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高一

他奔馳於高速公路上左擰右扭狂踩油門，於天橋終端轉過小道衝上山頂。繞過迴旋處下坡駛進停車場入口，在管理室旁停下。保安人員認出他來，按下掣鍵拉動閘桿。

有些朋友保送了「社會大學」、一些人直接進到技校，唯有坐在自己周邊的同學，因為只需修讀自己喜歡的學科而感到高興。班上的人數少了。座位於第五行前頭的Kevin不屑其他「野雞大學」，矛頭指向「三大」，一心想要成為一個德高望重的人。他清楚「錢不是萬能，但沒錢卻萬萬不能」，心想自己只要考上環球金融，有甚麼房子他會買不起，有甚麼女人他摸不得？還有他長著一張相當帥氣的臉，比朝偉、劉華更俊俏，三年來都是他揀選女生，而不是女生選他。

當同學在打Dota魔獸星海爭霸，他在健身室硬舉；少男少女在各式場地談情說愛，Kevin把自己浸泡於圖書館。除了花三十分鐘玩壺鈴和早午晚下午茶四頓飯，其餘時間全在學習，每日如是。班會活動中同學取笑他白痴，Kevin則一笑置之。直到有天放學發生了一件事。

或許是上屆的學長學姐成績略為遜色，校方對就讀高中二的他們提供了很多福利。如校內外的模擬考和開放更多空間讓同學溫習。Kevin的課室是其中一間放學後會變為自修室的地方。一晚，去上補習課的同學趕忙離開，歸家吃晚飯的同學慢步回家，室內剩下Kevin和隔壁讀文科班的一位女同學。剎那間，一股青春少艾才有的衝動點燃了他，他離開座椅走向那女子，親吻了他，擁抱了他。那女孩未有拒絕，吻得更深，抱得更緊。

自該天後Kevin的日子沒有多少變化，單純一人的生活變作兩人，還與女朋友一起參加大型補習班。這文化現象「黑人兩人組」有創作喜劇短片揶揄過，不同的補習學校買賣導師，某些「名師」會影響公司股價，PR甚至會邀請中學名校學生免費上課來製造業績。

Kevin每天睡六小時減少至四小時，多爭取了時間逗女朋友高興。閒時寫寫詩，抄點「人生若只如這見」。女生生日帶他到「巨浪灣」燒烤，Kevin偷偷摸摸搭了個彩色的心形燭光。兩小無猜在沙粒上留下了無數腳印，既深刻，又透徹。就這樣子直到公開試放榜。

大學聯招公報當天女友考上法律系，Kevin被分發到神學。這是普遍考得不過不失又想有名牌看顧的選擇或下場，抽取「水泡科目組」的竹籤。兩人的生活圈子逐漸不一，由一星期約會兩次到一個月見一次，然後就不告而別了。Kevin從前談情和進修忽略了的兄弟，此刻即使在社交軟體上噓寒問暖，亦只接收到敷衍。Kevin只能孤獨，又不得不承受。有天Kevin在高級中菜館門口，目睹了EX與他一起。

他初中畢業後就果斷找尋裝修師傅入職，一邊學習，一邊收取薪金。早八晚六的生活底下沒有放棄開闊眼界，報上室內設計文憑。約一年左右他就熟悉了大部分的裝修工序流程，已經可以從事廣泛的住宅修補工作。在第二年他已經擁有一定的藝術觸覺，不但能單獨承包單位裝修，還能為業主構思住居需要。之後他便客源不絕，接到「獅子銀行」的商鋪裝修和大型地盤的部分工程，還有執行他們的CEO的豪宅別墅室內設計。

如果你不清楚甚麼是「合法女女女」，我現在就告訴你。一個地方的物業相關工程，是按照當地房價計算。你現在已略懂他的年收入。

他剛好要到大學附近的單位了解狀況報價，中午駕著勞斯和萊斯到大學食堂吃飯。隨興地與他陌生的女大學生談天。

當晚Kevin精神抖擻，從地下乘搭搭升降機回到宿舍2字樓。迴廊的路上遇到一個比他更崩潰的Computer science 學生，正拿住一個煮完方便麵的鍋子去廁所，聽聞他們比常人學多幾門語言。1號房裡面有人與師妹互相竊取體溫，2號房在搞他媽的賭場，3號房一群神農氏，他們均有一個共同之處，就是他們會說這夜做的事皆是我所導致。Kevin進入4號房，場內在播放我寫的Future Bass，電檯面上放著一個Dewar's空盒和一瓶威士忌(不是植入式，試著說冠名贊助)。那時我剛好在當教授，正在講述「兩小杯的Whisky，是不會把你踢出聖人酮態」。

他走到我耳邊請我到外面走走聊天，然後告訴我午間的所見所聞和過往經歷。我搭住他的膊頭行往3樓露台期間跟他說：「這些事情發生在這麼多年前，可能是頭腦給予你的虛構記憶。你要了解我們讀創意媒體是奉旨玩世不恭的，不過剛才有個讀文化研究的來踢我館了。他說我以前的「出體」經驗可能是「假」的。他曾經到過藏區禪修三個月，他說靈魂出竅後要碰到當地在打坐的上師才算成功，否則可能屬於自我催眠的「符號幽靈」。就是你不斷聽人說勤力能解決一切問題，你自然會留意到很多指用功就能成功的生意人，你就會信以為真。而你這情況，似是背古文情詩「上腦」了，是不是有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見客入來，襪剷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你說的那女生我聽聞過，修法律的大美人Suki。我讀大學這兩年還沒有任何得著，學的東西我中學早就悉識，就只有宿舍旁邊這廉價食堂好。一天我在吃沙拉時，聽到他與同系的同學圍在一起。在我背面我看不到，不知道是他抑或他的朋友說：「跟學會的同學用餐逛街不是問題，然而他們不是單純想吃個飯，是想進一步的！唉啊，不是他們不好，只是現在有一個Nick夠我心亂如麻了，怎麼應付這羣追求者啊？」你應該是累壞了才有這些不實的回憶與情緒，打少一分兼職吧。你不是說過那個中學同學不可能穿得起Tom &Ford嗎？」

一天晚上他載女大學生到西貢市到他其中一所獨立屋。兩人喝了一瓶Whisky。那女生借醉侵犯了他。他多次被強姦都是女方主動剝落自己另一層皮膚，至今仍不知如何拆扣。跟他父親不同。前輩願意認識新事物，可是不清楚小細節。那個薇信Pop up不斷浮出，他保守估計爸爸外面有二加一減一個情婦。

關口始終開放，他飛往大和滑雪。在Ins裡頭上傳他在白茫茫的埸景中，獨自一人崩天雪地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