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笛的秘密》第十三章：雷霆之怒(4)

他的死亡於原本不和的林、李兩家之間，又將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他心愛的李君葵將承受何等煎熬？她勢必接受法律制裁，那麼她的一生豈非全毀了？萬一她無法承受，選擇自戕？

而她未來的這些不幸，罪魁禍首都是他！

痛徹心扉的淚水如斷線珍珠滾落，他淚眼婆娑的望向李君葵模糊的身影，感到無比絕望與憂心，這輩子以來，凡事皆能從容以對，可唯一真正需要他掌握的一件事，保護他所愛的人，他卻無能為力！

萬般悔恨令他對自己深惡痛絕，倘若兩人的人生路徑未曾交疊，她也不至於面臨此等災厄。那麼，究竟是甚麼讓原本陌生的兩人相遇，導致如今的後果？

不行！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的罪過不該由她來承擔，為了他的愛，他一定要努力堅持活下去，但倘若就此撒手人寰，他也必須交待清楚。

「是我…...錯......」他毫無血色的雙唇困難的吐出幾字，急著向妹妹求情。

他一心只想讓妹妹親口允諾不會為難李君葵，卻實在力不從心，逐漸衰弱的他又困頓的闔上雙眼，身軀不由自主一陣抽慉，「不是她......」

童楚豔這時已取來幾條乾淨毛巾，覆於他腹部傷口上壓住以減緩出血量 ，林秀羽毫不領情的立刻推開她的手，自己壓住毛巾。

由於剛沐浴完的林暄羽身上只穿一件浴袍，林秀羽此時也顧不上語氣態度，他焦急的大聲吼著妹妹，「千羽，妳走開！到旁邊去！」

「不要！」林千羽瞧見童楚豔正拿條毯子蓋往林暄羽，毫不客氣地伸手一把搶過，自己替哥哥蓋上，她既著急又心疼的輕撫哥哥頭部，連正眼也不瞧一眼身旁的童楚豔怒道：「我要告妳！」

毛巾很快的就被染成血紅色，從未遇過這景象的林秀羽，也不禁嚇得渾身直打哆嗦。

林暄羽像是被妹妹吵醒般睜開無神的雙眼，氣若游絲的向跪在身旁握住他一手的童楚豔道：「楚豔...…原諒我......」

話未說完，他便又疲憊的闔上雙眼，嘴角隨著一個輕咳溢出些許鮮血。

  林秀羽嚇壞了，他著急得摟著已虛脫無力的哥哥，聲音顫抖狂喊，「哥！撐住！」

童楚豔雙眼含淚凝視著林暄羽，語氣誠懇問：「信任我嗎？」

近一年以來的相處，兩人情意早已盡在不言中，林暄羽睜開雙眼，蒼白的臉上浮出一抹淺笑，以碩果僅存之力微弱的回應，「信…...」

「哥！」林秀羽和林千羽立刻不服氣的同聲抗議，林千羽咬牙切齒地怒指李君葵，「萬一我哥怎樣了，妳和妳媽都要負責！」

「千羽......求妳......不要......」林暄羽在弟弟懷中無力的搖頭，他與童楚豔雖非海誓山盟的兒女情長，卻也不是得過且過的性愛伴侶，童楚豔填捕了他某部份的空缺，她在他心中自有一份無可取代的位置。

而這些都不是弟弟妹妹所能體會的，但他已無力解釋，臉上的淚水與腹部的鮮血，交織出一片釐不清的悔恨與憂傷。

「保持體力。」童楚豔將右手食指舉至唇前，示意他不要說話，神情鎮定的對林暄羽點點頭。

她轉向林秀羽道：「讓他躺下，將他的腿部屈起。」

林秀羽依稀感受到童楚豔與哥哥之間，似乎有著某些他不理解的情誼，雖不甘心，卻也立刻照著她的吩咐，急忙為哥哥調整姿勢。

此時，只能盡力減緩出血了。

「別慌，我見過比這更嚴重的傷勢，暄暄，告訴自己，你會沒事的！」童楚豔緊握住他一手，在他耳畔輕聲鼓舞並憐惜的為他抹去臉上淚水。

林秀羽詫異的看她一眼，眼神透著傲慢與懷疑，像是在質疑或看不起她複雜的出身背景。

察覺了他的眼神，看盡人生風霜的童楚豔頭也不抬，僅輕描淡寫道：「我護校畢業的，年輕時待過急診室。」

她的鼓勵似乎給了林暄羽些許力量，面無血色的他再度睜開雙眼，他費力的抬手扯住弟弟的衣襟，雙眉緊蹙著喘息，「求你…...」

他虛弱的轉頭望向李君葵，看著蜷縮在一旁角落啜泣的她，感到心如刀割，已奄奄一息的他又落下傷心的淚水，「君葵…...我愛妳……不要哭...…」

這時，屋外傳來由遠而近、刺耳又帶來希望的救護車鳴聲。

林暄羽扯住弟弟衣襟的手無力鬆開，他努力的想保持清醒，卻只能望著弟弟漸形模糊的臉龐，於幾近昏迷的狀態中仍急著交待弟弟，「幫…...葵……說我…...我自殺…....」

他又不禁痛苦地掙扎呻吟，他耗盡最後一絲力氣，虛弱焦急的哀求，「或……不小心…...」

林秀羽急得雙眼含淚，點頭安撫，「哥，放心！堅持住！救護車來了！」

門口傳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與物品撞擊聲，急迫緊張的呼喊聲此起彼落，「讓開！讓開！」、「需要止血、供氧.....」、「有家屬在場嗎？」

林暄羽於四周混亂吵雜的聲響中，再也無法繼續堅持，失去了意識。

「哥！你不可以死！」一旁的林千羽焦急哭喊。

～第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