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然的目光越過簡知夏，迎面而來的是言沐寒。她眉眼平靜，走近後向兩人點頭致意。優雅、大方，卻讓段然心口一緊。
「言小姐，您好。」簡知夏自然地伸出手，「我是曙光旅遊的簡知夏。」
『您好，我是萊特醫療的言沐寒。』
「不知道能不能跟您交換個名片？我們公司有提供國內外會議旅遊的規劃，如果有需要，歡迎聯繫。」
『好的，謝謝。』
言沐寒也遞出名片，語氣得體，「我們等會還有場會議，有機會再合作。」
「期待。」
段然站在一旁，默默吐槽——她要合作，也不會找前妻的公司吧。
返程的高鐵上。
『副理，我下個月想請七天年假。』
「好。」簡知夏毫不猶豫。
『這麼快？』
「本來就想找時間跟妳說，前陣子妳太忙，連休息都沒好好休過。妳先提，那更好。」
『那我就不客氣囉～』
「嗯。」她閉上眼休息。
過了一會，她忽然開口：「要去哪？」
『嗯？』
「休假要去哪裡？隨口問問，不方便就不用說。」
『就……回北城一趟而已。』
「妳是北城人？」
『嗯。』
「那我們剛剛吃飯時，怎麼沒推薦個在地美食？」
『呃……因為我基本不太外食，所以……』
「妳居然比我還宅。」
段然無言。
被宅女嫌宅，人生新境界。
快到站時段然醒了，右肩微沉，一縷白茶柑橘的香氣縈繞鼻尖。她微微偏頭，看見簡知夏靠在自己肩上，呼吸均勻，睫毛輕顫，頭髮順著她的臉頰垂落，貼著肌膚。
靠得很近。
她沒動，只靜靜看了幾秒，然後伸出手，輕戳了戳她的手背『副理……到站了。』
簡知夏緩緩睜眼，眼神還帶著一點睡意「到哪了……？」
聲音低啞，語尾軟軟的，像剛從夢裡醒來。
『南城，準備下車了。』
「……嗯，好。」
她點點頭，坐直身體，撥了撥髮絲。
段然移開視線，喉嚨有點乾。
沒出意外，簡知夏順利拿下明年的維也納案，對曙光旅行來說，是進軍醫療客製團的一大步。
「段然，幫我問問大家明天有沒有空，下班去酒香小路慶功一下？」
段然點頭，轉向李哲宇與林宥晴詢問，因為是簡知夏請客，兩人很快就答應了。
『副理，他們都可以喔。』
「感謝～」她轉頭對段然笑了笑。
「下週妳開始休假吧？」
『嚴格來說，週六就會回北城。』
「北城最近早晚溫差大，小心別感冒。回來病懨懨的，我可不准妳請假。」
『好啦～我會健健康康回來，不讓妳獨撐大局。』
「這還差不多！」
相處久了，兩人配合越來越順，午餐時也會偶爾聊上幾句，氣氛比初來乍到時輕鬆許多。
或許正因如此，原本拘謹的哲宇與宥晴也逐漸放鬆，整個部門的節奏，越來越有默契。
隔日居酒屋聚餐，簡知夏照例發表開場白：「歡迎哲宇跟宥晴加入，咱們業績越好，就越能擴編！還有……」她舉杯，視線落在段然身上，「段然，謝謝妳加入我的部門。如果沒有妳的幫忙，我們走不到今天。」
段然抬頭，看著她逆光的輪廓，她的笑容隱在燈影裡，只剩手中閃著光的酒杯。
還沒喝，卻已經微醺。
酒香小路的料理出乎意料地好吃，店家特製的醬料特別下酒，她喝得有點多，起身去洗手間時才發現腳有點飄。
回座後，看著對面一杯接一杯的簡知夏，她忍不住問：
『副理，妳還好嗎？』
「好～～～」
完了，醉了。
「然姐，那我們先走囉，週末愉快！」李哲宇和林宥晴揮手告別。
『好，掰掰～』
段然看向簡知夏。
這位醉鬼到底是可燃還是不可燃？
『副理，妳家在哪？我叫車送妳回去。』
「妳要對我做什麼？」
……溝通失敗。
『我是要叫車，讓妳回家。』
「妳忍心讓一個漂亮女子半夜搭計程車自己回家？良心不會痛嗎？」
深呼吸。她是副理，她是副理……
『那送妳去飯店？至少有櫃台照應。』
「果然想對我幹嘛！為什麼要開房間？」
『……那妳想去哪裡？』
「妳家。」
段然扶額『副理，妳不覺得……去我家才比較危險嗎？』
「不管～就去妳家～」
她問不出地址，也帶不動邏輯。
最後只好放棄抵抗，把人帶回了自己家。
簡知夏醉得東倒西歪，走進門連拖鞋都差點穿錯腳，段然扶她去浴室，讓她漱口，接著安置在沙發床上休息。卸妝棉輕輕擦過臉頰，幸好沒戴隱形眼鏡，否則今晚還得打救援電話。
她一邊收拾，一邊聽見身後傳來細細的聲音「不要碰我……」
段然停下動作，回頭看去，簡知夏眉頭輕蹙，眼角泛著一點濕氣，她愣了一下，走近，用衛生紙輕柔地擦掉那滴眼淚，動作很慢，像是在安撫一隻脆弱的小獸。
『……不會有人碰妳的。』她低聲道，語氣輕得幾乎聽不見『這裡沒有別人，妳可以安心睡了。』
簡知夏沒再說話，只是翻了個身，睡得更沉了些，段然看著她安靜的睡臉，站了一會，才轉身關燈。
