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葵步出哥哥的住宅大樓,進入座車,沒有作聲。
司機等待片刻後,小心翼翼的輕聲問:「大小姐?」
心事重重的李君葵經司機一問,才回過神來。
她打開皮包,從中翻找出一張小紙條,照著上面所記載的地址,唸給了司機。
今日下午她已約定去拜訪顏湘寧,哥哥的女友。
除了大約半年多前在哥哥住處見過顏湘寧一面以外,她就未曾再與顏湘寧見過面,也沒有她的連絡方式。
哥哥自殺後,她才輾轉從父親為哥哥聘請的三位隨扈,問到顏湘寧的連絡方式,並通知顏湘寧關於哥哥的消息。
沒想到,透過電話她才得知,顏湘寧病了,且病得很嚴重,也無法出席哥哥的告別式。
依著地址,李君葵來到了一座電梯華廈。
迎門的是一位慈眉善目,與自己的母親年齡相仿的中年婦女,李君葵看得出來這位婦女年輕時,應是位身材勻稱的美麗女子。
「伯母,對不起,打擾了,我叫李君葵,是湘寧的朋友,我來看她。」李君葵禮貌的打招呼並送上伴手禮。
「您太客氣了,真不好意思。」中年婦女接下禮物,並招呼著她進屋,同時朝屋內臥室處喚著女兒:「湘寧!有朋友來看妳了。」
「伯母,沒關係,若她在休息,別叫她起來,我進去看她。」
中年婦女客氣的引著她來到女兒的臥室,等李君葵步入後,再輕輕帶上房門。
顏湘寧坐在臥室窗前的長椅上,憂傷的望著窗外。
待母親將門關上時,她轉頭望向李君葵,立時淚如泉湧。
李君葵急忙走到她身前,於長椅上坐下,輕輕的擁住她。
顏湘寧在她懷中只是不斷的哭泣。
李君葵看著美麗的她,為了哥哥竟變得蒼白消瘦又憔悴不堪,不禁心痛的跟著一同落淚。
兩人哭了一會兒,李君葵擔憂著虛弱的顏湘寧,無法承受過度的傷痛,於是止住淚水,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問:「妳身體好些了嗎?」
顏湘寧卻因她這一問,而哭得更加傷心。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去…...君陽的告別式…...」說到「告別式」三個字顏湘寧哭得更加傷心。
兩人間較堅強理智的李君葵擔心虛弱的顏湘寧會暈厥,只輕輕的擁住她,輕拍著她因哭泣而抽動的背部,「噓......別哭......小心傷了身體......」
她關懷的一手輕摟住顏湘寧的肩膀,哽咽著安慰她,「沒關係…...君陽......不會怪妳...…」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顏湘寧繼續哭道。
李君葵只能無言的摟著她,低頭沉默不語。
「…...他...…為什麼?……不管有什麼委屈…...他都可以告訴我啊......」
顏湘寧淚流滿面的抬起頭看著李君葵,「我好愛他......我愛他...…我不該瞞他……可是…...為什麼他一定要這樣…...我拿掉孩子就是了...…」
無言以對的李君葵,只能默默的代替著哥哥,摟著心碎的顏湘寧,並溫柔的輕拍著她的背。
「我只要君陽回來...…」顏湘寧又哭得更加傷心。
李君葵看著已哭到快神智不清的顏湘寧,擔憂的對她說:「別…...湘寧…..別哭了,」她說時自己又不禁淚水盈眶,「妳這樣…...君陽只會更傷心……」
淚眼模糊的顏湘寧,以幾近無意識的空洞眼神,哀怨的望著她。
「湘寧,妳聽我說,請妳一定要相信我,君陽很愛妳,他只愛妳一個人。」
「那他為什麼要走…...」顏湘寧衰弱無力的雙眼充滿淚水,絕望的看著李君葵。
她心中有著許多不解,為什麼前一晚李君陽才堅持要她墮胎,自己卻於次日突然自殺身亡,他究竟是為了何事想不開?
可憐的顏湘寧,為這驟然的打擊不幸流產,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個月無法起身,更是終日以淚洗面。
她實在無法理解,李君陽有什麼非死不可的原因。
更令她感到非常困惑的是,身為李君陽的女友,竟至男友身亡後才由媒體得知,原來自己過去所愛的人,是鴻儒集團董事長的繼承人。
如果他真的那麼愛她,為何要對她隱瞞身份,為何堅持她墮胎?
他到底是為何事走上絕路?如果他有什麼迫不得已的理由,必須與財團千金結婚,她寧可給予男友深情的祝福,一人默默承擔生離的痛楚,也不願面對這難以承受的死別。
李君葵雖然了解顏湘寧的處境,但為了替哥哥守密,除了盡力安慰她,她也無法對她說些什麼。
「湘寧,有很多原因...…」
「是因為我嗎?我寧可他不愛我......也不要就這麼走啊!他怎能對自己那麼殘忍?」說完她又將頭埋入李君葵的懷中,痛哭失聲。
「不是因為妳,有其它原因…...」傷心的李君葵也不知如何安慰她。
「君陽......好殘忍…...他走了......然後將自己的孩子…...也帶走了…...如果我沒有流產…...我們現在還是可以擁有他...…」
說著,顏湘寧又在李君葵懷中虛弱的抬起頭來,淚眼婆娑的望著李君葵,「對不對?」
李君葵默然不語,此時她竟突然莫名其妙的想起與哥哥有些神似的林暄羽。
李君葵也不甚明白,為何她聽著顏湘寧哭訴之時,竟會不由自主的產生一股無法解釋的妒意?
如果她們還想「擁有」李君陽......
顏湘寧似乎比她更有機會,因她曾懷過哥哥的孩子。
李君葵不禁為這一絲妒意感到不解與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