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Netflix【影后】爆紅,其中劉冠廷客串的角色脫口而出說他是一個演員,最近演了一部「初戀你我他媽媽」,在網路上引起話題,跟【影后】相關的貼文留言常常會看到「初戀你我他媽媽何時要上映」、「我想看初戀你我他媽媽」...之類的搞笑回應,讓我不禁想說,這個主題如果給我,我會寫成什麼樣的故事?這邊就分享一下我利用零碎時間寫出來的短篇小品,博君一笑囉,如果跟你心中的「初戀你我他媽媽」不一樣,請一笑置之,看看就好囉!
十一月的清晨,天空微微泛白,清冷的空氣讓操場上的露水閃著晶亮的光。又睿早早就來到了學校,他是田徑隊的核心成員,每天清晨的訓練從不間斷。穿著輕便的運動服,他一邊熱身,一邊四處張望,熟悉的操場今天卻多了一個陌生的身影。
在操場的角落,一個身穿灰色帽T的身影架起了一個畫架,那個身影個子不高,瘦瘦的,感覺也是個學生。他的動作熟練,筆觸輕快而自信,似乎完全不在意周圍的世界。又睿停下動作,好奇地多看了幾眼。
「居然有人來操場畫畫?」他小聲自言自語,嘴角揚起了一絲笑意。
沒多想,他繼續投入訓練。當他跑過畫架旁時,忍不住瞥了一眼畫布,雖然看不清楚內容,但他能感受到那股專注的氛圍。一圈又一圈,又睿藉著每次跑過的機會端詳畫架旁的學生,突然就在這一次經過的瞬間,那位學生掀開了帽T,抬起頭眼神掃了過來注視著又睿,兩人四目交接,又睿有點亂了節奏,差點被自己絆倒。又睿停下來喘著氣,看著那位...女學生...,短髮隨著晨風輕輕拂動,露出一張精緻的側臉,白皙皮膚上靈動的大眼,豪不畏懼的看著又睿。空氣彷彿靜止,又睿被她的美,暫停了時間。
女孩突然牽動了嘴角,微微一笑,又低頭開始作畫。又睿被這一笑給切掉了暫停開關,又重新動了起來,搔搔頭繼續跑步起來。
連續幾天,那個身影都出現在操場的一角,而她畫的內容也逐漸清晰起來。又睿看到畫布上描繪的,是晨光灑在草地上的景象,簡單卻充滿靈氣。他終於忍不住,決定走過去搭話。
「妳早啊。」他喘著氣,停在畫架旁。
女孩抬起頭,有些驚訝,但很快又低下頭,繼續畫著。「早。」她的聲音清清淡淡,像是輕柔的風。
「妳畫得很棒。」又睿瞥了一眼畫布,發現她的畫筆正細緻地勾勒著草地上的光影。
「謝謝。」她的回答簡單卻不敷衍。
「妳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嗎?」又睿湊近一點,好奇地問。
女孩抬起頭,眼神清澈但疏離。「嗯,剛轉來的,二年八班。」
「原來是新同學,我是李又睿,田徑隊的。」他露出標誌性的燦爛笑容,伸出手。
她微微一怔,沒有接住他的手,只淡淡地回答。「你好,我叫王以蓁。」
「妳畫的是操場嗎?」又睿尷尬地收回手,指著畫布問,順便湊近看了幾眼。
「嗯,草地的晨光,還有影子。」她簡單回答,語調冷靜,像是擔心多說一句會浪費時間。
又睿摸了摸後腦勺,有些無話可說,但又不想就這麼離開。最終,他笑著說:「那我不打擾妳了,繼續加油!」
以蓁點了點頭,又低下頭專注於畫布。又睿轉身跑回操場中央,繼續他的訓練,但腦海中卻揮之不去那幅草地上陽光與影子的畫面,還有那張文靜俏麗又專注的臉龐。
又睿回到教室,心情意外地有些輕鬆。他雖然是個陽光開朗的男孩,但多數時間都圍繞在運動和成績之間,帥氣高挺的他,身邊不乏哥兒們和小粉絲,生活中總是熱熱鬧鬧,但像以蓁這樣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給了他一種陌生而新奇的感覺。
「王以蓁……」又睿忍不住小聲念著這個名字,忍不住回想起她低頭畫畫時專注的樣子。
從那天起,他不自覺地留意起以蓁,三不五十就晃到二年八班附近。他發現她總是一個人,課間時分不是待在教室裡畫畫,就是獨自坐在窗邊看外面的景色。她的課桌乾淨得不像是學生的桌子,但筆袋裡的鉛筆卻被削得極細,彷彿每一支都有它特定的使命。
又睿不動聲色地找朋友打聽起以蓁的情況。果然,八班的學生對她的評價很一致:「漂亮、安靜,但不好接近。」
「她超喜歡畫畫,有次班導上課說她名字,結果她根本沒聽到,低著頭畫得超專注的!」有同學帶著幾分不屑地說。
「她畫得好嗎?」又睿好奇。
「好到誇張!上次美術老師還把她的作品拿出來當範例呢,但她平常話很少,跟她說話都沒什麼反應。」
又睿點了點頭,若有所思。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才對她產生了某種說不上來的興趣。這份興趣讓他找機會靠近她——雖然看起來,他並不是她的世界裡會注意到的那種人。
那天傍晚,練完跑的又睿難得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決定在學校附近的跑道上多跑幾圈。他想起以蓁專注描繪晨光的畫作,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她會不會也來過夜晚的操場?這裡的燈光有著完全不同的色調,或許能引起她的興趣。
他跑著跑著,遠遠看見了個熟悉的身影。果然,是以蓁。她站在操場旁邊,手裡拿著一支鉛筆,另一隻手則捧著一本速寫本,目光專注地看著跑道上的人群。
又睿忍不住停下腳步,小跑過去。「以蓁,妳怎麼在這裡?」
以蓁抬起頭,看到又睿,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晚上來走走。」
「妳在畫畫?」他指了指她手上的速寫本。
以蓁點點頭,卻不多說什麼。
又睿歪了歪頭,好奇地問:「這裡的燈光很暗,畫得出來嗎?」
以蓁沉吟了一下才回答:「試試看吧。我平常畫白天的景多,想嘗試一些不同的。」
又睿有些佩服地看著她,笑著說:「妳很用心欸,我自己平常只要練完跑就累到不行,哪有心思像妳這樣畫畫。」
以蓁低頭笑了笑。「畫畫對我來說,不是心思的問題,而是一種……需要吧。」她頓了頓,低聲補充:「我喜歡找出光影之間的故事。」
又睿怔了怔,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他突然覺得,眼前的女孩有些難以捉摸,但卻讓他忍不住想更了解她。
「妳平常都是一個人來嗎?家裡不擔心?」他小心翼翼地問。
「我爸媽都很忙,早出晚歸,沒什麼時間管我。」以蓁的語氣平淡,似乎對這件事早已習以為常。
又睿聽了心中一動,忽然有些心疼。他望著她安靜的側臉,忍不住說:「那以後妳晚上來這裡畫畫,我可以陪妳。這樣比較安全。」
以蓁抬起頭,帶著幾分意外看著他,眼中似乎閃過些微的悸動,但很快低下了頭。「謝謝你。」
又睿笑了,露出陽光般的笑容。「沒事,反正我也需要多練跑。」
以蓁微微點頭,沒再說什麼。她低頭繼續畫著,跑道旁的探照燈將她的影子拉得修長而孤單,而又睿則默默地站在一旁,感覺自己似乎漸漸地融入了她的世界。
幾天後的傍晚,操場上的探照燈點亮,又睿正按照承諾跑著練習,他的目光不時瞥向坐在操場旁的以蓁。
「以蓁,妳這樣看不清楚吧?」練習結束後,他跑過去,喘著氣說。
以蓁抬起頭,手上的速寫本隨意地翻著。「嗯,確實有點難抓。」
「要不然,妳畫我吧。」又睿站直了,笑得自信滿滿。「我跑步的姿勢可是很帥的。」
以蓁看著他,愣了一下,竟然難得的笑了。「好啊。」
於是,那天晚上,田徑隊的男孩成了女孩筆下的模特兒,女孩用畫筆捕捉男孩造起的風。以蓁低頭畫著,偶爾抬起眼看看又睿的身影,又睿則是感覺每一步踏下去都彷彿回彈了快樂,腳步輕盈的讓自己可以一跑再跑,每一圈經過以蓁身邊,看到那低頭作畫的身影,心中就湧現一份難以言喻的開心。
練習結束後,又睿提議一起去吃宵夜,兩人窩在學校附近的便利商店,一人捧著一晚關東煮,熱呼呼的,跟兩人青春紅潤的臉龐一樣。兩人一邊聊畫作,一邊聊學校的日常,氣氛漸漸融洽起來。
「妳畫得真的很棒,」又睿看著她的作品讚嘆道。「不過,夜晚的光影用素描表現確實有點難吧?」
以蓁點點頭,有些無奈。「真的很難,我抓不到燈光的質感,抓不住你跑動的速度,移動的人和夜晚的光影,都是我不熟悉的。」
又睿忽然靈光一閃:「我是不懂畫畫啦,但是用油畫會不會比素描更好表現夜晚的光影?」
以蓁說:「我以前學過水彩,但沒有學過油畫,後來愛上素描是因為隨時帶著一隻鉛筆就可以畫,但我其實也滿想要畫看看水彩和油畫這樣有色彩的創作。」
又睿聽聞睜大雙眼興奮的說:「我家裡有一些油畫作品,妳要不要來看看?我爸爸會畫油畫,我家有一些他以前的作品,其中有些是在夜晚燈光下的作品喔。」
以蓁遲疑了一下,最終點頭答應。「好,我週末去。」
那個週末,以蓁跟又睿約在學校,又睿再帶著以蓁走到又睿家。又睿的家是一棟小小的透天,位處巷子內,剛好是轉角,建築物前有一小處像是小花園,種著幾株植物和一小簇草坪,整體給人一種明亮舒適的感覺。
以蓁帶著些許緊張跟著又睿推門而入,一進門,映入眼簾的是客廳牆上掛著幾幅色彩濃烈的油畫,流露著深厚的情感,色彩大膽而富有衝擊力。她注意到其中兩張暗色系的畫作,似乎畫的是酒吧內的場景,畫中捕捉了酒吧裡的燈光、人影與情緒,讓人彷彿置身其中,有種迷幻的錯覺感。
「這些都是我爹地...我爸爸畫的,他很厲害吧?」不知為何,又睿停頓了一下。隨即對裡面大聲喊道:「爸!我帶同學回來了!」
只見廚房裡走出一個男人,黑色襯衫搭配白色長褲,身形修長而優雅。他捲起的袖子下露出優美緊實的手臂肌肉線條,半長髮邊緣在脖子上,微中分的髮型帶著幾絲捲翹的亂髮,微微地濕濡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用潑濕的手撥動頭髮的關係。只見他一手拿著一壺咖啡,另一手掛著兩個杯子,他單眼皮的雙眼帶著一抹淺笑,眉宇間透著溫柔與儒雅,笑起來一邊的臉頰還有一個淺淺的酒窩。「歡迎,喝咖啡嗎?」
以蓁愣了一下,這個男人,氣質真讓人感到驚艷,還有...沉迷。
「這是妳朋友?」男人微微一笑,聲音低沉而溫柔。
以蓁驚覺自己恍神了,又睿還沒開口,她就趕緊打起精神抬頭望向男人,認真打起招呼「您就是……又睿的爸爸嗎?您好!我叫做王以蓁,我是又睿的同學。」
「叫我 River 就好。歡迎妳來。我聽又睿說妳喜歡畫畫,妳可以隨便看看,希望對妳的創作或許會有些啟發。」聲音低沉而有磁性,是一種適合說床邊故事的聲音。
男人笑笑地把咖啡放到桌上,為他們兩個倒了一點,又回廚房拿了一盤剛烤好的餅乾,「這是我剛烤好的餅乾,給你們配咖啡,我先去忙,妳當自己家慢慢逛沒關係」又對又睿說「好好照顧人家喔」,隨即轉身上樓。
以蓁的目光緩緩跟隨著男人上樓,腦中充滿了疑問:怎麼有這麼有魅力的「爸爸」?
「「謝謝……」以蓁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反倒是她的心跳聲,好明顯。
她讓自己把目光聚集到牆上的畫作,拿著又睿端給她的咖啡,緩緩地走向那一幅幅透出生命力的畫作,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那些畫似乎有種魔力,讓她覺得自己仿佛走進了畫中的世界。
「這些都是你爸爸畫的嗎?」以蓁著迷的問。
「沒錯,他是藝術家,他靠著作畫養大了我。」又睿以一種有點得意又羞赧的語氣說著。
以蓁走到樓梯那面牆,上面掛著那兩幅畫著酒吧人物的畫作,她安靜地看了幾分鐘,突然覺得呼吸竟然變得急促,彷彿是感受到畫中那些隨著音樂舞動的人群所散發出的節奏和費洛蒙,她趕緊調整呼吸,問到「這是怎麼取景的啊?看起來是酒吧,酒吧會願意讓人進去作畫嗎?」
「你的問題很專業」耳邊傳來River的聲音,以蓁愣了一下抬頭一看,發現River正站在樓梯上往下看著她,River的頭髮隨意的垂落在臉龐,修飾了有菱有角的下顎線條,由下往上的視角,讓以蓁很難不留意到River漂亮的喉結,隨著他講話的頻率舞動著。
River微微一笑,繼續說「又睿還沒告訴你我有在酒吧工作嗎?」一邊走下來,繞過以蓁走到餐桌,幫自己倒了杯咖啡。
又睿躺在沙發上划手機,順口接話「我爹地...我爸他白天是畫家,晚上是Bartender喔!那些畫他不是在現場畫的,是因為每天看啊看的,印在腦子裡,回家才畫出來的喔!很酷吧!」
又睿翻個身坐起來,對著River說「以蓁她啊,想要學畫夜晚的光影,但她用素描畫不出來,所以我想說帶她回來看你的畫。」
River啜了一口咖啡,「夜晚的光影很迷人,但也很挑戰人,需要耐心、創意和....情緒。」
以蓁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我很喜歡這種感覺……但我做不到。」
「或許是妳太年輕....喔,我是說,或許可以試試油畫,不同的媒介差異很大。」River建議道,「用色彩去捕捉光影,或許比素描容易。」
以蓁抬起頭,看著River。「可以教我嗎?」
River略微驚訝,但隨即笑了。「如果妳不介意的話,我當然可以教妳。」
旁邊的又睿看著兩人聊得投機,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他繼續低頭滑著手機,不發一語。
從第一次相見之後,以蓁在River沒有去酒吧工作的晚上,還有假日,就時不時的去找River學習油畫。
River帶著以蓁進入他的工作室,從油畫的基礎開始教起,如何調色、構圖、畫筆和刮刀等工具的選擇...,一步步引導以蓁。每次教學,他總是耐心又細緻,時不時還會分享自己對光影的理解,他總說「繪畫不是技巧的堆砌,而是情感的抒發,透過畫畫敘事,把記憶和靈魂的感動呈現在畫布上」。
以蓁發現自己越來越難把目光從River臉上移開,她渴望能跟River更親近,她希望River那修長有魔法的手能握住自己的手,帶著自己作畫;她希望能把自己窩進River的懷抱中,靠著他平穩溫暖的胸膛,從同一個角度看他作畫;她希望能從每一個角度觀察紀錄River畫畫的樣子,她越來越覺得她不是來學畫,她想畫下River。
然而,River只是一直認真扮演好講師的角色,正耐心解釋如何捕捉夜晚燈光的質感,如何運用色彩和筆觸傳遞情感,絲毫沒有對以蓁有更親暱的舉動。
這一晚,River講著講著突然沉默了,約莫過了三秒鐘,以蓁才從注視著River的沉迷中回神,問了「對不起,你講到哪?我恍神了。」
River微微一笑「是不是白天上課很累?要不要看我表演一個小花招給妳看?」一邊摸摸以蓁的頭,站起來狀似要去拿東西。
這摸頭的小舉動,讓以蓁的雙頰瞬間飛紅。她雙手摀住自己的臉頰,叫自己冷靜點。
一抬頭,卻被眼前的River給逗笑了起來。
只見River在原本穿著的白T恤上套了黑色西裝外套,帶上了一頂禮帽,手中多了一個東西。
「嘿~我肚子餓了~你為什麼一直跟小女生聊天不帶我去吃晚餐!」
以蓁瞪大了雙眼,看著River手中那個毛茸茸的東西竟然活靈活現的在講話,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那那那...是什麼東西」
「哎呀小姐姐你要有禮貌啊,什麼是什麼東西?我可是宇宙無敵帥氣智慧閃耀奪目的貂大人啊!你問問我的僕人River,我的粉絲可是滿坑滿谷啊」那隻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聖的貂一邊說話一邊扭動,朝著River討抱抱。
以蓁繼續瞪大雙眼,湊近看了半天,才發現原來是River用腹語讓玩偶貂說話,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可是我在酒吧的招牌節目喔」River把玩偶貂拿給以蓁,又把頭上的帽子拿下來一個帥氣反扣在以蓁頭上,看起來把以蓁當作女兒一樣互動,但在以蓁的眼中,卻感受到一股異樣的曖昧情緒。
這親暱的舉動讓正好想要推門而入的又睿,站在門外全目睹了,兩人歡樂的笑聲讓又睿的心好像被厚重的棉被壓住,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種情緒和壓力。
看著以蓁笑得那麼開懷,看向River的眼裡滿是崇拜,又睿默默注視著這一切,心裡的複雜情緒越來越強烈。他發現以蓁對River的態度逐漸變得曖昧,而River似乎對此毫無察覺。
又睿發現以蓁對 River 的態度越來越熱絡,心中不安。
這一天放學後,他攔住了背著書包正要走向他家的以蓁。
他把以蓁拉到角落,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地說「你是不是喜歡River?」
以蓁愣住,不肯定也不否定,只說「這是我的事情」
「什麼你的事情?是我帶你認識River的,我...我需要讓妳知道真相,我沒說過的秘密。」
「你在說什麼?」以蓁狐疑地盯著又睿。
又睿眼神游移,原地踱步一會,彷彿不知道怎麼開口。當他深吸一口氣轉身回來面對以蓁,接下來一口氣說出的話,讓以蓁傻在原地。
又睿坦白道:「River,他是我的父親,是養大我的人,但....其實....他不是我唯一的爸爸,我...我有另一個爸爸,叫做Stone,他們..他們是一對戀人,在我4歲的時候收養了我,我都叫Stone爸爸,叫River爹地,我爸爸前幾年因為車禍意外過世了,River一個人繼續照顧我到現在,他對我來說,是爸爸,也是媽媽,這樣你明白嗎?他喜歡的是男人,他愛的是我過世的另一個父親。以蓁,妳對他的感情不可能有結果!」
以蓁沉默了許久,輕聲說:「感情沒有對錯,我只知道,我想靠近他。」
又睿急了,脫口而出:「可我也喜歡妳啊!」
以蓁驚訝的看著又睿,目光中帶著複雜的情感,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對不起!」轉身跑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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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睿坐在房間裡,手拄著頭,痛苦地無法自己。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最近的情景,以蓁那因為River而綻放的笑容深深刺痛了他。
「為什麼我會嫉妒自己的父親?」又睿自嘲地笑了,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心中的困惑和不安卻越積越深。他回想起今天對以蓁坦白的那一切,害怕不但以蓁不會接受他,還會因此失去彼此的友情。
同時,在另一個房間裡,River其實也察覺到了什麼。
這段時間裡,他看著以蓁漸漸熟練的筆觸和越來越熱烈的目光,心中有些遲疑。他隱隱感覺到以蓁的情感,而這份強烈的戀慕,讓他冷卻了多年的心似乎有點活絡起來,這一晚,他坐在畫架前,手中拿著一杯葡萄酒慢慢地啜飲,想起了Stone,想起他們十幾年前領養了又睿,是如何一起撫養他長大,過程中來自職場、家庭、朋友和街坊鄰居的壓力沒斷過,眾人懷疑他們兩個男子是要怎樣組成家庭、是要怎樣「正常」的養大一個男孩子,但他們都突破困難做到了。他又想起了當初怎麼跟Stone在一起的,他總是對Stone說,他要當圍繞在Stone身邊的River,靜靜地為他沖刷掉身上的疲憊和髒汙,永遠以豐沛持續流動的情緒陪伴他、滋養他。而Stone也總愛輕撫著他的臉龐,跟他說他會永遠當他的後盾和支持,穩住他的一切,堅定地在原地讓他依靠。
他想念Stone,想念有人抱著他的感覺。然而,他似乎也很難否認,以蓁炙熱的目光似乎有讓他心底深處那潭沉靜已久的池塘掀起了漣漪。
但,他不能讓這份感情繼續錯位,他知道又睿喜歡以蓁,以蓁應該喜歡的不是自己,是又睿才對。
「咚咚咚」,又睿打開門,發現River佇立在門口,看起來有點疲憊。
「以蓁今天沒來找你學畫嗎?」又睿轉身躺回床上,不想正視River。
「沒有。」「睿,你對以蓁……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又睿一愣,翻身背對River,略為慌張地說「你、你在說什麼?」
River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溫和卻認真。「你喜歡她吧?」
又睿愣住,良久才低聲說:「我不知道……但我覺得她好像更喜歡你。」
River歎了口氣,拍了拍又睿的肩膀。「感情的事,總要自己去爭取。她還年輕,或許只是崇拜我這個老師而已,不是真的喜歡我。」River開門離去前,說「你幫我跟以蓁說,油畫部分我能分享給她的都差不多了,請她以後自己嘗試學習,若需要其他專業的教學,我可以推薦老師,但就不用再來找我了。」
又睿苦笑,沒有回應。
隔天傍晚,操場的風有些涼。又睿站在操場邊,被冷風吹到瑟縮著。他今天白天傳了紙條約以蓁傍晚來操場談一談,他特意提前來到那裡,等待以蓁的出現。他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把心裡的話說清楚。
不久,以蓁來了,輕輕朝他的方向走來。她看起來有點不知所措,彷彿也是硬逼著自己來面對,開口只是一般的問候「你今天怎麼沒有跑步?」
「想休息一下,也……有些話想跟妳說。」又睿深吸一口氣,心跳如雷。
以蓁停下腳步,轉身直視著他。「什麼事?」
「其實……」又睿低下頭,像是在整理思緒。「我一直很欣賞妳,也很喜歡跟妳在一起的感覺。我不知道妳對我的看法是什麼,但我希望妳能知道,我……真的很喜歡妳。」
以蓁沒想到又睿會突然這麼直接的表白,突然間,眼淚不自主地落下,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哭泣。
片刻,她低聲說:「又睿……你很棒,這麼多女生都喜歡你崇拜你,我也很喜歡你,但……」
「但妳更喜歡River,對嗎?」又睿搶在她之前說出口,語氣中帶著一絲苦澀。
以蓁咬了咬唇,沒有否認。
「我跟你說過了,雖然我叫River爸爸,但多年來他其實算是我媽媽的角色,他一直愛著我爸,這樣妳還能夠喜歡他?」
「我這兩天想了很多,我也想不明白,即使聽你說了他跟Stone的故事,但我心中仍充滿他的身影,他的氣息圍繞著我,他的影像充斥在我的空間中,我忘不了他給我的感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以蓁哭泣地說。
又睿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笑了出來。「沒關係,我只是想讓妳知道我的心意。妳不用給我答案,我希望妳開心就好。」
以蓁低著頭,沒有說話。
又睿低著頭,說「River叫我跟妳說,他能跟你分享油畫的知識都已經差不多了,之後他沒辦法再多教妳了。」說完就邁開步伐跑步離開。
操場的冷風一刀刀刺進以蓁的心裡,臉上的淚彷彿已結冰,凍得臉頰好痛。
以蓁不想放棄,她想要再次確認自己的心意,她必須要再見到River!
她邁開大步瘋狂地衝回家,她爸媽經常出差,這又是一個爸媽都不在的夜晚,她打開媽媽的衣櫃,跟自己的衣服東拼西湊弄出了一個年輕又不像未成年的裝扮,又畫了個成熟的妝。
她想起River表演與貂對話的戲碼後,她有去查到River上班的夜店在哪裡。
不一會,她出現在店面前,正巧一群年輕男女搖搖晃晃地從店內走出,她從轉角走進那一群人,隨即馬上回頭跟店門口服務生說她東西忘記拿要再進去拿,並比手勢示意她是前面那一群剛走出來的成員,人群擁擠混亂下,服務生一時不察就放行讓她進去。
以蓁打扮成熟,穿梭在人群中,找尋River的所在,很快,她就發現River在吧檯調酒,那詩意修長的身影根本藏不住。以蓁躲在人群中欣賞他的調酒,眼神充滿癡迷。
「小姐,一個人嗎?」突然身邊多出了一個渾身酒氣的男子,看起來二十來歲而已,說話就說話,卻故意靠向以蓁。
以蓁感到不耐煩,她只想好好看著River,不想回應這些無端的騷擾。
「來啦,我請妳喝一杯。」沒想到另一邊又出現另一個男生,跟原本那位看起來似乎是一夥的,兩人一左一右包夾住以蓁,「我們那邊有包廂,去那邊比較舒服啦」兩人拉拉扯扯的,企圖帶她到包廂灌酒。
這時正好音樂切換到另一首,重金屬風格的曲風讓舞池中的人們都大力扭動起來,更看不出以蓁是被兩人拉扯,還以為是在跳舞。以蓁就這樣被拉到舞池旁邊的包廂中,一進去他們就把門關上,裡面已經有一群男女喝得東倒西歪,裡面的人跟那兩個拉她進來的男子眼神一對,馬上意會到該怎麼做,端著一杯酒就上來要強灌以蓁。
「走開,我不要喝,我要出去!」以蓁慌亂地掙扎,卻抵不住好幾個男子的拉扯,酒杯已經抵到嘴邊,緊閉的牙關被酒杯硬是撬開,強灌了一口苦澀刺鼻的酒精進去,讓以蓁嗆到忍不住咳嗽嘔吐。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一隻貂探頭進來「阿呀各位客人喝酒不找我啊,我來表演助興好嗎?」眾人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時,River帶著貂閃進門來,那隻貂活靈活現的在好幾個酒客面前跳來跳去,短短幾秒鐘製造了一陣慌亂,River趁機拉住以蓁推出包廂,把門關了起來,卻把自己關在裡面,用身體抵住門阻止混混們追出來。
以蓁愣在當場,她知道自己開門進去一點幫助都沒有,但聽到裡面傳出拳打腳踢、摔破酒杯的聲音她好慌亂,呆了幾秒才想到要趕快求救,趕忙去找保全求助。
保全通報店長,想盡辦法開門進去協商,好說歹說才把River救了出來,但幾乎是抬著出來的。
River被打得遍體鱗傷,店長趕緊叫救護車將River送去醫院,以蓁哭著跟著救護車一起去了醫院,邊哭邊打電話通知又睿。
River被送進醫院,經過急診治療後,回到普通病房休息。
以蓁跟又睿守在病房裡,她看著River躺在床上蒼白的臉,禁不住伸出手握著他的手,心中湧起無數複雜的情感。又睿斜睨著以蓁握著River的手,不發一語,默默地在旁邊陪伴。
「為什麼要這樣拼命保護我……都是我不好.....」她輕聲說,眼中滿是淚水。
隔天清晨,以蓁發現握著的River的手似乎動了動,她驚覺自己趴在床邊睡著了,趕緊醒來觀察River狀況,她一起身,發現身上蓋著又睿的外套掉了下來,但四處張望卻沒看到又睿。
這時River睜眼醒來了,以蓁忙問:「你還好嗎?痛不痛?我去叫護士來。」
「等等,現在幾點?」
「快八點。你要喝水嗎?」以蓁邊說邊去倒水。
「妳應該回去上課,妳不該出現在夜店,也不該出現在這裡。」River冷冷地說。
以蓁放下水杯,轉身對著River情不自禁地說:「我愛你!我...愛你....」
River看著她,眼中透著深深的無奈與遺憾。「以蓁,這不是妳該有的愛情。妳還年輕,值得擁有更美好的未來。我不可能改變,更不可能給妳想要的答案。」
以蓁的眼淚如泉湧般落下。「我不在乎,我可以等你!」
River卻堅定地搖頭,說出最冷漠的話語:「妳應該忘了我。」
接下來幾天,以蓁屢次在上學前放學後去到又睿家門口徘徊,都沒有見到River。發生之前的衝突事件,她也不敢再去夜店附近等River,幾天沒見到River,以蓁顯得失魂落魄。
一個禮拜過去了,以蓁都沒有River的消息,而又睿也似乎刻意避著她,找盡方法不跟她對到眼神,更別提說話的機會。
今天晚上,以蓁久違地拿起畫架和畫筆,來到了學校操場。
她架起了畫作,穿著大衣、披著圍巾,在冷風中畫著操場探照燈下運動人們的身影。
「太冷了,也太暗了,回去吧。」
又睿出現在她身後,以蓁沒有回頭,繼續作畫。
「他去流浪了,白天的工作和晚上的兼職他都請辭了。很長一段時間妳不會再看到他的。」
一個紙盒出現在以蓁面前,「這是他要給妳的。」
以蓁回頭,看著又睿遞給她一個紙盒。
以蓁接過來,又睿對她揮了揮手,就轉身跑開。
以蓁拿著紙盒,坐到了旁邊的坐椅上,慢慢打開。
紙盒裡是那隻玩偶貂大人,還有一張字條,上面寫著:
「妳的初戀不可能是我,也不應該是我。初戀如此美好,看看又睿吧,他真的很在乎妳。至於我,我只能是他的家人。妳是妳,我是我,我是....他媽媽。抱歉我無法成為妳的任何人。祝福妳找到屬於妳的真愛。——River」
以蓁看著字條,久久無法言語。
星光璀璨的夜晚,點點的星光是少女夢碎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