著刺骨的寒冷,讓家祥的心跳幾乎停止。他的呼吸變得急促,眼前逐漸模糊,意識開始飄遠。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白天了。陽光透過破碎的窗戶灑進來,整個房間一片狼藉。但奇怪的是,房間裡的地板上,一片雪跡都沒有,窗外的雪也消失了,彷彿昨晚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場夢。
但家祥知道,那不是夢。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皮膚上殘留著冰冷的痕跡,像是被什麼東西劃過。他顫抖著站起來,走到鏡子前,卻發現自己的額頭上,赫然浮現一個淡淡的雪花印記,像是某種詛咒的烙印。
他瘋狂地洗臉,想要把那印記擦掉,但它依舊存在,像是雪水滲入了他的皮膚。每當他試圖忘記昨晚的景象,那個沒有臉的影子就會出現在他腦海中,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
幾天後,林家祥消失了。房門鎖著,房間內一切如常,但家祥卻再也沒有人見過。警察來了,翻遍了房子的每一個角落,也毫無發現。他的家人急得快瘋了,報了警,聯絡了朋友,卻找不到任何線索。
在警方眼中,這不過是又一起失蹤案件,但家祥的朋友卻無法平靜。因為在他失蹤的那天早上,隔壁鄰居看到他家窗戶邊站著一個人影,那人全身裹在白雪裡,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當鄰居想要走近看時,那影子卻在眨眼間消失了,只剩下一地融化的雪水,像是誰踩過的腳印,卻通向了虛空。
在家祥失蹤的房間裡,唯一異樣的地方,是地板上莫名出現的一層薄薄的白霜。那霜在陽光下慢慢消融,但在消失的瞬間,彷彿隱約浮現出什麼,像是一張扭曲的臉。所有看到那霜的人,無論警察還是家人,都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不安,彷彿那霜裡隱藏著某種古老的秘密。
家祥的失蹤成了無人能解的謎團。但沒人知道,真正的恐怖才剛剛開始。
一個月後的夜晚,這座城市開始頻繁降雪,遠超季節該有的降雪量。白雪覆蓋了整個街道,積得厚重如棉,但在雪地中,卻常常出現一種奇怪的現象——每當雪落下,人們偶爾會看到一個無臉的人影出現在街角,或者站在某棟建築前,靜靜地注視著什麼。
人們開始謠傳,這座城市被一個「雪頭夢魘」詛咒了。那詛咒來自失蹤的林家祥。有人說他在失蹤的那天夜裡,遭遇了某種超自然的力量,變成了那個無臉的人,成為了雪中的一部分,永遠徘徊在冰冷的夢魘裡,找尋著下一個受害者。
接下來的幾個月,越來越多的失蹤案件發生了,每次失蹤的人,都會在最後一次被看到時,伴隨著那個無臉影子的出現。警方無法解釋這一切,專家們試圖將其歸因於氣候異常,或是集體心理現象,但那些見過無臉影子的人,都無法擺脫那種恐懼感。
故事流傳開來,從城市蔓延到網絡,成為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但那些真正經歷過的人知道,這不是什麼都市傳說。因為每當夜晚降臨,當雪花在風中飄舞時,他們會聽到耳邊傳來低語,像是某種遠古的聲音,冰冷、無情,警告著他們:「你逃不掉的。」
林家祥的故事沒有結束。
他成了雪中的一部分,成了「雪頭夢魘」的使者,永遠徘徊在那些被詛咒的城市裡,帶走那些試圖揭開真相的人。每當冬天的第一場雪降臨,夜空中就會響起他那淒冷的笑聲,而他無臉的身影,則會在每一個窗外無聲地注視著,等待著他的下一個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