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陽光透過蕾絲窗簾映入室內,童楚豔一人坐在窗下沙發上,她用水果刀削著蘋果,沐浴於溫暖的光芒之中,音響播放著心愛的小情人贈送的鋼琴獨奏曲集,優美浪漫的旋律彷如情人的溫柔愛撫,輕緩的撩撥她的心弦,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依舊沈醉於適才床上的恩愛纏綿。
她與丈夫李豐偉的婚姻,早已不知於何時成了一灘死水,鴻儒集團董事長夫人的身份就像一張華麗的包裝紙,包裹著同床異夢、貌合神離的冷落與疏離,而小情人武田暄的出現,正如這道冬季的陽光,姿意而灑脫卻不過於炙烈,恰到好處的暖和了她冰封許久的心靈,為她逐漸乾涸的軀殼注入生命的活水,使她重溫遺留於往昔青春的自在與輕盈。
雖然,她心底也很清楚,兩人的愛情不可能有結果,二十年的差距注定未來的分道揚鑣,也因為她疼愛他,所以更不想自私的耽誤他建立家庭、結婚生子的機會,即便如此,她卻也越來越渴望從早已停滯與匱乏的婚姻中解脫,一人孤獨的呼吸自由的空氣,總好過兩人綑在一起的窒息感吧?
正當她滿腦子胡思亂想時,門鈴突然響起。
應是外送到了。
她將刀子與削一半的蘋果放入咖啡桌上一只盤中,取起毛巾擦著手起身來至門前,轉動門鎖握住把手開門。
門開啟之際,她當場大吃一驚!
門外之人也如鏡中倒影顯得與她同等驚愕,「媽!」
「君葵!」
童楚豔當下反應是立即將門關上,李君葵則是立刻推門直入,同時顫聲厲問:「媽!您怎會在這裡?」
被女兒捉姦的童楚豔,心虛的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
母女倆交換個害怕疑惑且互不信任的眼神,不約而同心想:她怎會找來此處?
闖入室內的李君葵,首先見到的便是那架黑色小型平台式鋼琴,她快速環顧四周,屋內所有皆說明這是戀人私會的場所,然而現身於此的女主角竟是她母親?
李君葵不可置信的搖搖頭,試圖釐清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何母親會出現在林暄羽和顏湘寧幽會的地點?
童楚豔一手拉著門把,急忙將頭探出門外,查看梯間是否有他人跟著女兒前來,她見四下無人便迅速關上門,同時轉身急拉住女兒,試圖阻止她繼續往室內探索。
李君葵憤怒的用力甩掉母親捉住她的手,質問:「這是怎麼一回事?林暄羽呢?」
「林......暄......?」童楚豔茫然的看著因氣憤而渾身顫抖的女兒,女兒口中的「暄」字,頓時於她心中渲染出一片惶恐不安。
雖她已知小情人那套出身孤兒院的說詞只是謊言,但她也沒去細究他的家庭背景,畢竟,小男友對她並無不良企圖,他從未向她拿過一毛錢,甚至她所贈送的昂貴禮物,包括這間屋子,也全數被他婉拒,逢場作戲,一同開心玩樂便好,其它都是多餘的。
這時李君葵的眼光落於屋內一角的雙人床,床上的凌亂以及床尾長椅上散置的男女衣物,皆說明了適才的滿室春色。
李君葵不禁面露一縷嫌惡與鄙夷。
「君葵!妳快走!」童楚豔又著急的雙手抓住女兒一臂,想將她趕出門。
李君葵再度甩開她的手,怒目相視問:「林暄羽躲在哪?叫他滾出來!」
「林?…...妳在說什麼?」婚外情被女兒揭發已經很不堪了,而女兒口口聲聲的「暄」字,竟又像是認識她的小男友?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六神無主的童楚豔感到很害怕。
此時,李君葵的目光落於咖啡桌上那盤切一半的水果,看來屋內的人並未打算完事後便離開。
不知如何思考的她,再度顫聲厲問母親,「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關妳的事!妳快走!」心虛的童楚豔急道,不安的眼神跟著瞟向浴室門口,「回家再說!」
李君葵隨著母親的眼神也望向浴室。
正於此時,浴室門被打開,剛沐浴完的林暄羽於一片熱水霧氣中,悠哉悠哉的步出浴室。
他身上只披件浴袍,於腰際處隨意紮個鬆垮的結,一副情侶間沒什麼好遮掩的樣子,他右手抓著毛巾側著頭擦頭髮,朝雙人床方向道:「楚豔,我今晚訂了飯店,提前幫妳過生日。」
他發覺床上無人,便抬頭尋找童楚豔,屋子不大,他一下便看到了雙雙立於門旁的童楚豔母女,頓時大驚失色。
「君葵!」他一臉慘白的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望著她。
李君葵同時也臉色蒼白的倒退一步,「暄羽…...」
「暄暄?」童楚豔驚恐的看看身旁的女兒,隨即望向林暄羽。
她的「暄暄」怎認得她的女兒?
「楚豔…...」林暄羽驚惶的眼神來回於母女間,「君葵......」
李君葵怎會找來此處?是楚豔或他不小心被跟蹤了嗎?
見著童楚豔母女驚悸的神情,林暄羽本能的立刻抓攏身上浴袍,慌亂的重新繫好腰帶。
李君葵雙眉緊蹙看著他,心中溢滿複雜糾結的情緒,思考一片混亂模糊,這是任誰都料想不到的狀況,男友再怎麼用情不專,她也萬萬不會想到他背叛她的對象竟然包括自己的母親!
她一臉鄙夷的望著明顯驚慌失措的他。
這是那位在指揮台上風度翩翩、如貴族般優雅的交響樂團指揮嗎?
這是口口聲聲說愛她、想娶她為妻的男友嗎?
這是她腹中孩子的父親嗎?
更令她無法接受的是,她的母親不是個令他瞧不起的酒家女?
那麼,他究竟將她母親當成了什麼?他又將她,她母親的女兒,當成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