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香：潛伏

第二十七章：潛伏

實驗室內，一絲絲特有的香氣彷彿有生命一般，在空氣中無聲飄盪，逐漸滲入辰帆的感官。他深吸一口氣，隱隱覺得這香氣中有些許不同，和以往那些療法所使用的配方相比，這次似乎多了一種更深層的刺激，像是觸碰到了潛藏在意識底層的某些記憶碎片。

「這股香氣……聞起來有點不一樣。」他低聲自語，試圖找到這份陌生感的源頭。

蘇羽依然站在不遠處，熟練地操作著儀器，眼神專注而冷靜，仿佛對周圍的一切變化毫無察覺。「你太敏感了，辰帆。芳療的世界本來就是千變萬化的，每一種香氣都會根據調配的方式有些微妙的變化。」

她的語氣如同往常一樣輕柔，帶著一種說不清的舒緩力量，仿佛要把辰帆的疑慮消解於無形。這樣的冷靜與安定是他所熟悉的蘇羽，曾經一起工作的那段時間裡，她總是能夠在最緊張的時刻保持理性，迅速做出決策。但今天，這份冷靜似乎隱藏得太過完美，讓辰帆一時間難以捉摸。

「你覺得有必要這麼謹慎嗎？」蘇羽突然開口，視線仍然落在儀器上的數據圖表。「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過度小心反而會讓自己迷失方向。」

「可能是吧……」辰帆的聲音低了下去，陷入自己的思考。自從上次事故發生後，他經常陷入這種微妙的自我懷疑，特別是面對某些無法掌控的變數時。這次香氣中的異樣讓他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彷彿打開了某扇記憶之門，但門後的景象卻依然模糊不清。

蘇羽終於抬起頭，朝辰帆望去。她的眼神深邃，卻沒有絲毫異樣的情緒流露。「你變得不一樣了，辰帆。以前的你從來不會為這些小事煩惱，甚至有些過於果斷。」

辰帆微微一怔，回想起了過去的自己。是的，那個曾經沉浸於研究、追逐科技極限的他，確實與現在的自己不同。或許，這些年來芳療讓他變得更加敏感，也或許是那次事故讓他再也無法回到過去那樣無懼風險的狀態。

「也許我真的變了。」他輕輕嘆息，抬眼看向蘇羽。「但有些東西也隨之改變了，不是嗎？」

蘇羽微微一笑，帶著些許讓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每個人都會改變的，辰帆。改變是不可避免的，但重要的是我們如何選擇面對。」

她的話語讓辰帆一時間無法反駁。他知道她說得對，改變是生命的本質，可是這一次，他總覺得有些事情是他無法掌控的，這股香氣可能正是引發這種感覺的催化劑。

他再次吸入那股特殊的香氣，這次他能感覺到一種隱隱的壓迫感從胸口升起，像是一種被遺忘的記憶正在試圖掙脫封印，回到他的意識之中。但他依然無法完全理解這感覺的來源。

「我有時覺得，這些香氣……像是能喚醒某些被我們壓抑的東西，甚至可能讓人記起不願回憶的事情。」辰帆低聲說著，更多是對自己而非對蘇羽。

蘇羽站在那裡，微微眯起了眼睛，但她的表情依舊從容不迫。「或許是你工作太久了，需要休息一下。」她的聲音柔和，但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轉瞬即逝。

辰帆微微點頭，但心裡的不安感越發強烈。他無法確定是自己過於敏感，還是有些事情被刻意掩藏著。眼前的蘇羽，依舊是他熟悉的那個人，卻又讓他覺得陌生。

實驗室裡的儀器聲不斷作響，與安靜的氣氛形成了奇異的對比。這股熟悉又陌生的香氣像是一個無形的網，逐漸籠罩著辰帆的心靈，而這張網的編織者，或許正是他面前這個從未真正暴露過自己真實想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