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傍晚林暄羽回到家中後,便迫不及待的撥電話給李君葵。
「君葵,今晚有空嗎?」
他實在不能再與童楚豔母女耗下去了,一來,他已失去耐性,畢竟兩位正牌女友與過去的偷雞摸狗不同,都必須花心思應付,且他還需要時間從事音樂研究以及維持平日的練琴;二來,他也感到越來越疑惑,三個月來與童楚豔的密切交往,兩人的關係似已逐漸脫軌。
他總覺得不太對勁,好像一步步的被童楚豔牽引著越陷越深,甚至訝異於時而對她的好感。
童楚豔非但待他極好,且出乎意料的非常有趣!
與她相處時,林暄羽總覺得自己就像個高高在上的國王,有時候又像是個倍受母親溺愛的孩子,這樣的女性,對男人是最危險的誘惑,一旦陷入,沒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童楚豔凡事縱容的態度,逐漸養成他在情感上對她的依賴,他發現自己想起她的頻率越來越高,從一開始為破壞李家的陰謀而追求她,到後來不討厭與她約會,現在竟變成不由自主的喜歡,甚至有些什麼事還會優先想到與她討論,聰明過人的林暄羽就知道,再不盡快實現他的計畫,他很可能就像妹妹所警告的淪陷了,且還不是淪陷給李君葵,是給她媽媽,所謂的「那個酒家女」!
他完全不敢想像那種情況,當個離不開童楚豔的小男寵。
情場老手的他心裏很清楚,人的感情只有在初期時可被自己掌握,一旦真正陷入便無藥可救,與童楚豔在一起的時光,是那麼的有趣充滿歡樂,她熱情、風趣、練達,這些都是人生閱歷尚淺的年輕女性所缺少的吸引力。
相形之下,正經八百的李君葵就顯得無趣又難搞。
以他過去的愛情經驗來說,李君葵身為鴻儒集團董事長的特助,或許使她比起其他嬌生慣養的富家千金更為成熟、世故,可與老練又懂玩的童楚豔比起來,仍稍嫌生澀。
而她的女強人性格,又使她缺乏些許幽默感,反而是童楚豔與他更有默契。
更令他感到為難,亦是個連自己也不願承認的事實是,情場上身經百戰的他,竟然開始認真考慮李君葵為結婚對象。
其實連他自己也搞不太清楚,究竟是因為他已到想婚的年齡,或是阿嬤的逼婚,還是他弄假成真過於入戲?亦或是他真的愛上她了?
但至少,迎取李君葵為妻,是他一開始為破壞李家而追求母女的目的,不是嗎?
李君葵的語氣顯得有些無奈,「今晚不行,我等下要開會,對了......」
「什麼事?」林暄羽不禁感到很失望,他斜坐在書桌前,身子靠著椅背,左手拿著手機湊耳旁,右前臂擱在桌上把玩著指揮棒,心不在焉的問。
「我昨天打了幾次電話給你,為何一直都無人接聽,最後是你弟弟接的?」
「我昨天出門忘了帶手機。」
狡猾的林暄羽,自從童楚豔為他準備了浪蕩紫屋後,未免晚上必須滯留於那間後宮,於是每逢與童楚豔約會,便只隨身攜帶窮琴師小武的便宜安卓手機,而平時使用的蘋果手機則交給弟弟幫忙代接,若有重要情事,再另行通知。
這都是為了提防童楚豔趁他睡著之際,偷偷查看他的手機,使自己在睡夢中一個不小心的從面首搖身一變成為太監。
「你弟弟說你感冒了,所以回家後就昏睡著沒能接電話,你還好嗎?」李君葵於電話一端關懷的問。
「我還好…...」林暄羽聽了,立刻假裝乾咳兩聲,並不忘在心中罵著老實的弟弟,永遠只會編出這種陽春藉口。
「你怎麼了?最近一直在感冒?」
「我…...」
「怎麼了嘛?」為了補償男友想見她的心願落空,李君葵的語氣甜膩無比。
「君葵,開完會呢?不管多晚,我都可以去接妳,我好想念妳!」難得童楚豔今晚與朋友有約,不會纏著他,所以他有空。
「你感冒還沒好,要不要早點休息?」
「我已好多了......」他立刻精神百倍的回答。
可他話未說完卻被李君葵打斷,「你剛剛不是還在咳嗽?早點休息吧,你弟弟說你身體不好,從小就體弱多病。」
林暄羽聽了,立刻垮下臉來,「妳別聽他胡說,大家小時候不是都常生病?」
這是實話,小時候雖大病小病不斷,但那都是中學前的事,後來阿嬤每天各類補品伺候,倒也將他養得平平安安、健康無事的長大。
阿嬤對他的照料與疼愛,甚至比母親更細心,且不管他犯什麼錯,只要有阿嬤護短,皆能安然無事。
林暄羽當然知道為什麼,因為他是林家長孫。
然而,阿嬤的專寵,卻也帶給他某種無法解釋的失落感。
於是他經常藉故調皮搗蛋,想看看父母會如何處罰他。
他印象深刻的一次是因過於淘氣不小心弄傷秀羽,使弟弟被帶到醫院縫了好幾針。
父母帶著受傷的弟弟回家後,小小的他便「迫不及待」的將家法放到爸爸手中,然後自動伸出手心準備接受處罰,就像爸爸在弟弟與妹妹犯錯時那般。
然而,父親只是將他抱到腿上,憐愛的撫摸他的頭髮諄諄教誨,「暄羽,你身體不好,所以大家都捨不得打你,但是爸爸好擔心你會被寵壞!你要記得你是大哥,弟弟妹妹被人欺負,哥哥就要負責保護他們,不是欺負他們,好不好?」
「對不起.......爸爸不打我......爸爸比較愛秀羽......」小小的他不解抽噎道。
「爸爸愛你,所以聽爸爸的話。」父親溫柔地摟著他。
而他的日籍母親只是在一旁心疼的抱著弟弟落淚。
林暄羽自小便知道,他不但與弟弟妹妹不同,也與堂弟堂妹不同,他寧可犯錯時父母能處罰他,只因他多麼渴望與父母,尤其是媽媽,能夠更親暱。
但母親卻似乎也顧忌著阿嬤,不論他闖什麼禍,母親也和父親一樣,只是疼惜的輕撫他,慢慢對他講道理。
「媽媽,為什麼您和爸爸都不打我?像打秀羽或千羽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