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剛剛是想幹嘛來著?」我忍不住喃喃。
被老、小兩隻狐狸搞得一頭霧水的我一時之間突然失去了方向,皺著眉仰天長嘆。
手指習慣性的敲在桌面上,咚咚咚的聲音規律地響著,很快的就找回了節奏,同時思緒也逐漸清晰。
對了,反正剛才那樣也說得差不多了,理論上來說應該也算得上是合作關係。
想好之後,我先發訊息給齊邵奇,約個時間詳細討論,之後又再次把電話給撥了出去。
這一次,不知道那邊會不會答應……
聽著電話那頭還未接通的待機聲,心裡的擔憂隱隱浮現。
「喂?你哪位?」
接通電話那瞬間,粗曠的聲音就透過手機喇叭傳了過來,風風火火的急性子表現得清清楚楚。
聽到回應後,我輕笑著開口:「喂,阿虎哥?你那邊最近怎麼樣了?一切都還好嗎?」
不管如何,這次的行動非同小可,思考良久之後,我還是覺得身邊還是有點在道上的人幫忙會比較好,首選很自然地就落在了現在正在跟我通話的阿虎哥身上。
更準確的說,應該是芷韻他爸,那個所謂的郭老大才是我這次想搭上的目標。
「你……」阿虎哥頓了頓,然後話筒那邊才又傳來了不確定的聲音:「小老弟?」
我笑了笑,大方的承認:「是我。」
看來,應該有戲了!我這麼想著,正準備攀點關係,沒想到另一頭卻傳來了令人詫異的反應。
「我操你全家生孩子沒屁……」
突然間的大嗓門讓我自動把手機給遠離耳邊,阿虎哥那邊的暴怒聲不絕於耳,甚至聲音大到可以在我隔的老遠的情況下,不開擴音還能聽到他的謾罵。
期間,我甚至還隱隱的聽到喇叭破音的電流噪音,著實把我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傢伙吃炸藥了?幹嘛這麼大火氣?
我皺著眉,沒有第一時間出言安撫阿虎哥,反正那傢伙多半不會聽進去,在他還在宣洩情緒的這段時間,我則是低頭思考著他爆炸的導火點。
這傢伙雖然是混幫派的,可也不是什麼不明事理的人,這次我幫他把厲家那邊的麻煩給搞定了,順便還幫他們抓出了內鬼,理論上就算不感激我,對我應該也是有點好感的才對呀。
既然如此,那這傢伙為什麼現在會是這種反應呢?我不解的開始分析可能的原因。
可我這裡也沒有什麼可以當作分析目標的資料……
突然,我的腦中下意識的跑出了芷韻的身影。
要說那傢伙的人品,多半還是可靠的,不過也有不可靠的時候,會不會……他是因為芷韻所以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呢?
嗯~這個假設很有可能,畢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把阿虎哥刺激成這個樣子,再加上那傢伙對芷韻的溺愛程度,硬要說是這個原因,好像也不會太突兀。
說到芷韻,我也著實好久沒有她的消息了……突然閃過腦海的這道念頭,讓我呆在原地。
嗯?不對!我……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很久沒看到芷韻好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為什麼會有點想她?是因為前陣子都一直跟她有接觸,最近才會有這種奇怪的情緒嗎?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察覺被我放在遠處的手機沒了響聲之後,我這才又重新把手機放回耳邊。
我淡淡開口問道:「罵完了?」
「呼呼……你……你個小畜牲……我幹死你家……你家祖宗十八代……你個逼崽……」
帶著劇烈的喘息,好似怒火還沒獲得宣洩一般,即使罵得上氣不接下氣了,阿虎哥還是沒有想要停止的徵兆,仍然在壓榨自己的極限與腦細胞,好像想就這麼把我給罵到死。
「是因為芷韻嗎?」我冷冷地回了句,並且胸有成竹。
「……」因為這麼一句,電話另一邊的怒罵聲戛然而止,可喘息聲卻變得粗重。
看來被我說對了,我無言的翻了翻白眼,沒想到這個我覺得不怎麼可靠的猜想竟然正中紅心。
「說重了?」我再一次開口提問。
「你想說什麼?」阿虎哥的聲音冷了下來,態度也是明顯的差。
聽出了阿虎哥話語中的不滿,我還是禮貌性地開了口。
「你先說吧,你那邊……芷韻那邊怎麼了?」話到嘴邊,我還是改成了關心芷韻。
倒不是要不要服軟的問題,其實這也算是賣給對方一個面子,表示出我方的誠心與善意,畢竟想要跟芷韻她爸那邊搭上線的話,討好阿虎哥也是必須的一環,更不用說之後還得仰賴他的幫助。
如果可以化解誤會,或是把我們之間的矛盾調解好,對接下來的行動有益無害。
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芷韻了,看阿虎哥剛才那副像是吞了兩噸炸藥的暴躁樣子,應該是出了大事。
希望只是誤會,不然後面的一切就麻煩了。
阿虎哥語氣加重的大聲咆嘯;「你好意思問我?」
我無奈的應道:「不然呢?我差不多有一個月左右沒有在遇到芷韻了呀。」
這話一出,手機喇叭馬上傳出咆嘯:「你他媽好意思一個月……」
我很自然的在第一時間把手機遠離耳朵,可想而知,又是長達十幾分鐘的祖宗問候套餐。
「所以,到底怎麼樣?」瞅準時機,我見縫插針,趁著阿虎哥休息的空檔發出詢問。
「不知道!」一聲煩躁且帶著怒意的咆嘯透過手機喇叭吼了過來。
不知道?不可能呀,阿虎哥跟芷韻的關係,這傢伙會因為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而造成的誤會把我罵成這樣?
「阿虎哥,別這樣,跟我說說吧,起碼我才知道到底怎麼了。」我放低姿態,試著求情道。
與其相信他不知道,我更願意相信這是阿虎哥在跟我耍脾氣,並且以他的身分地位,這麼做也不是不可能,給點下馬威,之後談補償或是索要人情,在我看來都很合理。
畢竟好歹也是一名頗有地位的黑社會頭目,有點情緒再正常不過。
「都說了,不知道。」可這一次,阿虎哥再度拒絕了我的請求。
我皺了皺眉,心中有點不高興,不過也沒有特別深究,畢竟我可以肯定是誤會,既然是誤會,就沒有所謂的對錯,只是一些場外因素導致的訊息不對等,只要講開了就不會有芥蒂。
因此,我也不會在這時候計較他的情緒反應,那樣是不理智且對接下來的合作有害無益的行為。
「阿虎哥,我是很有誠意想要解開誤會的,給我點提示吧?」
重新調適好心情後,我還是討好般的向阿虎哥示好。
然後迎接我的,又是一聲咆嘯。
「幹!我他媽都說了不知道!」這一次,阿虎哥再也沒有了剛才還維持在表現的善意,滿滿的排斥都在他的話語裡。
這種感覺很微妙,雖然他剛才出口成髒,而且態度惡劣,可是多少還是能聽出他想跟我回應的基本禮貌,可是剛才這一嗓子,就真的是動了真火了。
我實在不能理解,就單純的希望他能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到底有哪裡刺激道他,可我知道,必須讓他冷靜下來,不然一切都白談。
我之前曾在某個心理方面的書上看過,人在生氣時,智商只有五歲,讓阿虎哥在這樣盛怒的狀態溝通,無論什麼樣的巧舌如簧都是白搭。
「阿虎哥你先冷靜點,我知道你想幫芷韻討公道,可是不是這種方法,我覺得這其中有誤會,先聊聊,好嗎?」
「……」聞言,電話另一頭也沒了反應,不過那因為激烈的情緒起伏而加粗的呼吸聲也沒有在傳過來的跡象。
看這樣子,應該是有聽進去我的建議了……我鬆了一口氣,打鐵趁熱繼續追擊。
「我們之間吵起來沒有任何幫助,如果你想幫芷韻討公道,或是想找回場子,我們是不是都得把事情說清楚,不然你罵了我之後,發現搞錯了人,那也沒幫助呀,你說對吧?」
「我他媽能肯定的,就是事情就是你這小王八蛋搞出來的,絕對沒錯。」阿虎哥咬著牙喝道,態度斬釘截鐵、異常篤定。
這麼有自信?可我怎麼沒啥印象?我有對芷韻幹過什麼不好的事情嗎?也沒有吧……
我默默地揉著太陽穴,實在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又惹到了那位大小姐,可說真的,我的心裡連一點有可能會造成誤會的印象都沒有,畢竟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想跟她有所交集,就更不用說去做會造成反感甚至交惡的行為了。
但我很清楚,以目前阿武哥的心理狀態來看,否認或是澄清都只會讓他的情緒更加激動,所以必須換個思路。
「那個……阿虎哥……」我試探性地開口。
「幹嘛?吵屁啊……呃!」不耐煩的聲音馬上響起,像是想到了什麼,另一邊的阿虎哥馬上又補了句:「有屁快放。」
嗯~就很聽勸……呵呵,我的嘴角抽了抽,心情要說有多鬱悶就有多鬱悶。
老哥,我讓你冷靜不是先把脾氣發完了之後才給我補了句可有可無的禮貌啊。
不過知道說了也沒有,我也就什麼都沒說,自己消化了。
「阿虎哥,我想說的是,你發現芷韻情況不對的時候,那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事?芷韻那邊又是怎樣的情況,能不能簡單跟我說說?」
從芷韻的角度去問的話,對芷韻特別上心的阿虎哥也會因此冷靜下來的吧?
一開始我是這麼想的,可沒想到這也讓我吃盡了苦頭,原因無他,單純就是阿虎哥這傢伙純純神經病,被我這麼一問,話匣子就關不住了,嘰嘰喳喳的跟我囉嗦了將近一個小時。
要重複他說的廢話實在有些費腦細胞,主要是重點不多,廢話卻一堆,簡略一點就是,自從芷韻從蕭亦辰安排的醫院那邊出院回家之後,整個人就很不對勁了。
一開始是沉默寡言,到後來以淚洗面,這幾天甚至食慾不振,整天鬱鬱寡歡,最讓人不解的是整個人好似放棄了求生的意志,憔悴異常,看得芷韻他爸跟阿虎哥兩個大男人每晚擔心的淚流不止。
聽起來還真他媽的離譜,但你說我信不信呢,我覺得可信度高達百分之九十,畢竟單就我知道的阿虎哥,還真有可能會因為這樣的原因猛男落淚,而且他這樣直來直往的性格,也不至於瞎掰這麼誇張的言論。
也就是說,撇除掉一些主觀的揣測,可以推測出芷韻目前的情緒非常消沉,而且甚至有些精神方面的問題……
至於為什麼會認為我是始作俑者,單純就是躺槍,為什麼會這麼說呢,在我看來,也是巧合,正好阿虎哥跟芷韻他爸說到跟我的合作的時候,一邊的芷韻就哭出來了,我就這麼稀里糊塗的中箭,成為那個替罪羔羊,就……很冤。
但這樣的情報顯然不足以判斷事情,甚至來材料都算不上,只好繼續探究……
想好之後,我主動提議:「阿虎哥,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個忙。」
「嘎?想都別想,你他媽滾遠點。」阿虎哥的吼聲透過手機傳了過來,嗓門大的都省了我按擴音的力氣。
無庸置疑的,第一時間就被拒絕了,但我也不在意,畢竟他就是這樣。
我偷偷的嗤笑了某個芷韻控的幼稚行徑,淡淡開口;「這件事可以幫助到芷韻。」
然後我又聽到了某個傢伙的咆嘯:「幹!嘰嘰歪歪的,還不快說。」
果不其然,輕鬆拿捏,世界上就沒有什麼做不到的事情,只看用不用心。
「能讓我去你們那嗎?」我試探性地提問道。
也不知道是因為警惕還是別的原因,阿虎哥馬上做出防禦性的態度反問:「來我們這?憑什麼?而且這又跟小姐有什麼關係?」
我也沒有跟他較勁的意思,只是冷靜的分析道:「你覺得你剛剛說的哪一點可以成立芷韻變成這樣的理由?你又有那裡確定了我就是始作俑者?」
說完後,我就閉上嘴巴,靜靜地等著阿虎哥的回應。
不是說我對自己過於自信,而是這兩個簡單的問題雖然不足以讓頭腦簡單的阿虎哥冷靜下來,但多少也可以動搖他的意志,只要他有一絲的動搖,那我就有操作的空間。
可阿虎哥也不愧是阿虎哥,反手就說出了不過腦子的發言。
「你能保證你來的話,小姐一定可以恢復正常?」
我要是能保證的話,我還需要求你?只怕早就被你綁去了吧?
在心裡吐槽了一陣之後,我才無奈的提問:「阿虎哥,你看我像醫生嗎?」
「……你他媽跟我扯這些幹嘛?」他不耐煩的啐了一口。
「你就回答我像不像就好。」我也懶得跟他扯了,又再問了一次。
大概是聽出了我的情緒,無能為力的阿虎哥只好不情不願的答道:「不像……」
聞言,我冷哼一聲,忍不住諷刺:「那你還讓我保證,這不是刁難是什麼?」
「哼……」
無視了阿虎哥的小情緒之後,我又確認了一次:「所以,可以讓我去看看嗎?」
時間緊急,我在心裡斟酌一番之後,決定乾脆直接跑一趟,順便敲定合作,同時解除誤會,一舉數得。
「可以,但……」
知道阿虎哥又想囉嗦的我馬上打斷道:「那就這麼約好了,記得先別跟芷韻說,這樣才不會過度刺激她。」
「這……」
在阿虎哥疑似又要過度關心的時候,我馬上搶話:「你也知道她現在情緒不太好,如果不小心過度刺激,出了問題我可不保證!」
說完,果斷掛電話,連聲再見也沒說,完全單向輸出。
一連串的安排都做好之後,我才呼了一聲,再次看起寫滿大毒梟情報的那疊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