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了!你看,你看?他醒來了。」聲音的主人像尋求認同一樣說,但卻沒有多少人理他,導致他都變得有點不自信了:「都說了我的藥會有用的,對吧?對吧!」
格羅德正想張開眼睛來,看看是誰從光芒的手中救了他,他卻聽見一人大喊着:「師!傅!」
該死的黃毛丫頭。
痛楚傳來的速度比睜眼還快,他痛得流下淚來,該死的,這傷口到底有多大?他連彎起身子都做不到。腹部的肌肉傳來撕裂般的痛,傷口火辣辣的,他也許燒起來了,頭還有點暈。
「師傅,你怎麼哭了?」
格羅德睜開眼睛,黃毛丫頭背着火光,擔憂地看着他。女孩伏在他胸口前,眼圈紅紅的,像聆聽他的心跳。盔甲已不知道被什麼人解下來了,但格羅德很確認沒告訴過阿絲蘭怎麼脫下他的板甲。
接著他眼睛一轉,除了多拉岡依然面如死灰地坐在樹下,他看到旁邊多了一個人。格羅德咳嗽一聲,他的嘴唇好乾,喉嚨幾乎說不出話來。面前那個皮膚白得像女人般的男人……也許是女人,調皮一笑,將酒袋子遞給他。格羅德懷疑地看了一眼,若果對方有意害他,早就下手了,不用等到現在,喝就喝罷,反正不喝也是死。
主要還是那人嬉皮笑臉的態度,讓格羅德的神經豎了起來。大概是他出手救了人,但不似並無所求。有本事逃離錦衣騎的追查,他大概也不是等閒之輩,格羅德如此猜想,他拔開酒袋的塞子,手還在顫抖,他的身體太虛弱了,應該是失血過多。
「尼森泊爾的慕斯。」慕斯笑着說,格羅德還沒開口,他就搶着介紹自己,肯定必有所圖。騎士皺眉看着他,他終於看出這人讓他厭惡的地方。他化了妝,身上還傳來詭異的香氣,眼圈還畫上黑線,和蒼白得像羊脂的皮膚形成強烈對比。
不用想也知道,這外觀和伊登聯邦服務哈里發的太監一模一樣。他們沒有男人的那話兒,可能是這個原因,他們的聲線亦難以分辨男女。慕斯卻穿着樸素,尋常太監都喜歡華貴,他卻像一個沙民旅行者,沙灰色的長袍遮蓋着整個身體,還像女人一樣蒙上面紗。
「若果是你救了我,尼森泊爾的慕斯,致上我最崇高的謝意。」格羅德以高等通用語有禮地說。
對方眉頭稍稍一揚,以通用語回應:「我需要的不是道謝,騎士先生。」
格羅德早知對方另有所求,只希望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就好,他說:「願聞其詳。」
「所以,你的徒弟說,你可以告訴我有趣的故事,非常有趣的故事,騎士先生。」慕斯對出親切的笑容,甚至連眼圈旁邊的黑眼線都合成一條線:「我只希望那不是用來哄小孩子睡覺的故事。」
「你想知道什麼?」格羅德猜想他想知道的是情報,也許是來自草原各地的消息,又或者為什麼會有一營錦衣騎,駐紮在遠離卡兒這麼遠的地方。草原上三大汗國的內戰即將爆發,這也許是他手頭上最多汁的消息了罷?
「我在找尋一些奇妙的事。」慕斯睜開一隻眼睛,透過那輕薄的半透明面紗,能看見他皎好的面孔。格羅德心中卻有點毛毛的,像女人都算了,還這麼漂亮;慕斯似猜到他心中所想,嘴角輕輕勾起,像隻妖精:「例如神術,騎士先生,你見過神術嗎?將神代時期的英雄一樣,運用諸神給予的奇妙力量,神,術。」
「如果你在找尋神話故事,可以在伊登買本小說。」格羅德說:「若果你說真正的神術,那東西大概和神話故事一樣不可考。」
「令人惋惜的答案,騎士先生。」慕斯收回笑容,神情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我還以為像你這邊有經歷的人,一定會見過無法解釋的事情,天火夜宴的生還者,鏽鐵騎士。」
「你怎麼知道那件事。」格羅德神情冷峻。阿絲蘭雖然聽不懂通用語,但還是從騎士的語氣聽出了不妥,她咆起牙齒,馬上就要伸手到劍柄上,但格羅德按住了她:「大人說話,你不要輕舉妄動。」
「西荒的野孩子。」慕斯甜甜一笑:「你收了一個好徒弟,騎士先生,西荒孩子是美妙的戰士,他們喜歡血,血更喜歡他們。聽說有些逃脫的的狂戰士會在西荒交配,誕下遺傳戰士血統的孩子,他們是伊登最愛的奴隸兵種子。」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事情?」格羅德瞇起眼睛,警惕地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我不過是個喜歡故事的人,順便尋找着這世上可能還遺留的一絲奇蹟。」慕斯想伸手撫摸阿絲蘭的臉,但她牙齒比凶狠的目光還快,不過慕斯更快,保住了一隻手指,接著淡然地說:「而我救了你,沒有什麼所求,只為聽到一個故事,最好與神術有關,但其他的也不要緊。」
「若果你不介意,讓我狀態好一點的時候,我會說。」格羅德半閉雙目道:「現在說着說着,我可能會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