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系列】鏽鐵騎士 2［1.12 奈落之獅 LION OF THE ABYSS］

「跟隨我！前進！」格羅德大喝一聲，雙腿拼合，在鳶形盾後走起了丁字步。

這是艾爾帕教他的莫爾扎步戰法，一般僱傭兵可沒法像藍鐵騎士，穿上貴得嚇人的裝備，他們只好依靠自己的大盾牌。盾牌為了方便在馬背上使用，造成鳶形，於是下馬步兵便發明了一套步法，靈活之餘，也能保護雙腿。

吉牙尼曾取笑他走起來看似納蘭的女人，格羅德心中發誓，若果不是性命悠關，他絕對不會用，想不到現在卻到了這種時候。在北洋，騎士大多穿着全身板甲，此時他鎖子甲也沒有一件，只能仰賴自己的盾牌了。

箭畢直地飛來，打在盾牌上咯咯作響，有好幾次差點穿過去，射中他的手臂。在濃厚雨幕中，他終於看清楚對方拿着十字弩，躲在廢棄建築構成的掩體後。幸好只有十幾人，上箭也不快，格羅德暗忖，但這種時候不可能還堅守陣地罷？我們這邊人數更多。

箭忽然停了，格羅德心知不妙。這也是陷阱，諸神在上，他心裏暗罵，對方是有多喜歡玩這種把戲。

「盾牆！靠攏！架槍！」

格羅德話音剛落，便聽到了馬蹄的聲音。對方沒有急着衝過來，但人數比他們更多，騎士看一眼就知道了，他一咬牙，這次恐怕凶多吉少。二十來個騎馬弩手、拿着戰斧和長矛的輕騎兵，格羅德心想，見鬼了，這是狗屁吠陀人，根本徹徹底底的莫爾扎人。

騎兵將他們包圍，卻停下腳步，似乎不急着把他們屠殺殆盡。屋中走出一人，任由大雨打濕他的褐色皮膚。他身穿着一件簡樸的羊毛背心，袒露雙臂，肌肉精緻得像雕塑，腰間一共三柄劍，背後還有一柄雙手劍。此人外貌年輕，模樣看起來卻似曾相識。

狗娘養的，真的有一個吠陀人，格羅德暗忖，而且也是神神怪怪的模樣。他這輩子見過的三個吠陀人，都不正常，一個是武痴——埔里吠陀的蘭斯．帕卡什，另一個是滿口草原和平的老滑頭——古藺塔．木扎曼卡。

眼前的年輕人，大概又要為他的紀錄添上一筆。

「格羅德．迪阿斯。」年輕人拔出了腰間雙劍，以其中一柄指向了盾牆，劍刃看起來怪異，竟似是雙刃劍，但尖端卻像刀一般彎曲。他以通用語對騎士喊話：「鏽鐵騎士。」

對方認識他，本來不出奇，但能喊得出他的全名，草原上可能只有幾個人。見鬼了，那人這麼年輕，格羅德開始在草原流浪時，他應該還搆不到自己腰間，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又或是結下仇怨？

大概是怨恨，格羅德心裏咕嚕着，聽他的語氣，一點也不友善，要是來交朋友的就不會拔刀子了。

「你殺了我的父親。」年輕人冷冷地說，語調中卻不帶情感。雨水打濕了紅鋼做的刀刃，看起來並非凡物，至少是出自名匠之手。仇霜王朝古老的冶煉手法，取血月之水與赤山之火，鑄出極其強韌的金屬——紅鋼，打造成的刀劍，就算對摺屈曲都能還原。

殺了他的父親？格羅德這輩子殺過的人不少，但沒殺過幾個吠陀的，以致他都記得很清楚。難道年輕人是禿頭老怪的兒子？但老怪可是阿絲蘭殺的，不是他。又或者他是個混血兒，父親根本就不是吠陀人？算了，不管那麼多，反正就是個討打的。

「你父親？你父親是誰？」格羅德朝他喊話：「你埋伏我們的人，只是為了向我報復？」

「不，帶人來的本來應該艾爾帕．史考特。我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格羅德．迪阿斯。」年輕人在雨中跳着奇怪的舞蹈，從地面躍起，落地的時候卻沒有濺起多少水花，赤裸的腳指尖輕盈得像蜻蜓。格羅德還沒見過這種步伐，但現在不是驚奇的時候。

「你把其他的人怎麼了？」格羅德冷冷地說：「我們有一整個兵團，開個條件，我們可以贖回人質，然後各走各的。」

「其他的人？」

年輕人臉上勾起一抹微笑，此時有個熟悉的身影來到他身邊，格羅德暗罵了一聲狗娘養的，但身旁其他馬王團的同伴代他罵了出來：「祖尼．辛特蘭！你隻狗娘養的小人！劣絕的狗雜種！」

「至於其他人，我們都殺了。」年輕人淡淡地說，說得輕描淡寫：「屍體在商站裏面，若你運氣好，贏了我，我讓你領回去如何？」

「好啊，到時我也讓你的人把你領回去。」

格羅德冷峻地說，棄掉盾牌，從陣中站出來。他握住葬送者的手格格作響，若果這傢伙是打算喚起他的怒氣，那麼他很成功。

「你挺有膽子，拿着我父親的劍。」年輕人冷笑一聲，悻悻地說：「格羅德．帕卡什，這是我的名字，有喚起你的記憶了嗎？格羅德，我這一輩子掛着殺父仇人的名字，以致這麼多年了，我一點都沒忘記。」

見鬼了，格羅德心中一震，這傢伙是蘭斯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